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血?”塵三斗似乎明白了幾分。
端墟說:“這造軀的其中一步,乃是采血,要歷經整整一年才能完成。需得從立春之日起,在每一個節氣的交節之日,全天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采血一次,共采血一罐,重約六兩,隨后立即以術法封印此罐,存放于陰涼靜室之中,一年之內共采夠二十四罐血,才能進行下一步。僅這一點,恐怕前輩便無法滿足。”
鐘疏軒掌門點頭附和道:“所以說,并非我等不愿相助啊。”
風倚鸞略有些不解地問:“為何要如此麻煩?”
端墟解釋說:“因為本宗創出此法的祖師認為,‘人秉天地之氣生,四時之法成’,在不同的季節與節氣中,人體內的氣血與陰陽皆有差異,因此需要在交節之日采血,再將這二十四罐血混在一起,才能得到最接近于天地自然之氣的血,這樣造出來的軀體,才最相近于真正的人體,才會感知到四時變化,知冷暖寒暑。”
風倚鸞只覺得這些話非常高深,只能半信半疑。誰讓端墟騙過她呢,如今端墟再說什么,她都會持有半信半疑的態度。
鐘疏軒掌門又補充道:“此外,由于此種造軀術法乃是強行巧奪天地造化之力而為,因此,任何人一旦藉由此術成功復活,便算是背棄了天地陰陽,永生即等于永死。若因為種種意外無法成功復活,那么,在肉身死后七七四十九天之內,如果魂魄始終找不到任何依托,便將會徹底灰飛煙滅,永不入輪回。”
風倚鸞眨著眼感慨道:“聽上去很嚴重。”
端墟點頭,并對塵三斗說:“因此,請前輩三思。世間塑造身軀之法不止一種,前輩不必拘于我長無絕宗之法。”
塵三斗頹然沉思,片刻后說:“如此,便暫且不提此事罷,我的確無血可采,來日方長,往后我再慢慢尋求他法吧。”
端墟對著塵三斗施了一禮,以表歉意,然后低著頭,把那顆假頭顱放回到黑漆大木盒中,再放到一邊。
隨后,他又拿起原本屬于衛猽的儲物囊,把里面的東西全都取了出來,有三百多塊靈石,有一件胸口被扎破了一個洞的內甲,一對護臂,一條腰帶,一塊衛猽的玉佩,一枚刻有符文的御劍飛行令牌,還有風倚鸞的假公主金絲嫁衣和一大套金玉首飾。
他看向風倚鸞,風倚鸞說:“這些東西我都用不上。”
端墟說:“得,那我就自己留著,修修改改也能賞給小輩用,但這嫁衣和這些金釵首飾你最好隨身帶著,畢竟這是僖王宮內之物。”
之后,他一揮手,將大朝鐘和聚靈鼎以及那堆衣服首飾全都裝入了儲物囊中,把儲物囊遞給風倚鸞。
“這衛猽的儲物囊,你便先留著用吧,否則這兩只大家伙你不好帶。”
風倚鸞接在手中,隨口對端墟說:“如果以后我自己也有了空間儲物飾品,就把這個儲物囊還給你。”
端墟搓著手一笑,又轉頭對楫離說:“楫公子還能多給我些丹藥嗎?路上帶著用。”
楫離悶聲笑了一下,便把身上帶著的幾種丹藥,一股腦地全都拿出來送給了端墟。
又說:“我這里還有些基礎藥草,不如稍后我再煉幾爐辟谷丹和止血丹給你。”端墟之前給了楫離三百五十塊靈石,楫離一直記著他這份人情。
端墟笑瞇瞇地說:“這樣最好,嘿嘿,那就有勞了,多謝楫公子。”
塵三斗始終飄在在一旁看著,終于忍不住又說:“你們如今已經這樣寒磣了?想當年,我們一出手就是上萬靈石,那些高品階的丹藥,在拍賣場上隨處可見,你師祖打贏我的時候,還順便奪走了我上百萬塊靈石,分裝在十幾個儲物匣中……”
塵三斗追思著舊日情景,又嘆道:“還真是沒想到啊,如今的修士們,居然落到這樣可憐的處境啊。”
端墟一邊收起丹藥瓶子,一邊說:“的確讓前輩見笑了,只是我必須得處處儉省著,大部分的積蓄都得用來換取煉制軀體所需的材料,否則,若是再死兩次,把存貨徹底用完的話,就真得魂無歸所,魂飛魄散了,除非,我能提前學會奪舍之術,才有可能再多掙扎出一線生機來……”
楫離聽到奪舍二字,眉頭輕皺了一下,但什么也沒有說。
他是正道修士,有著正道修士最基本的是非觀,但他不迂腐,所以絕不會表現出一根筋式的言行。
風倚鸞卻說:“我之前不知道,你復活一次的代價竟這樣高呢,端墟,你不要擔心,我今天在這里答應你,我和楫離若是有機會能賺到錢的話,一定會分給你,好讓你多造些軀體備用。”
楫離聽到這話,知道已經來不及阻止風倚鸞了,只好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也就是多煉幾爐丹藥的事情罷了,想開些、想開些。他這樣在心中安慰著自己。
端墟感激地一笑,說道:“鸞姑娘既然有這句話,我也就不虛情假意地客氣了,如此甚好啊,多謝鸞姑娘的情義,當時見你第一眼,我便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呢。”
風倚鸞很不領情地直言道:“別,你千萬別拐著彎夸我,一碼事是一碼事,雖然說要幫你賺靈石,但我該懷疑你的時候還是會懷疑你,我心里一定會記著,一朝被人騙,從此十年防端墟。”
這話說完,在場的幾人,包括塵三斗,以及鐘掌門,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
諸事既已商定,鐘掌門和端墟招待風倚鸞和楫離用了一頓素餐,食材皆是宗門內自己種植的,其中有一盤雪絨蘑菇,最合風倚鸞的胃口,她一個人就吃掉了大半盤。
此外,她還吃掉了十只大饅頭,直吃到傳菜的弟子暗暗咂舌、后廚的弟子暗中叫苦,因為他們今天總共就只蒸了三十只大饅頭……
席間,鐘疏軒掌門終于找到機會,用那張桐木琴彈奏了幾曲,總算是過了一回手癮。
之后幾人閑談之時,風倚鸞才知道,端墟竟然是鐘疏軒掌門的長輩。論輩份,鐘掌門稱端墟為師叔,端墟稱鐘掌門為小師侄。
風倚鸞心想,不知道這端墟究竟有多大歲數了,如今又變成這般年輕模樣,還要厚著臉皮和楫離稱兄道弟,也不知道,是誰占了誰的便宜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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