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子義當然有理由怔在那里,因為這位常山趙曲長的話里有太多值得玩味或者說值得吐槽的地方。
譬如說,遼西烏桓的實力擺在那里,好幾萬聞名天下的突騎,五百里塞外孤懸,說平就平了,還是以斬首過萬、俘虜過萬,殺了一個首領、俘虜了一個首領的方式平定的,難免讓人咋舌。
不過,考慮到對面那位衛將軍的名聲在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唯獨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按照這位趙曲長的說法,如今烏桓舉族命脈已失,而遼西百族雜胡白衣往謁衛將軍,這就意味著遼西近二十萬異族人口將要在柳城迎來他們最終命運的判決……可為什么衛將軍不是來請朝廷任命的另一位持節將軍、右將軍趙公去柳城相會,反而是要請公孫大娘過去商議呢?
又或者自己只是恰好遇到了去請公孫大娘的信使,而自有他人去請趙公了?
當然了,甭管如何,太史慈雖然家境有些沒落,可到底是世族出身……這一點從他的姓氏和自幼知文且少仕郡中便能看的出來……如今又是弱冠知名當世,還在遼東生活了不少時日,甚至還做了趙苞的司馬,所以多少能想明白一些影影綽綽的事情。
于是乎,太史子義并未深究,反而只是爽朗一笑,便又與趙云和氣交談了幾句,復又派出數名騎卒為這位新結識的袍澤做向導,然后就繼續往大凌河上游去尋趙苞了……人家翁婿之間的事情,還是讓人家自己處置的好,從太史慈這個角度而言,匯報一下就足夠了,如何決斷是右將軍自己的事情。
不過很顯然,趙苞絕對沒有受到公孫珣的邀請,甚至他就是從太史慈這里才知道遼西已經平定的訊息,然后其人便懵在了那里。等到第二日上午,隨著斥候從大凌河對岸回來,太史慈更是臨時受命,領精銳騎兵兵八百,護送右將軍、持節、領遼東太守趙苞趙威豪疾速渡河,往柳城去見他老人家的女婿去了。
一路西行,戰役的過程與碩大的戰果越發清晰起來,所有的故事和跡象都說明,衛將軍公孫珣兵行險著,先敗后勝,已經徹底催垮了遼西烏桓的軍事架構……而在塞外這種地方,沒有了軍事能力,或者更干脆一點,一個胡人部落,沒了兵、沒了將,也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這真是……”數日后的柳城東門外,太史慈騎在馬上,環顧左右,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原來,聽說趙苞來此,柳城外,無數前來等待烏桓人最終命運或者說前來等待自己最終命運降臨的雜胡首領們,紛紛前來跪拜迎接。數以百計的部族頭人以及他們的隨行親疏、心腹,身穿白衣,在城外大路上跪成一片,卻是與他們身后那臟兮兮的幕帳圓頂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過,太史慈眼中的情形還不算什么,真若是從高處看過去,四月中旬的遼西塞外,天是藍的,山是綠的,水是清的,而地面是……紅的,再加上柳城石青色的城墻,配著身穿赤色直裾的漢軍騎兵,與身著白衣的雜胡首領,外加柳城另一側巨大的兵營與俘虜營,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君侯。”柳城中央的高臺之上,戲忠不由輕笑一聲道。“還是出去迎一下吧!趙公在遼西多年,見慣了這些雜胡的手段,如何會被這些人給迷惑?他停在城外必然是在等君侯過去。”
“是啊。”婁圭也干笑了一聲。“終究是女婿迎岳父,難道還能掉面子嗎?”
“志才與子伯說的都不錯。”公孫珣聞言也不由微微笑道。“我這位岳父大人必然是在等我……自從劉師去世后,世間能讓我正兒八經稱之為的大人,也就是區區幾人而已,何必與長輩計較呢?”
