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休息到天明,但孫堅卻犯了個巨大的錯誤,那就是天明比他想象中來的要快!
雨夜的云層給了孫文臺一個錯覺,讓他以為天明還有很久,足夠他的部隊獲得一個充足的休息時間,但實際上,他摸到鄾聚小城的時候就已經近午夜了,然后再出發、再突襲,時間早已經在讓人振奮的勝利中偷偷溜走了許多,而偏偏夏日的日出又是一年最早的。
另一邊,太陽是永恒的,漸漸停下雨水的云層是不可能遮蔽住所有光線的,所以很快,隨著太陽在云層后東升,原本漆黑一團的戰場立即開始變得有些漸漸模糊,繼而清晰起來。
但偏偏與此同時,孫文臺的部隊實在是太累了,雖然地面潮濕、營地雜亂,可很多士卒一旦坐下就困倦到不行,乃至于有人之前素衣白刃搏殺都無傷害,卻竟然猝死于睡夢之中,也是讓孫堅所部將領一時慌亂。
照理說,這正是之前呂布所言,引兩三千眾奮力突出,反敗為勝的最好時機。
不過,戰場上永遠會出問題,城下已經成為爛泥潭的軍營內孫堅軍可以因為主帥誤判而使全軍陷入危險境地,城上卻更加干脆到讓人無語——蔡瑁和劉磐之間發生了內訌。
說內訌可能有些夸張,但考慮到眼下這個情形和可能發生的嚴重后果,說不是內訌卻也不免自欺欺人。
蔡瑁和劉磐之間的深層矛盾就不必多說了,本土大族與外來統治者親信之間的地域矛盾,這年頭誰都避免不了……公孫珣剛剛確立了河北為重心的統治模式,審配就拉桿子與呂范分庭抗禮,可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功勞與資歷;至于袁紹的敗亡,干脆有幾分是要直接算在這個問題上的;那么劉表一個兗州山陽出身的黨人大佬,來到江漢之地做刺史,雖然說大家為了生存一開始一定會緊密團結的,但離了劉表往下的諸人又怎么可能真的親如一家呢?
更何況劉表這都到荊州四年了,早過了相忍為國的時期了。
而二人直接矛盾似乎也毋庸多言……亂世當中,軍權第一,蔡瑁一開始擔任江夏太守,后來讓給黃祖轉而擔任襄陽所在的南郡太守,而公孫珣設置軍師一職的事情,各處也多有仿效,于是蔡德珪又被劉表拜為軍師中郎將,實際上是荊州的軍事主管,劉表副貳;不過別人怕蔡瑁,劉磐卻不懼,其人乃是劉表族侄,是劉景升在軍中真正的體己人,不然也不至于此戰一開始讓他統軍出戰了,如此人物,大概也是荊州軍中唯一能與蔡瑁,還有分治江夏的黃祖分庭抗禮之人了。
至于今日導火索嘛,說起來還要怪呂布……這廝建議蔡瑁關閉城門,驅逐潰兵繞城而走,道理是對的,可人家劉磐和黃忠等人狼狽逃回,居然也被拒絕入內,只能一路狼狽,從東城繞到西城,然后方才叫住認識的西門守將,這才打開了城門引隨從潰兵進城!
說不上誰對誰錯……蔡瑁當然理直氣壯,這事鬧到史書上他都不懼,說不定還會說他法度嚴密,可人家劉磐在城外幾乎丟了性命,作為直接受害者難道也要他稱贊蔡瑁法度嚴明嗎?!
一時間兩人吵鬧不休,偏偏又都有部屬隨從,誰肯想讓?
