十四日前.帝都市政中心后的森林公園之內。
羅五剛走不久,禁制徹底破開,大戰之后殘留的靈力、陰氣很快引起了鎮守在皇城之中的幾位修士的注意。
兩道氣息接連而至,最先到達的青年聽到感應器的蜂鳴,目光一閃,手指一彈,‘嗖’的一聲便將那感應器摧毀,叫聲戛然而止,恢復了此地的寧靜。
另一道身影也隨后現出身形,是個年約二三十歲的青年,手持一柄青劍,如果宋青小在這里,必定認得出來,這就是上次在時家之中重創了她的那男人。
他一來之后,便似是發現了什么一般,皺了下眉。
此地四處都是火,樹林的一角被摧毀,斷裂的樹木熊熊燃燒,火勢頗為猛烈。
持劍的青年抽出長劍劈了出去,劍氣將燃燒的樹干劈開,露出下面已經被高溫灼燒得幾乎融為一灘的通紅鐵水!
這火焰的威力有點詭異,他一劍劈出,竟沒有熄,顯然是有人臨走之時,故意想要消滅證據。
將警報器震毀的青年轉過頭,看到他的神情,不由問了一聲:
“發現了什么?”
那持劍的青年遲疑著張口:“有一股熟悉的氣息……”
他話音未落,地底之下便躥出一股極為濃烈的陰氣,緊接著傳來‘砰砰’的撞擊之聲。
這煞氣一出現,頓時將兩人的談話中斷,那最初到達的青年目光一冷,身形一閃,頓時出現在聲音來源的上方。
那青年伸手一抓,四周泥土被大力破開,一個漆黑玄棺隨著他這虛空一抓而從泥地之中轟然升起。
棺內那被封印的陰尸在主人死后不停撞擊著棺壁,使得那玄鐵棺上的紅色符影不停閃現,但靈力逾漸微弱的樣子,仿佛逐漸像是要控不住這陰尸。
“咦?”那陰棺被抓起的剎那,青年嘴中發出一聲驚呼之聲,打斷了手持青劍的男子沉思。
“這是范江河的陰棺。”那持劍的男人對這玄鐵棺似是頗為熟悉,張嘴叫出這鐵棺來歷,兩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相互對視了一眼,接著不約而同的別開了臉,往四周一望,很快發現了兩具尸體。
范江渠的尸體手足相縮,面容蒼老而枯白,那青年一看便面現厭惡之色:
“被陰尸吸干了精血。”
而另一具尸體被人將頭顱拍碎,但從尸身之上的氣息來看,分明是屬于范江河的。
雖說在發現陰尸之時,兩人便已經猜到范江河已經遭遇了不測,但真正發現范江河尸體之時,依舊令這二人心中一沉。
范江渠是屬于此次應時家之邀,前來商議星空之海的事的范氏一族的人,可此時卻無端死在此地。
他是范氏近五十年內頗具天份的修士,已經進入了丹境,還帶著一具如此厲害的陰尸,照理來說實力已經不下于一般丹境中期大圓滿的修士,怎么可能會死得這樣輕易,還全無聲息?
陰尸‘砰砰’的撞擊聲中,最先到達的年輕男人冷哼一聲,打入數道靈力進入鐵棺之內,那鐵棺之中的陰尸便一下被制,霎時悄無聲息。
持劍的青年放開神識,很快感應到了羅五的存在,勾了勾嘴角:
“發現了老鼠一只,往帝國醫院去了。”
他話音一落,便見那另一個青年目光一轉,持劍的男人順著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很快發現了一張符紙的痕跡。
“這是……”
那是一張布置陣法的符紙,哪怕此時靈力耗盡,但依舊感應得出來這符紙之上帶著范江河的氣息。
也就是說,此地的禁制極有可能是范江河自己布下,興許是他發現了什么人,提前布局,引人入內,結果不知為何,卻遭人反殺,道消身死,折在了此地!
那青年手掌一揮,數張符紙便飛了起來,落入他掌心之中。
青年將這些符紙收入囊中,正欲說話之時,但神識剛碰觸到范江河尸體之時,他卻臉色大變:
“不對!”