婁圭、戲忠二人紛紛陪了一聲笑。
“那就這樣好了,你們二人還有義公、素卿他們,一起出去替我去迎一迎。”公孫珣復又遙遙望著自己岳父的儀仗言道。“既然來了,便請他老人家及早入城……就說……就說蹇碩、董重已死,董太后亦崩于永樂宮,大將軍有密信與我,讓我引兵入洛,盡誅閹宦……我在城中等他商議。”
言罷,公孫珣轉身就坐在了高臺上早已經放好的兩把太尉椅之一上面,居然是要在此處候著自己的岳父到來。
戲忠聞言哪里還會在意什么趙公,立即就忍不住張口詢問:“君侯所言是真的嗎?蹇碩、董重死掉本就在意料之中,董太后如何崩了?何大將軍又是何時送信過來的?”
“這種事情,我說有便有的。”公孫珣不以為意,只是勉力催促道。“速速替我迎岳父大人來此吧……此言不妨當眾告訴他,且看我這位岳父反應。”
這下子,婁圭與戲忠不由面面相覷,卻也終究無法,便躬身一禮,匆匆出迎去了。
而果然,公孫珣居高臨下,在城內高臺上遠遠看到婁圭、戲忠、韓當、高順等人往城外出迎,見到趙苞后只說了幾句話,后者便方寸大亂,然后居然直接越眾而出,不管不顧的入城來了。
“岳父大人!”片刻之后的柳城城中望臺之上,甫一見到趙苞匆忙登臺,公孫珣便立即向前恭敬行禮。
“且住,文琪。”趙苞氣喘吁吁,開口便問。“聞得天子崩,我便知道董重、蹇碩皆不可久存,可太后如何崩了?而且殺區區幾名閹宦而已,召幾名獄吏便可,何遂高為何又要讓數你千里引兵入洛?”
公孫珣沉默片刻,卻是干脆說了實話:“回稟大人,太后應該是月初崩的,我也是剛剛接到快馬傳遞來的口信,至于為何突然崩殂,大概是因為婦道人家,聽說自己侄子被人滅了滿門,一時憂懼難耐吧?”
“一時憂懼何以服天下人?”趙苞勉強喘勻氣,卻是激憤難耐。“那是太后!本朝以孝治天下,天子剛剛駕崩不到兩月,人心正亂,如今太后又崩,他何遂高就不怕人心不穩?”
“太后突然崩殂,確實有些議論。”公孫珣聞言當即便在樓梯前搖頭。“但并不至于影響人心……大人知道嗎?從之前天子崩到加謚靈,再到如今改元光熹,兩月間,何遂高并未入宮服喪,也沒有入山陵,卻也沒聽到哪位有所諫言,實在是天下人都不在意這些事情。至于說太后突然崩殂固然有些許波瀾,也只不過是加些美謚以作遮掩便可,何必大驚小怪?”
“那他們在意什么?”趙苞愈發心涼。“何遂高這么搞……真不怕人心俱喪?”
“大人豈不是糊涂了?”公孫珣聞言不由哂笑。“天下人都等著何遂高誅宦呢!殺了十常侍,血洗了北宮,再誅了十常侍全族與他們在各處的子弟、門生,那他何遂高便是當世周公,誰還會在意一個貪財的太后呢?至于說為天子服喪……不過一獨夫為天誅授其首,何足道也?天下人沒有歡呼雀躍,置酒慶祝,就已經算是很講禮儀了,如何還能求全責備呢?”
說著,公孫珣居然上前握住面色早已蒼白的趙苞之手,將對方扶到高臺上的太尉椅中,然后才躬身懇切言道:“岳父大人……你剛才問我為何大將軍讓我處置完遼西事后,速速引兵入洛?我倒想問一問岳父大人你是怎么想的?閹宦禍亂天下幾十年,真以為天下士人幾十年的怨氣,只靠十常侍的性命便能紓解嗎?此番若不能殺個血流成河,誰會服氣?而大人呢,本就有些嫌疑之處,天子那個獨夫死了,更要趁機站穩立場才對,如何又犯了糊涂?”
之前帶著一肚子不滿和一肚子底氣過來,準備質問自己女婿一番的趙苞,現在被公孫珣拿洛中局勢兜頭一澆,居然失魂落魄,半日無言以對。
實際上,便是旁邊跟來的太史慈都聽得心驚肉跳,此時滿是為自家這位右將軍感到憂慮……這誅宦的事情可是半點不能猶疑的,不會真的有所牽連吧?