下面的將領也是一分為二,城上之人嫌棄城下之人潰敗無能,城下之人憤然于城上坐享城池,非但見死不救反而臨陣不納……最后呂布苦口婆心勸了又勸,勸到太陽都出來了,雙方才好歹念在城外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孫堅,看在孫老虎與呂老虎二人的面上沒有火并,而是一個占據東城、南城,一個占據西城、北城,各做防守去了。
但這么一來,呂布的出擊計劃卻是徹底落空了……大敗之后,城中稍微有精神氣的兵馬被兩位荊州大佬各自帶走一半,生怕給對方留多一個,全都在城頭上站的穩穩的,留在城中閑置的只有一堆人人帶血、滿身泥污,連甲胄都無的潰兵,哪里能有一支修養生息的生力軍此時突然交給他呂布領著突出去呢?
“溫侯,如今之事如之奈何啊?”蔡瑁等劉磐走后許久,方才想起出擊之事,不免有些訕訕。“劉磐這廝如此可惡,無能失掉營寨之后還徒勞耽誤戰機!”
呂布早已經無語至極,心中暗罵不止,甚至后悔沒把自己那八百騎兵藏在城內了,唯獨他現在孤身在此,還能如何呢?
“蔡君安心,不要緊的。”呂布面上微笑不止,卻是順勢轉向了城東面被孫堅軍奪取的原荊州軍大營,并隨意指點而言。“事到如今,我軍雖不能再出城反撲,可你看孫堅士卒,也個個疲敝到了極致,彼雖大勝,此時又能如何呢?”
“說的也是。”雨后云層縫隙中微微灑出的陽光之下,蔡瑁瞇著眼睛看向城下,全然沒了之前清晨時要與劉磐火并的剽悍姿態,儒將風采盡顯,卻又忽然蹙眉。“不過,若是彼輩強行乘勝攻城呢?”
“那就不用組織生力軍出擊了。”呂布也微微望著城下瞇眼言道。“就在城墻上趁勢反撲,解決此獠便可!”
原來,隨著城頭上耽誤許久,卻是讓孫文臺所部熬過了最虛弱的一段時間,他們借著繳獲、雨后微露的陽光、大勝后的振奮,當然還有必要的飲食、飲水、睡眠補充,到底是重新振作了起來。
而從城頭上看去,讓呂布還有蔡瑁有些難以理解之余卻又不免憤怒的是,居然有人明顯在組織和鼓動一支敢死隊……這些原本素衣之人在繳獲中翻檢甲胄、刀兵,然后紛紛披甲換刃!同時,還有大量士卒在翻檢弓弩箭矢等物,集中分發。
很明顯,他們要繼續作戰,而此時再作戰,除了嘗試登城又能如何?可若嘗試登城,又不免小瞧了蔡瑁等人。
當然了,這也是蔡瑁等人大敗后唯一一點底氣了……昨夜凄慘大敗,到底是軍心沮喪,死傷頗重,建制混亂,而且也從戰略上斷絕了劉表干涉南陽戰役的可能性,唯獨堅城之后逞勇易,鄧縣乃是自古以來的沔、淯大城、襄陽門戶,城墻未必高大,卻是頗為堅固,再加上終究是熬過了最混亂的深夜,此時孫堅還想得寸進尺,未免讓人憤慨。
“讓劉磐好生防守北面,那里指不定也是攻擊方向。”蔡瑁看到城下孫堅軍漸漸恢復氣勢,整理營盤、裝備甲胄刀兵之余更是直接翻查出了繩索、抓鉤、甚至部分梯子之物,卻是再不懷疑孫堅軍的攻擊意圖,可依舊憤然難平。“再替我問一問他,若非是他留下如此多的軍資事物,如何能讓孫文臺有膽氣再來攻城?”
后面那句未免意氣之爭了,那種敗仗之下,誰都找不著誰,難道還能讓劉磐銷毀軍資不成?
不過,不等受命軍官尷尬之下喏喏而去,北面城上卻先來了個軍官,乃是替劉磐傳令來了,說是劉將軍擔憂蔡軍師素來未經大陣,所以專門提醒,讓蔡軍師小心防守之余聽從呂溫侯意見,以免被一鼓而破,耽誤大局,當即又把蔡瑁氣了個七竅生煙!