持劍的男人愣了一愣,也以神識一掃范江河尸體,隨即跟著驚呼出聲:
“龍牙的氣息?”
范江河的身上,帶著龍牙的氣息!
“是裴家干的?”他有些不敢置信,說話之時一臉詫異。
青年神情凝重,“確實是有龍牙殘存的氣息!當年與天外天結盟的時候,天外天曾贈送五件法寶,分別由五家所得,龍牙在裴家手中,氣息獨一無二。”
這樣的東西,當初是經由兵藏世家的大能修士所鑄造出來的,一般人根本無法復制,在這帝國之中,絕不可能有第二件仿制的物品!
哪怕就是有人仿得出外形,也絕對仿不出法寶的氣息,“范江河之死,無論如何與裴家可能脫不了關系!”
青年說完這話,手臂一振,一條杏黃長繩便從他袖口之中飛了出來,‘嗖嗖’兩塊纏上那被他打上印記的鐵棺。
他用手一拽繩索,那鐵棺便似輕飄飄的羽毛般飛了起來,‘砰’的一聲落在他肩頭之上,“不管怎么樣,先將這些東西帶回去,交給大人們處理。”
這個時候星空之海的事情尚未解決,又恰巧在關鍵時候出了范氏的人在時家的地盤之上被疑似裴家的人殺死這樣的事,這才平穩了沒多長的時間,恐怕家族之間又要紛爭再起,不知是不是有心的人在背后挑事。
手持青劍的年輕人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地面上燃著的火光,隨即將范江河的尸體也抓了起來,他身上有龍牙的氣息,這是將來范氏追問起殺人兇手時的證據。
因此地紛爭涉及隱世家族,兩人臨走之前留下禁制,將這片地封起。
至于那扛起鐵棺的青年之前感應到的那股氣息,他目光往帝國醫院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是‘自己’的地盤,回頭讓人詢查一番里面的人便行,當務之急,是要向族中的大人回稟范江河的死訊。
二人剛一離開,得到火災感應之后的消防車迅速趕到,卻并沒有看到哪里起火,森林公園的一角看起來并無異樣發生,趕來滅火的官兵一臉納悶,當天這樁‘小事’還上了帝都的早間新聞。
宋青小并不知道這些事,她感覺到不對勁的那一瞬間,本能的抓緊了銀狼的嘴。
隨著銀狼犬牙刺進她掌心,試煉空間將一人一狼拽了進去!
眨眼之間,她便出現在神的試煉熟悉的空間之內。
周圍空無一人,她掌心之內空蕩蕩的,那數枚赤血丹被銀狼吞了進去,僅余兩個被狼牙刺破之后的傷痕,銀狼不見了影蹤,取而代之的是她手腕處,再次出現了一個鮮明的狼的圖騰。
神魂之內隱約能感覺到銀狼的氣息存在,宋青小彎了彎嘴角,看來如她所料,在她進入試煉空間的那一刻她故意以狼牙咬破掌心之后,銀狼再一次被她拽進試煉空間時,被封印在了她體內!