畢竟嘛,明白人誰都知道趙苞這是怎么回事。
說到底,他趙威豪的政治立場雖然沒有問題,可因為趙忠的存在,卻從來沒有真正遭遇過來自北宮的政治打擊,也沒有真正感受過士大夫面對皇權與閹宦時的那種屈辱感。甚至可以說,他確實是靠著趙忠的政治存在才能走到今天的……這種歪屁股的立場,使得他天然希望事情不要弄到雞飛蛋打的地步。
其實,曹操也是類似,他也希望能夠大事化小,最好只誅首惡,省的牽連自己……所以,某種意義上而言,袁紹嘲諷他因為是閹宦出身才坐著說話不腰疼是很有道理的。
不能說,一個是曹操,一個是袁紹,所以曹操就是對的,袁紹就是錯的……這算什么道理?
就事論事,誅宦這件事情上面,曹操是沒有發言權的,至于袁紹有沒有包藏禍心那就是另外一個話題了。
而現在的局面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幾十年的屈辱和壓抑早已經讓黨人或者說整個傳統士人階層憋紅了眼,沒人會為了所謂大局便輕輕放下的。不然呢,為何不讓北宮的閹宦和他們的子弟門生排隊出來自殺完了再輕輕放下?
“張讓、趙忠如今都曉得形勢不同了,知道天下人人皆欲夷其族,甚至還專門賣蹇碩于何氏以求平安,平素里也不敢出宮門了。”公孫珣坐下后,繼續借著這個話題打擊自己的岳父。“還整日獻媚于何太后,并通過車騎將軍何苗試圖與大將軍和解,可大將軍到底也不至于糊涂到信了他們的地步……如今滿朝上下,俱是黨人、士人,說句不好聽的話,這個時候大將軍若能為天下士人為此事,自然萬事皆好,若不能為,恐怕士人也要自己為之了。”
“那也不至于召外兵入洛啊?”趙苞終于又開了一句口,卻已經底氣不足了。
“不召外兵入洛又怎么辦呢?”旁邊的戲忠忽然插嘴笑道。“趙公,你久在洛中,請問西園禁軍設立前,洛中各路兵馬萬余人……可能托付重任?”
趙苞再度無言以對……按照傳統,西園禁軍前,洛中有北軍五校、虎賁、羽林三軍,還有司隸校尉、各官寺侍衛、城門校尉所屬,累計萬余兵力(數字出自王朗口述)。但想讓何進信任這些人未免有些強人所難,因為歷史經驗一再說明,這些中下層武官直接面對北宮的政治壓力時,真的不堪使用,不知道多少外戚就是死在這些人手里的。
“那么西園禁軍呢?”戲忠見狀再笑。“大將軍能否將身家性命托付到西園禁軍上面呢?”
趙苞依舊不言,他也是剛剛從洛中出來的,所以很清楚,西園禁軍也不可靠……主要是之前西園八校尉的成分太復雜了,且不說蹇碩的屬下能否因為蹇碩的死亡便徹底服從大將軍,其余幾名校尉,難道就真的會無條件支持何進嗎?
就算是明面上支持了,那也不是他何進的力量吧?最起碼短時間內,不能冒險托付。
所以,事情又繞回來了,何進需要足夠的兵馬去確保自己手上有壓倒性的軍事力量……這個時候,跟洛中牽扯不多的外軍反而是最方便和實用的。
“可外軍便能保證可用嗎?”想了半日,趙苞方才勉力反問,卻已經毫無底氣可言了。
戲忠笑而不答……他是真不知道具體情形,所以真不知道該如何回復。
“我之前也有所憂慮。”公孫珣將目光從立在自家岳父身后那位威風凜凜的太史慈身上收回,這才輕聲笑道。“但接到大將軍信后卻也無話可說……之前大將軍召洛中賢達公議此事,除了我師盧公還有尚書鄭泰以邊軍桀驁,反對征召邊軍外,還有一人反對,乃是大將軍府主簿陳琳。”
“滿朝賢達,居然只有三人反對嗎?”趙苞只覺得自己已經心亂如麻了。
“陳孔璋的意思是……大軍云集,強者為王。”公孫珣沒有在意對方的失態,而是自顧自繼續笑道。“這話的意思,乃是暗中提醒何遂高,有些人勢力廣大,召外兵入洛不是不行,卻一定要加以制衡,否則招來的都是某家的門生故吏,那做主的就不是他何遂高了。而大將軍多少也聽明白了一些陳琳的意思,便一口氣招了足足九路外軍!”
