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倚鸞正好就站在霜夜旁邊,而且正巧很好奇地伸著腦袋在看,于是又看成了一個大紅臉。
她再次用手捂住眼睛,嗔道:“這寇重五太過份了!為何會收藏著這么多的穢物!”
霜夜也很緊張很尷尬,趕緊把畫卷起來,又不死心,隨手又翻起一卷,只打開了半尺,依然春光乍瀉,欲海如潮涌一般撲面襲出。
他不敢再看,果斷把幾十張畫卷全都收了起來。
風倚鸞從指頭的縫隙中偷看著霜夜,問:“大人又偷偷拿了,還是要送人么?誰能收得了這么多畫,或者大人準備送給好多個人?大人是不是應該顧及一下你自己的名聲?”
霜夜:“……這些事情,鸞公主不要過問。”
風倚鸞卻不依不饒道:“打算送給長使大人?”
霜夜直言相告:“長使大人用不著這些污穢之物。”
“哦,為何?長使大人很正派么?”風倚鸞心想,在所有野修的心中,長使應該是惡魔一樣的存在吧,正派,呵呵。
沒有想到霜夜卻說:“因為長使大人是女人。”
“女人?!”風倚鸞倍感驚訝:“我從不知道此事!從未有人對我說過!”
霜夜點頭:“沒錯,長使大人很神秘,且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又總喜歡易容變聲,所以世間知道她秘密的人不多。”
“而且幾乎沒有人知道長使大人的名字。”風倚鸞說。
霜夜點頭:“是的,長使大人的名字,連我也不知。”
風倚鸞說:“你們安枕閣還真神秘,不覺得沒名字很不方便么?難道是為了防止仇恨你們的人用你們的名字下詛咒?”
霜夜愣了一下:“這一點倒從未考慮過,因為詛咒不好會反傷施咒者本人的,放眼整個大陸,誰能詛咒得動長使大人?我覺得,安枕閣可能只是一直習慣了如此罷了,后來,就慢慢成了不成文的規矩或者叫禁忌吧。”
“原來連霜夜大人你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我的猜測應該沒錯。”霜夜又說:“鸞公主又知道了安枕閣的一個秘密。”
風倚鸞點頭:“嗯,長使大人是女子;那么我知道的第一個秘密是什么?我好像忘了。”
霜夜笑道:“第一個秘密是本閣的名字,以及東西南北四閣的稱呼。”
“哦,好吧,這也算?”
“很少有人能知道我的名字。”
風倚鸞說:“寇石五今天就稱你為西閣,看來,從前寇家和前任西閣的關系也非同一般了吧。”
霜夜點頭:“應該是這樣的,但如今那些人死的死了,余下的,也都將煙消云散。”
“……那我知道了這些,會不會引來殺身之禍?”風倚鸞調侃式地問道。
霜夜很認真地說:“不會。”
“大人這話讓我很安心啊,多謝大人了,呵呵。”
霜夜微微一笑道:“好了,我們在這里要找的東西也都拿到了,這就離開吧,寇重五的內室穢氣太重,不宜久留。”
“好。”風倚鸞心中其實挺失望,在這間大屋子里呆了這么長時間,除去看到了一些不雅的畫、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器物和正派不宜的丹藥之外,幾乎一無所獲,還白鬧了兩次大紅臉,尷尬了兩三次,到最后,儲物茶壺里的東西幾乎全都被霜夜卷走了。
她說得當然不是那些畫,而是本應屬于舞姐姐師門的那些法寶,她連那幾件法寶是什么樣子都沒有看清楚呢,回去之后舞姐姐若問起來,都不知道該怎么同她描述……唉,可惜了。
霜夜看出了風倚鸞的心思和遺憾的表情,卻并不說破,假裝沒有看到。
兩人很快離開寇府,低空飛至悍殤王宮門口,有幾人早已捆好了胳膊,自縛于宮門前,跪得整整齊齊。
安枕閣發話,世間無人敢不從。
即便是指明了要取他們的性命,也不得有半點反抗之意,否則,就不是一個人服罪那么簡單了。
