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瓚的事情既是隨手而為,也是刻意來做的。
首先嘛,在所有人……包括公孫珣眼中,這個大嗓門的帥哥遲早會出人頭地的,因為人家個人條件和人際關系早就到位了,真不差這么一點戲碼。但另一邊,公孫珣卻也希望用這種方式加速促成自己這位族兄與夏育的切割,以防止將來出現一些讓人為難的場面。
不過,在花了兩百萬錢買通了一個烏桓頭人,然后再贖回公孫瓚、奪回這些錢、順便殺人滅口并搶走了兩百多匹戰馬之后,公孫珣卻來不及親眼看到自己族兄陪那夏育一起檻車入洛的戲碼了……因為朝廷使節可不是分撥來的,而是一口氣足足放出了幾十位!
想想也能明白,如此大敗,整個北疆都為之震動,中樞怎么可能還會拖沓延誤?
實際上,不要說監督夏育、臧旻二人檻車入洛了;也不用說慰問生死不知的南匈奴單于與死傷摻雜的烏桓人;便是要求各地邊郡兩千石以及兩州刺史加強邊防的使節,怕就不止是幾十位……
而公孫珣作為朝廷那邊掛著號的別部司馬,雖然表現極度亮眼,甚至可以說是取得了此次出塞北伐的唯一戰果,但此時儼然不是討論功過的時候……中樞遣使,太尉府和尚書臺聯合用印,要他即刻率部返回平城,然后以朝廷直屬的身份掌控原本的平城大營,并輔助雁門太守郭缊,維護目前最為空虛的雁門郡邊防。
這當然沒什么好說的,公孫珣接到命令后,不顧左臂傷勢還沒好透,便留下呂范看顧傷兵,然后便直接親自率部穿州越郡,疾馳回到了平城。
話說,雖然離開此地并不是太久,但不知為何,自公孫珣以下,幾乎所有人再度趕回平城后卻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夏日間陽光明媚,入目俱是鮮艷的色彩,然而,軍隊自從過了白狼山,一路上根本就沒見到幾個人煙。
不是沒有散落在平城北面平原中的鄉里,但卻大部分人去里空,不曉得是早就自己走了,還是看到有軍隊過來就直接躲起來了,又或是說先淪為了盜匪、流民、兵痞的老窩,然后看到軍隊過來再躲起來了。
來到平城城外,人煙固然是有了,而且認出這支軍隊旗號后還都挺熱情,但卻依然令人眉頭緊鎖……因為,人太少了。還有城北的那座廣闊軍營,這個由公孫珣之前親自督造,現在將要正式接受的大營,如今更是讓人無言以對,稱之為破敗都顯得有些文過飾非了!
總而言之,入目之下,俱是狼藉。
而由于呂范不在,公孫珣只能自己親自來應對各種雜事。
“有九原移民軍屬在外徘徊?且放九原移民出身的軍士入城探視,不過軍官要盡快回來。”
“雁門太守郭公就在平城等我?且讓我整頓好部屬,晚上去拜會他好了。”
“不要一開始就想收拾整個大營,先集中清掃一營,暫且住下,再遣人四處查看是否還有……你是說,大營中尚有軍械、糧草?”
“是!”這名臧旻留下來的軍吏低頭答道。“請司馬隨我來。”
公孫珣趕緊帶著一眾軍官跟著此人趕了過去。
“司馬請看。”這軍吏掏出鑰匙來打開了一處倉室上掛著的廣鎖,然后推開了倉室大門。
果然,入目之下,俱是成捆的草料與成屯的粟米,左邊是干草,右邊是糧食,排列的整整齊齊,讓眾人頗為震動。
“如此這樣的倉室還有兩個。”這軍吏低頭言道。“除此之外,還有一倉甲胄,一倉軍械……前者是從河內、河東、河北諸郡國征集來的,后者是從南陽鐵倉中直接發來的。臧公讓我守在此處等候司馬,就是為了這五個倉室了!”
話到這里,這軍吏稍微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其實不瞞司馬,其余倉室在敗軍而回時,已經被匈奴人和散亂的民夫給掃蕩干凈了,只有這五個倉室是雁門郡本郡郡吏領著郡卒看管的,所以才能保全……”
周圍的軍官個個喜不自勝,唯獨公孫珣面色如常,不以為意:“臧公也是可惜了。既如此,我自然會小心處置……你也是雁門本地郡吏被召入營中的?”
“是!”
“那就回陰館吧!”公孫珣隨意擺手道。“晚上我見到郭太守,自然說明你的功勞的。”
“……喏!”