大敵當前,全軍又剛剛大敗,二人還在這里內斗,呂布冷眼旁觀之余心中不免半是好氣,半是好笑……但其人想到當初為賈詡所賣之事,又想到當日董卓陣營那些爛事,還有今日將騎兵早早藏起來的事情,卻也不好一百步笑人家五十步了。
上午時分,隨著陽光乍露,戰事忽然再開!
孫堅所部大勝之下到底是士氣爆棚,更兼其部悍不畏死,所以居然直接從城東、城北交界處試圖集中攀城……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城樓上涇渭分明的防守序列。但也無所謂了,城上之人畢竟是大敗之后苦守之勢,不免立即嚴陣以待。
先是箭雨壓制,數以千計的孫堅軍部隊不顧嚴重的交換比紛紛涌到東城、北城城下向城頭集中拋灑箭雨,試圖壓制城頭上的部隊,城上部隊不敢怠慢,也立即嘗試還擊,唯獨城墻上安全空間有限,稍顯示弱而已。
而在箭矢橫飛之中,溝索、簡易梯縱,則集中鋪陳到了鄧縣縣城東北角左近。
戰爭從來沒有從容這種說法,雖然溝索這種東西理論上只要奮力一刀便可砍斷,長梯更是可以奮力頂開……實際上,負著繳獲來的盾牌,裹著繳獲來的甲胄的那些孫堅軍敢死之士,大多數就這么未經交戰直接摔下城墻,再難起身……但另一邊,在遠程壓制之下,有時候手忙腳亂之中荊州軍未必就能這么輕易成功處理這些東西。
尤其是鉤索,和看起來更穩妥的梯子相比,實際上處理起來更加困難,因為鉤索一旦勾住了城頭上的磚縫,繩索緊繃,未必砍得正好,想要完美處理掉,就需要城頭有人主動探出頭來,從城墻外側方才能施力妥當,割斷懸索。
但這未免太危險了!
當然了,從攻城一方的角度來說,他們還是更愿意爬梯子,因為爬梯子的同時可以舉盾遮護頭頂,而懸索上城的過程中未免會成為側面防守方的靶子……心理因素是需要考量的。
因為簡陋而格外慘烈的攻城戰就這么陡然爆發,生命在這種過程中完全就是消耗品,但卻很難顯示出消耗品的價值……大量的孫堅軍士卒被殺傷,也有少數防守方的士卒死于城下的箭矢壓制,甚至有人趁亂真的翻上了城頭,卻很快在圍攻下摔落下去……說到底,還是那句話,城上之人是敗軍,骨子里氣勢不足、建制散亂是不錯,可以孫堅軍目前這種攻城條件,想要強行攻城也未免可笑。
戰事沒有超出預料,呂布并插嘴指揮,也沒有無聊的親自動手參與,只是與蔡瑁在東面城門樓上側身觀戰而已……看了半晌,其人卻是愈發百無聊賴。
“如此攻城毫無意義,只是徒勞消耗士卒性命。”呂布一聲嘆氣。“孫文臺應該也只是太過貪心,想試一試城中士氣罷了,若是再無結果,想來便會到此為止了。”
“溫侯仁念!”蔡瑁懇切贊同道。“孫文臺沒理由再攻下去了。”
但是……所以說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間城下一陣歡呼聲驟起,然后呂布與蔡瑁目視可及之下,居然有一名身材雄壯、披甲赤幘之將在眾人簇擁之中率一隊精悍甲士涌到城前!
呂布和蔡瑁面面相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雖然都沒有跟孫堅直接打過照面,可孫文臺自討伐揚州叛亂時算起,其人赤幘之名便名傳天下!
如今這個局勢下,孫堅居然要親自攀城?
“全軍集中到彼處,務必攔住!”
難以置信之余,蔡瑁幾乎是遍體生寒,然后奮力下令。
畢竟,對方乃是公認的天下名將,是從黃巾之亂前便橫行揚州的江東之虎;討伐黃巾之時更是被人稱頌為所向無前,衛將軍都要指其人贊其武勇悍烈;其后討董之時,又是他奮力向前,敗而不餒,結果屢戰屢前,獨與曹劉最前;如今其人又并吞中原腹地如虎,是與曹劉并稱的天下英雄!
