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小上了臺階,往那鏡子靠近,卻見鏡中并沒有照出她的影子,反倒在她離近之后,鏡面像是被一分為二,一面清澈,一面混沌。
同時隨著鏡面發生異變,陰氣也往左右兩側移擺,像是在等她選擇。
左右兩扇門,都各自牽連著一半鏡子。
鏡面分為兩半,分明是引誘著她選擇一扇推開的。
這樣的把戲像是神獄試煉場景之中常需要試煉者做的選擇,做錯之后可能會引來不妙的后果。
“哼!”宋青小發出一聲冷哼,在試煉之中身不由己也就算了,這會兒一個范氏的族人也敢搞這樣的花樣來逼她做出選擇?
她拳頭一握,一拳往那鏡面砸了下去。
‘哐鐺’的劇響聲中,陰魂的慘叫隨之響起。
“啊”
靈力貫穿鏡體,將鏡內隱藏的陰魂搗得粉碎,陰氣化為烏煙,鏡面之上突然出現無數裂痕。
“我最討厭人家讓我做選擇。”
她將手從鏡面之上移開,那碎裂的鏡面已經被撕裂,結上一層寒冰,隨著她手一移開,凍結成冰的鏡面粉沫‘哐哐’落地。
鏡面一碎,那古宅的封印頓時像被消解,一股陰煞之氣從屋內沖擊而出,房門‘轟’的一聲被沖開。
大量死靈之氣撲面而來,那氣息竟然有些熟悉,只是不等她回想,那血腥、腐臭之味兒沖擊了宋青小一身,令她剎時感覺自己出門前洗的澡又白費。
與此同時,她身上帶著的那支屬于周野的手機發出‘嘀、嘀、嘀’急促異常的短鳴聲。
這手機竟然在陰氣腐蝕之下還沒有廢!
只是這會兒雖說手機還沒徹底損毀,卻也像是離報廢不遠了。
那聲音又急又短,像是垂死掙扎時發出的喘息之聲。
響了數下之后,便又一次自動接通了。
若是這會兒手機還在周野手上,或是身在這宛如煉獄一般的場景中的是個實力稍弱的人,光是眼前發生的一幕,便足以將人嚇得肝膽俱裂。
但宋青小只是看了那手機一眼,手機里傳來一道男人陰沉無比又咬牙切齒的聲音:
“我已經‘看’到你了!你敢毀我寶物,我不管你是誰,我要你付出代價!”
他的語氣十分怨毒,強大的陰氣從手機里透出,同時還有一股神識透過手機而來,像是要在宋青小身上打下烙印,便于他追蹤。
要辦到這一點并不容易,至少需要化嬰境以上的修為。
宋青小不止是沒料到這范氏族人竟然已經達到了化嬰之境,也沒想過神識竟然能透過手機這樣的媒介作為支撐,將持有人打下烙印,當下倒是有些意外。
只是不等那人反應過來,她轉而透手機,將此人氣息記住,很快那支手機便承受不住這股靈力的沖擊,‘啪’的一聲碎裂開來。
一股綠熒熒的粘稠液體從手機之中滲出,宋青小皺了皺眉。
她自然不怕一個化嬰境的修士的威脅,手掌上結出冰霜,很快將那手機上滲出的粘液清理干凈。
將那范氏的人的威脅拋到了腦后,宋青小一腳邁入了門內。
與外面的陰風陣陣相較,門內的氣溫低了數十度不止。
先前那些慘嚎、痛哭隨著她一進門后,便都一下消失,門內、門外仿佛隔了兩個世界。
小樓已經被改造過,從內部看來,已經成為了一個整體的空間。
墻面內部的結構呈八面形,且每面墻壁的尺寸都一致。
八方墻壁的頂部都垂掛了一具膨脹的尸體,那尸體看上去與一般的尸體不同,表現呈黑銅色,仿佛如刷過油似的。
一條漆黑的鐵索將尸體的嘴部釘穿,直插入后方的墻壁。
這八具尸體便被這鐵索所固定,吊垂在半空之中,而鐵索的另一頭則懸垂下地,直釘進了擺在房屋正中的一口玄色巨棺之內。
這鐵索分而于棺材四周八角,將其穩穩托住,
棺身上以朱紅色的液體畫了不知名的符紋,上面帶著強大的靈力。
可能是宋青小的突然闖入,驚動了棺內的東西,只聽‘嗤’的一聲長長噴氣聲響,接著那棺身之上的紅紋開始發出暗光,像是棺里的東西已經蘇醒。
‘砰——砰——’
兩道突兀的聲響從棺內傳來,緊接著轉化為‘砰砰砰’的急促響聲。
里面的東西一旦蘇醒,接著便開始撞擊棺身。
每撞一下,那鐵棺便重重一震。
但棺材表面的符文色澤更為璀璨,硬生生將棺材內傳來的擊撞之力壓制了下去。
連通著棺材的八條鐵索之上也出現暗紅的色澤,鐵索在棺材的劇烈震蕩之下,發出‘嘩嘩’的抖動音。
宋青小看清了這棺材的剎那,不止沒有被這棺材的動靜所嚇到,反倒露出啼笑皆非之色。
她實在是做夢也沒料到,這一趟回到DìDū之后,竟然會接連遇到如此多的‘老熟人’!