趙苞目瞪口呆:“九路?!”
“不錯,其中并州牧董卓、武猛都尉丁原、東郡太守橋瑁,這是三家兵馬是現成的,一東一西一北,一個來自涼州,一個來自并州,一個來自兗州,互不統屬,互相牽制,也應該是最快入洛的;還有五路募兵,乃是泰山王匡、鮑信,并州張揚、張遼,還有我弟劉備已經動身往丹陽去了……最后,便是我這個衛將軍引得勝大軍南下,作為壓場之人。”公孫珣言至此處,也是不由面露疑惑。“岳父大人,大將軍如此安排,我實在是想不到哪里有不妥之處,真要是如此還事敗,是不是只能說天命不在他?”
“我也不知道……”趙苞茫然而答。“九路兵馬,相互制衡,只能以大將軍為尊,斷然無慮……如此,恐怕你這個壓場之人不用動身,大將軍此番誅宦便已經手到擒來了。”
公孫珣默然不應,旁邊的婁圭、戲忠等人也是面面相覷,卻無話可說。
高臺上,一時間沉默無語,而停了半晌,公孫珣才好像是剛剛醒悟一般想起了一事:“且不說洛中事,此番處置遼西,岳父大人可有具體見教?我剛才見你在城外與諸多部落頭人皆有言語。”
“我心已亂。”趙苞忽然起身答道。“此事你且自己去做,必要時與我一個通知便是。”
公孫珣緩緩頷首,然后便一路送對方還有陪同的太史慈下了高臺。
“君侯!”人一走,戲忠便忍不住開口詢問。“你剛才所說種種,是真是假?”
“無一字虛言!”公孫珣回頭改容嘆道道。“不止是何大將軍來信,其長史王謙素來與我相善,也有私信奉上,所言格外詳實……”
“那……”戲忠一時猶豫,卻還是上前低聲問道。“那君侯,此番大將軍豈不是穩如泰山?”
公孫珣聞言再度一聲嘆氣,他先是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君侯這是何意?”便是旁邊的婁圭都忍不住了。
“我意……大將軍安排極為穩妥,并無不善之處。”公孫珣肅容答道。“但漢室到了這個眼下這個局面,卻必然不可復興!閹宦、外戚、士人、外兵,此番不把局面弄到一發不可收拾是絕不會停手的。大將軍妥當,或許還有士人出事呢,不是外兵,或許還有內兵為亂呢……大局崩潰,非是一個所謂萬全之策能攔得住的。”
婁圭與戲忠各自沉默了下來。
“不過,這終究是件好事。”公孫珣復又笑道。“正如我這位岳父大人始終心底對趙氏心存感激甚至愧疚一般,我也對大將軍往日提攜幫助也頗有幾分感念……此番其人如此妥當,也省的我替他擔憂了……以后各安天命好了。”
“到了如此局面,也只能各安天命了。”婁子伯微微嘆道。
“不過,實在是不想君侯居然能借著洛中局勢驚嚇住了趙公。”戲忠稍微一頓,卻是一時復又笑道。“原以為此番趙公氣勢洶洶而來,身份立場上又如此無懈可擊,多少會讓君侯難做呢……”
“是啊。”婁圭也不由改顏笑道。“過幾日等老夫人到,趙公便是想有所為也難了,他能借長輩身份施壓于君侯,卻絕難應對老夫人……難得君侯有此急智。”
“確實走運。”公孫珣不以為意道。“畢竟我此番已經下定決心,要徹底清理遼西,二十萬人口全要編戶齊民,他真要是強行插手,我也只能硬來了,屆時翁婿之間鬧得不好看也沒辦法……不過,我這位岳父如此在意趙氏安危,倒是讓我有些新想法了……”
戲忠心中微動,而婁圭卻低頭充耳不聞。
一去三日,就在東面傳來消息,說公孫大娘前呼后擁,領著不知道多龐大的一支隊伍,即將抵達遼西境內之時,忽然間,位于柳城的這對持節翁婿,卻先迎來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
“誰來了?!”