從倉室中退出來,公孫珣連連搖頭,也不曉得在想什么,而且他也不讓人開倉動用這里的東西,反而是重新鎖好,宛如沒有看見這些倉室一般繼續敦促營中軍士清理大營。
當然了,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不一會功夫滿營就都知道這里面存了大量的軍械糧草,干活也都勤快了許多。
“你家中可還好,九原的那些鄉親們可都還平安嗎?”下午時分,已經有些生氣的大營正中,公孫珣正捏著馬鞭坐在營中高臺的臺階上和成廉說話,后者剛和魏越等人一起從平城內探視返回。
“家中只有妻子一人,自然無憂。”成廉趕緊躬身答道。“至于九原的鄉親們,確實有不少人因為擔心匈奴過境而逃走了,但其余大多平安無事,還要多謝司馬離開時將他們送入城內……”
“留在沮陽城的傷員且不提,”公孫珣瞥了眼營中忙碌的軍士后,方才繼續問道。“這次戰死的、失蹤的,總之這么多沒回來的,你可曾聽到有人罵我這個招兵的嗎?”
成廉與魏越,還有其余幾個九原移民出身的軍官不由對視。
“果然還是有怨氣的。”公孫珣不由苦笑道。“我早該想到。”
“司馬容稟。”成廉再度拱手道。“倒也不能說全無怨氣,但……”
“嗯?”
“但鄉親們大多還是覺得司馬這里比較可靠。”成廉說到此處也不禁有些黯然了起來。“吃穿不愁,還不缺賞賜,一人參軍便可養活一整戶人家。所以,這次我去城內探視,反而有不少人問我,既然軍中有所損傷,能不能把子弟再送過來?至于說他們有怨氣,其實反而是聽說司馬這里已經拿寧城的精銳進行了補充,并不缺兵員,這才有些不識大體的人發了些牢騷……”
“民生艱苦到這個份上了嗎?”公孫珣不由微微嘆氣。“情況我已經曉得了,你們下去吧。”
成廉唯唯諾諾,倒是魏越有些躍躍欲試,不大想走。
“你想說話?”公孫珣當然注意到了這廝的動靜。
“是,司馬!”魏越趕緊上前一步行禮道。“恕我直言,雖然我軍早已滿員,可多養些兵馬其實也是無妨的!”
公孫珣饒有興致的打量起了對方:“這是什么意思?你看到自己鄉親生活沒有著落,所以想替他們說情?”
“確實有這個意思。”魏越見狀愈發得意。“但并非是信口開河……養兵嘛,無外乎是錢帛、軍械、糧草而已!”
“那你與我說,這錢帛、軍械、糧草都從何處來?”公孫珣繼續戲謔的盯著對方問道。
“錢帛嘛,司馬家中想來是不缺的。”
“哦,”公孫珣面露恍然。“你是讓我出私財充當軍餉,那軍械糧草呢?”
“軍械與糧草就在眼前啊?”魏越指著倉室的方向道。“我們還在城中時就已經傳遍了,營中還有數倉糧草、軍械絲毫未動……”
“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吧?”公孫珣忍著疼在背后將馬鞭從左手交與了右手。“坐吃山空了怎么辦?”
“那就再去找雁門郡府索要!”魏越毫不猶豫的答道。“他們之前就答應了我們承擔義從與陪隸的糧草,不如再加一些,軍械的補充也可以從雁門郡的鐵官處索求,便是軍餉……若是司馬不舍得那么多錢,也可以找他們要!”
公孫珣連連點頭:“你的意思我曉得了……軍餉我來出、軍械從大營中拿、軍糧從本地征發,這樣便可以多養幾百兵馬……是這意思?”
“是!”魏越答應的格外爽快。
旁邊的成廉已經面色發青了,卻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公孫珣沒有再理會這個夯貨,而是徑直將馬鞭從身后取出來扔到了成廉的臉上:“帶下去親自抽他二十鞭子,你是他上官,須讓他曉得什么是他該說的,什么又不是他該說的。然后順便再幫我問清楚,他這次到底又是收了誰的賄賂?”
聽到最后一句話,魏越登時面色大變,而成廉看著自己這位發小突變的臉色卻也有些目瞪口呆……當然了,無論如何,后者終究還是握著馬鞭和幾名軍官一起把前者給速速拖了下去。
公孫珣連連搖頭。
而就在此時,忽然有人來報,原來,不知為何,那雁門太守郭缊似乎是等不及了,居然只帶數名吏員輕車造訪,而且須臾間就已經來到了營門前。
公孫珣長呼了一口氣,然后當即起身前迎。
“文琪。”郭缊一身便服,只帶著數名郡吏,遙遙便在營門口拱手。
“郭公。”公孫珣卻沒有抬手行禮……非不愿也,實不能也。“有傷在肩,難全禮數,還望恕罪。”
“我曉得,我曉得。”郭缊絲毫不以為意,而是直接上前挽住了對方看起來并無大礙的右手。“聽說是文琪你要回來,郡中上下全都展顏……你不曉得,這段日子里,我們雁門上下是一日三驚,塞外稍有風吹草動便心憂如焚。可是說到要來一些援兵,卻又不曉得是該喜還是該憂,一直到郡中接到公文,看到文琪你的名字,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這么一番動作,這么幾句話,不得不說,這兩千石的郭太守是給足了比千石的公孫珣面子的。
“郭公抬舉我了。”公孫珣聞言哂笑道。“不過,說不定也不是在抬舉我,而是在撒怨氣……那些匈奴兵真的那么差勁嗎?”