眼前的這口黑色巨棺十分眼熟,分明就是當年她在預備隊中遇到范江渠叔侄時,被范江渠背在背上的那口巨棺。
且棺內裝的陰尸氣息也異常熟悉,與當年范江渠放出來后襲擊她,令她數次險象環生的陰尸氣息一致。
當年她異常艱險才從這陰尸爪牙之下逃脫,僥幸揀回一條性命。
她記得臨行之前,自己將陰尸重新困回鐵棺之中,將其貫入地底。
在她逃亡之后,那陰尸應該被范氏的族人找回,重新煉制。
也正是因為此事,她匕首氣息曝露,引起了世族注意。
沒想到仈Jiǔ年后,等她從星空之海逃回來,替周野解決麻煩,又遇上了這具陰尸。
面對這樣的情況,宋青小也不得不嘆上一聲實在是緣份!
與當年相較,這陰尸的氣息遠勝于當初,至少已經達到化嬰之境,散發出的陰氣極為嚇人。
但當年她在這陰尸手下逃避得十分吃力,如今卻今非昔比。
兜兜轉轉之后,這東西看來是注定要毀在她的手上。
宋青小起了殺念,當即目光往那八條泛著暗光的鐵索望去。
這鐵索連接八具尸體,這八具尸體早就已經氣絕多時,從其表面看來,死亡的時間不短,可能是經過了范氏特有的秘法煉制,所以才保他們尸身不腐而已。
與這里遍地死靈之氣相比,那八具尸體之中卻像是蘊含了生靈之力,借著那根穿透了尸體嘴巴的鐵索,將這股生靈之力輸入進玄棺之中。
看樣子這八具尸體應該是屬于一種特殊的
可能是嗅到了宋青小身上血氣的味道,那棺材中的陰尸反應極為激烈。
‘砰——’
撞擊聲中,玄棺高高騰空跳起,棺身上的古怪符紋發出一陣光芒,將彈震而出的棺蓋又強行壓了回去!
八條發紅的鐵索發出‘嗡嗡’抖動之聲,連帶著那八具被釘在墻上的銅尸都跟著顫抖不已。
宋青小一見這情景,當即將腿一邁,身形化為殘影從屋門口處原地消失。
被陰尸力量彈起二、三十厘米的黑色鐵棺頂蓋,憑空伸出一只手,棺內的陰尸聞到充沛的氣血,不由更是急切,以指甲抓撓棺木,發出刺耳無比的‘吱、吱嘎’聲。
那手一按住黑色鐵棺,棺蓋縫隙四周便噴涌出大量黑煞之氣。
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棺身之內傳出,緊接著響起一道如同妖獸般的貪婪咆哮聲。
棺身上神秘的符文如同攢動的蟲子,往那只碰觸到黑色鐵棺的細長手掌攀爬而去,卻在碰到手掌的剎那,被強大的靈力所懾,‘嗖’的一下飛快又縮了回去。
宋青小的身形一出現,手掌按著騰空而起的棺材,將它重重的壓回了地面去!
‘呯——’
這一掌看似平平無奇,卻如泰山壓頂,硬生生將玄棺之內的陰尸之力蓋壓下去。
黑色鐵棺重重杵落地面,大量寒氣從宋青小指掌之間逸出,順著棺蓋往鐵棺四周蔓延而去。
‘嗞嗞’的冰面結成,將鐵棺、符文及尚未逸出的煞氣全都封存于玄棺之內。
強大的冰系靈力布散開來,將那先前還用力撞擊著棺體的陰尸凍為寒冰。
如同妖獸的嘶吼聲戛然而止,宋青小抓住托住棺材一側的一條鐵索,用力一扯——
‘鐺!’