如此人物,誰敢輕視?
便是有人敢輕視,也輪不到這城上一群敗軍之將!
非只是蔡瑁所在東城調兵遣將,盡發精銳阻攔,便是北城那里,也是紛紛振動,調度嚴密……換言之,只是孫文臺一人,便立即改變了戰場格局與氣氛!
和蔡瑁的緊張不同,呂布瞇著眼睛,死死盯住了那個赤幘之人,眼看著其人真的在漫天箭矢的掩護下,在身后士氣大振士卒們的歡呼中,直接來到城下,并開始懸索而上,卻又陡然回頭:
“蔡軍師!”
“溫侯請講!”蔡瑁大汗淋漓,也是趕緊回復。
“我弓受潮,你侍衛中可有硬弓?!”呂布睥睨而問,再無之前隨意姿態。
蔡瑁想起身前之人的種種戰績,毫不猶豫,直接從身后一名親信侍衛處親手奪來一弓交與對方,復又捧箭奉上。
呂布也不說話,只是彎弓搭箭,稍作瞄準后,卻又立即收弓,然后疾步順著城墻向前,與此同時,那赤幘之人也在勉力攀索向上。
距離對方足足有一百七八十步的距離之時,呂布忽然駐足,然后挽弓相對,瞄準了赤幘之將。
“這么遠,溫侯能中嗎?”蔡瑁知道此時不該問,卻還是沒忍住。“而且懸索如此晃動不止,這不是你弓術如何就能如何的事情吧?”
“閉嘴!”呂布側身立在一處城垛之后,借著一個大盾遮蔽,挽弓靜候,干脆利索。
蔡瑁立即閉嘴不言,但隨著呂布引而不發,其人卻也自己醒悟過來……繩索晃動無由,再加上這個距離,固然不敢言必中,但等到對方爬到最高點攀城試圖立足之時,卻是個極佳的狙擊時刻了。
赤幘之人越爬越高,城下弓弩手發矢愈急,幾乎壓得城頭之人抬不起頭來,匆匆從城墻上支援而來的部隊更是難得遭遇到了極重殺傷……與此同時,呂布和蔡瑁所藏的城垛與大盾之后卻愈發屏息凝氣起來。
而終于,隨著一陣震動城內外的歡呼聲陡然爆發,赤幘之人果然抓住了城垛,然后試圖奮力躍上城墻。
但就在這時,兩只箭矢宛如流星一般齊齊從東面與北面飛來,準確無誤的射中赤幘之將的左右面頰!后者當即失力,直接從城頭上跌落,重重摔在了地上。
城下歡呼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城頭上的歡呼雀躍之意。
而和身側蔡瑁盯著城下那些士卒奮力去遮蔽搶救赤幘之人身體不同,出于射手本能,呂布忍不住先看向了北面方向,相隔足足近三百步,他與劉磐身側那個中郎將黃忠遙遙相對,然后各自收弓!
再回過頭來,城下果然慌亂一時,那將面頰同時中了兩箭,又從城上摔下,幾乎是必死無疑……然而,呂布也好、蔡瑁也罷,包括北面城墻處的劉磐和黃忠卻都紛紛覺得有些不對勁,繼而驚悚起來。
原來,孫堅軍的部隊反應太簡單了……若是孫文臺身死,此時他們早該全軍震動,然而此時只有部隊軍隊慌亂,更多的人反而是只是在城下喝罵,更有甚者,隨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將軍揮刀上前,城下的孫堅軍居然繼續開始了遠程壓制,而不少之前咬牙切齒的士卒干脆繼續嘗試攀城!
“孫堅無恥!”蔡瑁陡然醒悟,卻又忍不住跳腳大罵。“竟然讓人戴著他的赤幘哄騙我們,如何有資格稱天下名將?!”
