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他走嗎?細想起來,好像貿然給他走是一件比較輕率的事情啊,不過這個人好像很有把握一般,對我示意了一下,就自己徑直朝著某個方向走去,雖然腳步不快,但很篤定我會跟上一般。
我原本在三天前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在這個村子里我也沒有什么好失去的,所以剛才細想的稍許猶豫很快就煙消云散,很快就走出了院子,跟上了他的腳步。
他好像很不愛說話,我也找不出什么好說的,所以我們沉默的走著,氣氛顯得有些怪異。
怪異的原因就在我明明感覺和他很熟悉的樣子,卻好像因為一張冰冷的銀色面具就拉開了距離,讓我偶爾有些恍惚,會以為這種熟悉的感覺是一種錯覺。
我們就這樣信步的走著,巧合的是他竟然也把我帶到了那個所謂入口處的一小塊被環繞的空地之中。
不過,略微想一下也能明白,在這個呈圓形環繞的村子里,唯一能避人耳目的也只有這個地方了。
走到了空地中央,這個人終于停下了腳步,呆呆的看著天空也不知道是在思考著什么。
既來之,則安之。我不相信他會無緣無故的就把我叫出來,所以我也就沉默的等待著,也是好奇這個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卻不想,他在望著天空發了一會兒呆以后,忽然就轉身,依舊是沒有任何征兆的,瞬間就開始踏動步罡,掐動起手訣來這算什么?在那一刻我稍許楞了一秒,一下子就認出這是關于五行法術的引火之術。
他要殺我?這是我下意識的反應但是在下一刻,我也不敢怠慢,也顧不上什么忌諱了,同樣開始踏動步罡,你用引火之術,那么我就用呼風喚雨之術吧。
說是呼風喚雨的確夸張了一些,至少現在的道士,珍妮大姐頭那個層次的我不知道,沒有幾個能夠實現出這個法術的最大效果!可能連十分之一的效果都不能發揮出來,不過用來應付引火之術的確是綽綽有余!
想起來,三國時期確實發生的過的借東風的真實,那是令人向往的一種境界,在那個時候的頂級謀士,大多得了道家的傳承,山字脈中的幾術是確確實實飽含了‘兵’之一術,不過現代的熱武器時代,讓它徹底的沒落了。
我不敢胡思亂想,說起這呼風喚雨之術比起引火之術還難了一個層次,當年師父帶領我們進攻黑巖苗寨,需要大規模的呼風喚雨之術,也是借助了多人之力,我就算施展個小威力的也必須要快一些了。
這樣想著我集中了精神,腳下的步罡踏動的速度開始加快,同時開始行咒,配合著手訣也開始掐動,越是大型的術法,越是難以操作,就是因為需要很多件事情同時進行,而每一件事情必須全心投入,分心三用,這已經是道家心法技巧非常高的層次了。
我以前也能這樣,可是注定了速度不會太快,可是如今那么多年的磨礪讓我可以同時的施展起它們,速度也得到了提升。
當年,就算施展雷訣,也是步罡先行完畢,手訣和行咒才能進行。
不過,讓我震驚的是,和我距離不遠的那個人好像也是在進行著同樣的事情,分心三用,同時進行看樣子,也不是很困難。
我不能觀察的太細,因為分心三用基本就快是我的極限,能分出一絲心思來觀察他人的狀況,都讓我差點到崩潰的臨界點,可我知道這是一場殘酷的斗法,我必須和這個人搶時間。
我全情的開始施展術法,當這個地方的周圍空氣越來越炙熱的時候,我都已經震驚于這個人的施法速度,因為這比起當年的我初次動用引火之術要快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好在,當這里的空氣漸漸變得炙熱的時候,這片小小的空地之上也吹起了陣陣的旋風,雖然風勢不大,可是在這片空地上打著旋,帶著輕微呼嘯的聲音也頗有氣勢。
于此同時,天空之中也開始聚集起烏云,很引動雷訣那種烏云不同,這是純粹的雨云并不是引動天雷時,附帶的風雨,那種雨勢和風勢對于引火之術來說太過微弱,沒有什么作用,特意的呼風喚雨之術,是可以小范圍的集中風雨的威力的。
看樣子,好像還是我快了一步,我心里微松,此刻手訣已經掐動完畢,剩余的只是步罡和咒語還沒有徹底的完畢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的心思也稍微的松動了起來。
因為剛才無意中的一個意識閃過,比起我當年第一次引動引火之術我第一次用這個術法,應該是在鬼市?那一次我一下子有些恍惚了,發現自己有一種不敢想下去的震動。
而術法還在繼續,空氣中的炙熱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這種臨界點讓我毫不懷疑,就算沒有當年我那種引火符的取巧之術,也能憑空引來火焰而與之對抗的陣陣雨意,也蓄勢待發,涇渭分明的和這種炙熱對抗,莫名的斗法把這片空地分為了奇特的水火并濟的空間。
步罡也已經踏動完畢,就在我準備念誦完最后的咒語,完成術法,然后最終激烈對抗的時候,對面那個一直很沉默的神秘人忽然大喝了一句:“夠了,收術!”
弄得我有些愕然,只要有點兒術法常識的人都知道強行中斷施展的術法會反噬自身,除非用特殊的收術手法,可是他這是個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對我出手,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讓我收術這算個什么意思?
不過對面那個人好像是心懷誠意的,在大喝一聲之后,自己就主動開始了收術要知道這樣做分明就是
但我下一刻也毫不猶豫的開始收術,之前他陡然的讓我收術,我有些震驚,而忽略了一些細節,但是到現在我已經徹底的想起來了,這個聲音我是熟悉的,我也應該不會忘記那個男人——林辰!
那一夜,在艾琳結束自己生命的那一晚,只身闖入月堰苗寨,執意的抱走艾琳尸體的人那一天,在鬼市,身上帶著艾琳魂魄的男人那一個,在艾琳一聲嘆息,罷了,失魂落魄,黯然走下山去,嘴里無意識的哼唱的男人還有,那個在鬼市和我張揚斗法,說一定會贏我的男人。
回憶紛涌而至,我怎么就沒有想到,竟然是他?可是,我又怎么可能想到,竟然是他會在這個地方!
比起施法,收術自然要快得多,也不能說是完全的沒有影響,當收術完畢以后,我還是沉默的站立了好久,來平息體內翻涌的氣息,而我對面的林辰也是一樣!
空氣的炙熱沒有了,風也停止了呼嘯,原本低低的聚集在這片空地上空的烏云也漸漸的散去,那一彎月亮又重新的明亮了起來。
站在我面前的這個已經確定身份的黑衣男子,好像也不想再隱瞞什么,在平息了氣息以后,很是干脆的伸手,然后摘掉了臉上的面具。
‘哐啷’一聲,面具被扔在了地上,放出了一聲輕響,我的眼前又出現了林辰這張熟悉又稍顯陌生的臉,還是刀刻般的深邃五官,眼眸里卻已經不再是當年那種凌厲而帶點驕傲的眼神,相反寫滿了某種滄桑,這種滄桑就是這個男人看起來陌生的原因。
我沉默著不知道說什么,心里的思緒很亂,很多問題涌上心頭,反而一時間就理不順了。
而林辰卻是望著我笑了一下,這一笑倒是有當年那個驕傲男人的影子,他開口對我說到:“剛才,又是我輸了?”
我沉默,那一場輸贏早已被我淡忘,卻不想他依舊那么的執著。
可是,他好像也不想得到我的什么回答,只是背起了雙手,用一種捉摸不定的眼神再次看著天空,用一種我不能理解的分外落寞的語氣說到:“陳承一,我是多么的想贏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