宋青小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銀狼被封印在自己身體中后,有了它的輔助加成,實力有了明顯的提升。
丹田處的那顆原本半透明的金丹,此時色澤更為艷麗,幾乎令她邁過了丹境的坎,體內的靈力與以前相比,又更深厚了些。
她欣喜之后,又想到試煉開啟之時自己若隱似無的感應,看來隨著實力的提升,試煉空間開啟也并非全無預兆的。
不知是不是修為越高的人,對于試煉的開啟感應便更深,若是猜測屬實,那么高等的修士不止是可以感應到試煉的開啟,甚至說不準可以控制試煉打開的契機。
她心里胡思亂想著,想到這一次試煉開啟的時間,又暗自慶幸不已。
距離上一次從失落之城出來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中間一直沒有觸發試煉的契機,而是直到自己傷勢稍養好些后,才進入試煉。
此時她實力雖然沒有恢復到全盛時期,但體內傷勢幾乎痊愈,再加上她斬殺中年背棺男人之后從他手中奪得的芥子空間中那些符紙及陣旗,以及又有銀狼這個底牌在手,在這一次試煉中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可惜的就是匕首徹底折斷,實在太過可惜。
一想到斷裂的匕首,宋青小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在那陰尸即將咬中自己之時,她情急之下拿出匕首,中年男人好像曾喊了一句‘龍牙’,并在當時曾追問自己跟‘裴家’有什么關系。
只是當時性命攸關,她根本來不及細想,殺死中年男人之后,又急于逃命養傷,一時間忽略了此事。
這會兒一想起來,她便覺得不對勁兒了。
蘇五曾說過,自己手上的匕首,僅只是一件試煉空間的復制品,這把匕首真身應該是落在隱世家族之手的。
范江渠稱那背棺男人是自己的‘二叔’,這中年男人也是隱世家族的一員,憑他丹境的實力,在族中應該頗有地位,所以擁有不少珍貴的材料、藥品不說,還有一個極為寶貴的芥子空間。
因此這人認得出來匕首的來歷,便并不稀奇。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匕首僅只是復制品,所以在看到匕首的瞬間,喊出的‘龍牙’極有可能就是這把匕首真身原本的名字。
那么如此一來,這把匕首落在哪個世族之手,當初又是誰暗殺自己,便再清楚不過了。
真沒想到困擾了她這么久的疑惑,會因為這樣一個機緣巧合被她得知匕首真身的下落詳情。
“裴家……”宋青小輕聲呢喃了一句,目光里閃過一絲幽光,裴家在隱世家族中是個什么樣的存在,當初殺自己又是為了什么呢?
她想到曹增曾提到過自己‘父親’的猜測,不知裴家與這件事之間有沒有什么聯系。
這一次試煉任務完成之后,她會找時間回一趟帝都,查一查這裴家到,找出當初裴家暗殺自己的原因!
她一想到這里,試煉空間中靈氣波動,一道人影出現在試煉空間之內。
那身影顯現出來后,是個約摸四十來歲的女人,頭發以一根發釵挽在頭頂,容貌秀麗,但眉宇之間卻如籠著一層寒霜,看著并不像是好相處的人。
她穿了一件青白相間的格子仿古長袍,作道姑打扮,背脊挺得筆直,氣勢凌人。
一進來后,他察覺到試煉空間內有其他人的存在,本能的抬頭往宋青小的方向看了一眼,在與宋青小目光對上之后,那女人先是皺了下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接著眼中露出幾分嫌惡之色,隨即往離宋青小最遠的地方走了過去,盤腿一坐閉上了眼睛,顯然沒有要跟她寒暄的意思。
在發現這女人眼中閃過的嫌棄之色后,宋青小伸手摸了摸鼻尖,看了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衣物一眼。
上次從帝都逃回預備隊后,因為受傷嚴重,她一趕回來便打坐療傷,來不及換洗衣物便被拉進試煉之中。
此時衣物之上帶著血跡臟污,與陰尸打斗之時也是滿地亂滾,外表看來狼狽不堪,也難怪這女人面露嫌惡之色。
她閉上眼睛,自顧自的打坐調息,先來的二人也不說話,過了約摸一刻鐘后,又有一個中年男人進入試煉空間之中。
那人一進來后,愣了片刻,便也與先前的女人一般,以有些古怪的眼神看了宋青小一眼,也選了個離她遠些的位置坐了下去。
接下來過了不久,空間內靈力一動,宋青小感覺到氣息不對勁兒,本能的睜開眼,只見其他二人也似是察覺到古怪一般,三人目光落在空間中心。
不多時,便見中間濃霧一滾,竟有兩個并列的人影出現在空間之內!
“咦?”,那第三個進入的中年男人在見到兩人同時出現時,嘴里發出詫異之聲。
隨著他話音一落,那兩人現出身形,是兩個長相一致的少年,約摸十八九歲,長得頗為俊俏精致,頗有種令人眼前一亮的賞心悅目之感。
那兩個新出現的年輕俊美少年應該是雙生之子,能同時進入試煉倒是極為罕見之事。
宋青小倒并不是第一次在試煉之中看到有兩人同時出現的場景,畢竟逃出恐怖營試煉時,當時的六號便帶著蛇女同時現身,因此她表現頗為鎮定,倒并不像那二號道姑及三號中年男人一般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