“此時是想這個的時候嗎?”呂布終于再無半分從容之色,而是勃然大怒。“孫文臺素來不計生死,臨陣一往無前,這是假的嗎?不然我們何至于上來便信剛才之人是他?!而此時彼方乃是勝勢,乃是大勝之余試圖攻城之時,他讓人偽作自己攀城,那他本人必然更前!他在何處?”
蔡瑁半是愕然,半是慌亂:“他在何處?!”
言未迄,城中忽然喧嘩一片,蔡、呂二人回過頭來,只見城內居然亂做一團,照理說應該最安全的城西面反而火起!
“孫文臺在城中?”蔡瑁神魂俱喪。
“吳郡孫堅在此!”似乎是回復蔡瑁一般,城中與城西處的喧嘩聲中陡然響起一股宛如昨夜‘殺呂布’一般令人難以忘懷的聲浪!
“孫堅在此!”城下孫堅軍主力也是紛紛響應大喊。
隨即,無數孫堅兵馬宛如潮水一般在城外順勢轉向,一邊奮力呼喊歡呼,一邊奮力從城北繞向城西,準備入城!而城上眾人,早已經紛紛失措,再無半點應對之舉。
“劉磐誤我!”城頭上的蔡瑁慌亂許久,雖然還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卻總歸是想明白了孫堅的戰術,這是必然是孫堅夜中親自率部扮作潰軍隨劉磐進入城中,然后隱忍至此。
但明白歸明白,其人還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當然,戰局到了這份上,己方士卒士氣全無,彼方士氣大振,神仙也沒法救的,倒也不能怪他。
另一邊,眼見著城中亂做一團,城上荊州軍各自失措,呂布本想直接下城取自己的盧馬獨自走脫的,卻又忽然醒悟,孫文臺越是得勢,那自己便是逃出去反而越要依靠蔡瑁,于是無奈再度上城來。
“蔡君,你水性如何?”呂布甫一登城,正逢蔡瑁醒悟過來,在那里埋怨劉磐,卻是干脆冷冷詢問。
“何意?”蔡瑁依舊慌亂。
“孫文臺此戰棋高一著,事不可為,萬軍之中一人之力未免可笑……但以我之武勇,保你從南門逃脫還是可行的。”呂布依舊不急不緩。“唯獨鄧縣與襄陽之間有沔水,若是追兵緊密,咱們不免要涉水的!”
“我是本地人,素習水性!”蔡瑁醒悟,趕緊上前握住對方臂膀。“此番若能得脫,絕不負呂兄大恩!”
“走吧!”呂布一聲嘆氣,拽著蔡瑁便下城去了,而周圍蔡瑁親衛也不再不知所措,而是紛紛追隨。
不過,這么一來,鄧縣縣城淪陷的就更快了。
下午時分,孫文臺大獲全勝,全占鄧縣,沔水以北、淯水以西,盡屬其人!唯獨軍隊實在疲敝,未能在戰后追逐繳獲,擴大勝果,讓城中四將紛紛逃竄,而蔣欽頭裹赤幘偽作孫堅攀城,卻死于非命,也是讓孫文臺心中愈恨!
————我是東北虎在華南打不過華南虎的分割線————
“布持南陽太守印走武關……劉表禮焉,然憚其為人,不甚信用,時逢孫堅并吞中原、江漢如虎,乃驅之軍前為用。至鄧縣數日,未幾,孫堅乘雨卷席過淯水,大破城下軍眾,復親扮潰兵入城,至午時方發,一時城中潰亂,鄧縣亦喪。布時孤身,遂救蔡瑁潛遁出南城,追兵甚急,瑁失馬中矢,血流如注。而布所乘馬名的盧,昔珣所贈名馬也,固稱雄壯,遂取瑁橫于馬上,共的盧而走。及至沔水,追兵以布殺堅麾下名將蔣欽,追而不舍,且弓弩俱全,布無奈,乃躍馬走沔水,溺不得出。布大急,乃以瑁昏迷,置于水中,拖而行之,的盧神駿,負一人,拖一人,竟得渡沔。”——《漢末英雄志》.王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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