柳城別部司馬府上,公孫珣正與趙苞爭論如何處置段部鮮卑……這大概是公孫珣此時唯一一個沒有下定處置決心的對象了,他本人有些憤怒,卻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并沒有任何惡意,更兼趙苞一力維護。所以確實有些為難,此番爭論也是認真在討論。而此時他突然聽到匯報,卻居然一時失神。
“回稟君候!”高順不慌不忙,面色從容而應。“斥候來報,軻比能引一萬鮮卑兵馬已至大凌河西三十里外,明日便能來到河畔,與柳城隔河相對。”
“你且住!”趙苞突然蹙眉插嘴詢問。“之前你們說州牧劉伯安劉公招降了閻柔,素利等大部落也紛紛脫離,并向此處遣使致意,軻比能已然實力大損?那他哪來的一萬兵?”
“傾巢出動!”高素卿言簡意賅。
公孫珣面色如常。
而趙苞則面色微動:“之前丘力居曾遣其子樓班去搬救兵,但那時是以烏桓全軍尚在為前提的,而如今烏桓兵馬全部覆滅……軻比能不可能不知道吧?”
“這都多少天了?”公孫珣忽然在旁笑道。“家母后日都要從遼東趕到柳城了,軻比能如何能不知道呢?”
“但他還是來了!”趙苞也是橫眉而言。“而且是傾巢出動!這是何意?”
“這是寧知必敗也要迎難而上收拾人心的意思!”公孫珣愈發冷笑。“換言之,我到底是小看軻比能了,這居然是個不以一時困境而墮志氣的人物!將來說不定是能成大器的!”
“所以呢?”趙苞繼續問道。
“所以……”忽然起身立在自己岳父身側公孫珣幽幽笑道。“天下英雄何其多也?鮮卑胡狗里居然都有這種人物。大人,我輩受朝廷托付數郡責任,持節督幽州戰事,豈能落于一條胡狗之后?”
“說的好。”趙苞也凜然而言道。“我身邊只帶了八百騎兵,自然會隨你中軍而行,你不必管我,自己下令吧!”
“明日楊開引一千兵守城。”對方話音剛落,公孫珣便兀自扶刀下令。“其余全軍一萬余,還有那些城外的雜胡首領,今日便渡河立寨,在河西等他軻比能過來,我倒想看看,大雨都過去了,彼輩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來!”
眾將凜然聽命。
“這是何意啊?”與此同時,相隔數百里外的承德、漁陽道口,正在秣馬厲兵的程普也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回稟程都尉!”地上這人叩首以對,卻是莫戶袧的一名親信。“我家頭人說,他自知萬死難辭之前的罪過,也不愿多做無謂之事……他這次遣我來,是要將承德城,與城中全族婦孺,拱手交還給衛將軍,以作贖罪!全族上下,也任由衛將軍發落,絕無怨言!還請程都尉速速派兵入城去吧!”
在漁陽枯坐了數月的程普半日無言。
“會靈帝崩,太子即位,太后臨朝。大將軍何進與袁紹謀誅宦官,太后不聽。進乃召邊軍三路,募兵五路,又欲以太祖為后援,鎮壓局面,以脅太后。書至遼西,太祖見而笑之曰:‘閹豎之官,古今宜有,但世主不當假之權寵,使至于此。既治其罪,當誅元惡,一獄吏足矣,何必紛紛召外將乎?欲盡誅之,事必宣露,恐吾未至而見其敗也。’”——《舊燕書》.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紀
抱歉,高估了自己,太困了睡著了……然后居然做夢夢見高考,焦慮成這樣,看來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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