她這隨意一拉之下的力量也非同小可,硬生生將那條插入銅尸頭部的鐵索抓出。
巨大的力量反彈之下,那條鐵索如同撥出的銅尸體內的‘根’,‘嗖’的彈往半空,而失去鐵索之力依托的黑色鐵棺則重重一震。
這一震之下,里面被凍住的陰尸傳來破冰之聲。
那錠在墻壁頂部的銅尸失去鐵索支撐之力,身體晃了一下。
‘嘶嘶嘶——’
它的腹部高高隆起,里面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瘋狂鉆擠攢動。
宋青小目光一縮,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銅尸復活。
她手掌一揮,掌心之中的靈力化為一條長而尖銳的冰錐,‘卟’的一聲將銅尸臉部刺穿,取代了鐵索將其釘在墻上!
冰系靈力頃刻之間將銅尸的腦袋凍住,寒冰之力順著它被刺穿的臉龐往四周擴散開來。
‘咔咔’的冰封聲里,它的脖子、肩膀瞬間被凍住。
但在寒冰之力蔓延的剎那,銅尸體內另一股力量也在沖擊著。
它腹部高高隆起,如同懷胎十月的肚腹,接著那隆起處如移動的山丘,開始往它胸骨、脖頸處游移。
‘嗞嗞嗞——’肩頸之上剛結出的冰晶迅速被這沖擊的力量撕裂,宋青小眼皮一跳,緊接著那銅尸竟然將那漆黑的嘴一下張開了——
‘嘩!’
一大團黑色的‘黏液’從它口中被吐出,‘啪嗒、啪嗒’的跌落下地。
地面之上瞬間便灑滿大團大團的黑點,但這些‘黏液’一摔落地面,便隨即開始蠕動,化為一條條粗如指頭的黑色蟲子,像是感應到新鮮氣血的味道,往宋青小的方向蠕動著爬攏。
‘嘩嘩——’大股大股的黑色蟲子從銅尸體內涌出,不多時,那先前體態還極為肥碩的銅尸,隨著這些黑色蟲子的爬出,一下便干癟了下去,如同一張失去了光澤的人皮氣球,輕飄飄的被冰錐掛在了墻壁之上。
濃郁的腥腐之味隨著這些黑蟲的鉆出而在屋內傳揚開來,黑色鐵棺之內被宋青小凍住的陰尸在聞到這股味道之后,像是得到了極大的滋補。
破冰之聲不絕于耳,黑色的尸氣從棺材的縫隙之中逸出。
‘吼——吼——’陰尸若隱似無的嘶吼聲伴隨著冰裂、棺震的聲響不住傳來,同時地面大量蟲子爬行時,發出‘沙沙’的聲響。
棺材的震動帶著其余七條鐵索也開始‘嗡嗡’抖動,另外七具銅尸體內也開始晃動。
整個屋內煞氣彌漫,臭氣熏天,如同鬼域似的。
這些黑色蟲子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快速蠕動之間,形成一小片黑色的蟲海。
它們與宋青小先前在周野體內取出的蟲子一模一樣,顯然應該是豢養陰尸的范氏族人弄出來吸食普通人精血的。
一旦這黑色尸蟲吸食完畢,便將其困守在提前煉好的銅尸之內。
八條黑色的鐵索應該類似于某種輸送精血的媒介,慢慢輸入陰尸之中,助陰尸食吸進階!
宋青小把鐵索扯斷之后,便相當于困鎖住這些黑色尸蟲的封印被打破,這些蟲子才會瞬間從銅尸嘴內鉆出。
想通這一點后,宋青小并不慌亂。
這陰尸當年在范江渠手上之時,不過最多丹境的修為罷了。
卻能在短短仈Jiǔ年的時間內,從丹境進階至化嬰境之上的修為,這個速度實在是駭人聽聞的。
宋青小雖說進階也快,但她是因為有藍血封印相助,又因為在試煉之中屢得奇緣,又受意昌一族全體魂靈之力相助的緣故。
而這范氏的人能在這樣短的時間之內,強行以普通人的鮮血、生命之力喂肩養陰尸,將其從丹境實力喂養到這樣的程度。
可想而知,這些年的時間中,有多少無辜者遭受了范家毒手!
宋青小的心里涌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殺機與厭惡,范家的人為提升實力,不擇手段,視人命如草芥,這樣的人實在不應該活著。
她眼中寒光一閃,隨即手中化出一條冰劍,運足靈力,往玄棺四周斬落。
‘轟!’
寒氣四盛之間,‘嗖嗖嗖’的數聲,幾條鐵索接連被她斬斷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