生不如死這四個字足以讓所有人戰栗,雖然還能自由活著的人都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樣的生不如死法,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句話絕不只是說一說那么簡單。
王宮門口的禁衛們都像木雕一樣站著,見到無塵翡衣大人來,都遠遠地,連大氣也不敢出,真恨不能把自己和宮墻或者地面融為一體,好讓無塵翡衣看不到他們。
當然,霜夜也壓根沒有看那些禁衛。
他只冷眼看向這幾人,一言不發,又取出了那柄銀光若雪的長劍,他口唇微動,輕聲念了幾句口訣。
風倚鸞心想,這家伙又要招來漫天烏云了,今天這轂錯城里的普通老百姓可真夠嗆的,肯定有不少人都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呢。
霜夜念完口訣,左手呈劍指,指向面前這幾人,右手持長劍,往空中一指。這一次,并沒有烏云炸雷,更沒有恐怖駭人的天象,只見在這幾人的身體下方,平地現出了幾道遁光,托著幾人,以極快的速度,嗖嗖幾聲直升到了高空中,很快就化為幾個小小的光點,消失不見了。
“這樣也可以?”風倚鸞小聲驚訝道。
她忽然想起,去年在比膽山上時,她曾一時起意,把衛家的一名野修傀儡家奴送到了高空中,那名家奴瞬間就被禁空法陣抓走了,此時的情景與那次有相似之處。
這禁空法陣真的太強力,太可怕了。
霜夜收起了長劍,輕描淡寫地說:“借用禁空法陣送幾個人罷了,不費什么力氣。”
此時,最后一線夕陽隱沒于西山,淡淡的暮色籠罩了四野,風倚鸞與霜夜兩人算是“滿載”而歸,并肩低空飛行,回到了玥闔的大營中。
中軍大帳周圍,已經亮起了燈火,僖王早已命人安排好了宴席,設宴慶賀。
見風倚鸞和霜夜回來,僖王帶著元將軍迎上前來,喜道:“無塵翡衣大人,鸞兒,你們可算回來了,來來,這一日辛苦,先落座喝杯靈茶。無塵翡衣大人,您這些天一直都未曾飲酒,今天也算是諸事已定,稍后不妨喝幾杯,也嘗一嘗本王宮中私藏的好酒,如何?”
霜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沒說喝,但也沒有拒絕。
風倚鸞卻看出,霜夜大多時候對旁人幾乎都是冷著臉,唯獨和自己在一起時會笑,而此時,他對僖王也展露了一絲微笑,這能否說明,霜夜對玥闔國真有親近之意?
天色徹底全黑之后,特使鄭大人和禮部馮大人才從轂錯城返回玥闔大營。僖王也熱情地迎接這兩位大人落座。
鄭大人喝了兩口靈茶,先說正事:“本官與馮大人督促著悍殤國的幾位大臣清算了整整一下午,將僖王這疊清單冊子中的內容共折算出了七億多塊靈石。”
風倚鸞心想:這么多!七億多塊靈石!
僖王臉上堆著笑,卻一點兒也不驚訝,只說:“哦,這么多呀,和本王心中預估的差不多。”
鄭大人說:“這么多靈石,即便把悍殤國寶庫里現有的靈石全都拿空了,也根本不夠賠付的,因此本官與馮大人一致認為,估計得用土地、法寶等折算賠付。”
僖王說:“哦,這樣也可以,本王沒有意見,悍殤若沒有那么多靈石,本王也不能逼著他們像下蛋一樣生出那么多靈石嘛,對不對,哈哈。”
鄭大人聽了僖王的話直皺眉頭,不過也習慣了,就繼續說:“但如果要這樣的話,此事就得請示圣上,請圣上裁決,因為事關割讓諸侯國的土地,圣上不同意,誰也不敢輕易舉動。”
僖王說:“鄭大人說得對。”
“因此,明天一早本官就將此事奏報與圣上,等圣上決斷,還請僖王耐心再等候兩三日。”
“這是自然,鄭大人辛苦了。”僖王又大笑著說:“所以人常說,該還的終究是要還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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