郭缊微微一怔,但終于還是實話實說:“我也不好說匈奴人如何如何……畢竟他們已經在西河呆了一百多年,族中連漢話都普及了大半,我們太原郭氏也和匈奴諸大族多有來往,而且此番用兵之前臧公終究是盡力約束了。但是,且不提戰后敗兵的行徑,只說那一萬多兵馬,數萬民夫,便是不說軍紀,只從我們雁門出入這一番,就已經讓我們全郡苦不堪言了。文琪曉得我們雁門有多少人口嗎?”
“我看過郡府中的文書。”公孫珣聽到此話倒也是不禁感慨。“不過十二萬而已,十二萬人口奉養一萬多兵馬,還有數萬民夫,確實辛苦!”
“那你可知道三四十前年,鮮卑尚未起勢之時,我們雁門郡中有多少人口嗎?”郭缊復又問道。
“二十四萬!”郭缊愈發無奈,身后幾名郡吏也是紛紛搖頭。“三十余年間,人口少了一半!這都是鮮卑人不停騷擾的結果,但也是朝廷頻繁用兵,本郡百姓難以支撐的結果!”
公孫珣依舊默然不語,只是忽然發力拽著對方往營門里面走去而已……不過也沒走太遠,因為那被扒了衣甲的魏越正跪在大營正中高臺前的地上挨鞭子呢,而成廉眼看著公孫珣過來,當即抽的愈發用力,魏越也是叫嚷的愈發激烈。
“文琪……”郭缊有些不自然的瞥了一下這邊,便拉住公孫珣的右臂,不讓對方繼續往前。
“郭公不顧身份以上訪下,如此禮遇,想來是有事與我說,既如此不妨直接一點。”公孫珣無可奈何道。
“文琪心思通透,我就不做掩飾了。”郭缊終于正色道。“這一戰,雁門這一路大軍幾乎全軍覆沒,臧公檻車入洛,匈奴單于生死不明,還在陰館養傷,不敢輕動,而原本聚在此處的數萬民夫也是一朝散盡,或是逃回家鄉,或是與散兵游勇一起落入周邊山中化為流民、盜賊……不瞞你說,如今整個雁門郡的北半部是一片破敗!那……”
“郭公還請直言!”公孫珣再度催促了一聲。“到底找我做什么?”
“有兩件大事!”郭缊苦笑道。“請文琪務必協助一二。”
“講來。”
“一則,若是邊防緩和,還請你派出精銳部屬與郡卒一起去清剿這周邊各處盜匪,可好?”
“這當然無妨。”公孫珣微微蹙額道。“讓這些人去做徒附,也比放任他們去做盜匪的好。還有一事是什么?”
郭缊一時頗有些尷尬,以他的水平其實早就隱約覺得此行怕是要碰釘子了,但事到如今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解釋了一下:“文琪也應當明白,這些化為流民、盜賊的民夫一般是要入官中做刑徒或者發賣出去的……這是合法的,與之前那張太守發賣移民不是一回事!”
“我曉得、我曉得……然后呢,不是兩件大事嗎?”
“然后,就是雁門經此一事后生產廢頓,明明秋收在即,青苗卻遭受到了踐踏……若是不加以賑濟,那很多百姓恐怕要在秋后淪為流民,可偏偏府庫空虛……”
公孫珣當即一臉恍然:“莫非郭公是看上了我這大營中剩余的糧草了,而偏偏這大營中的糧食乃是軍糧,你無權動用,所以就想讓我來開倉賑濟?”
“不用你發放太多。”郭缊臨時改了計劃。“只要能在秋收前穩住形勢就好,秋收后我行文往太原、中山等郡借糧便是。”
公孫珣連連搖頭:“郭公此言差矣,我一路行來,沿途所見,百姓流離失所,士民苦不堪言,而我公孫珣若是沒有資本倒也罷了,可既然手握這么多糧食,又怎么會坐視百姓不理呢?營中現有三倉糧草,一倉我要留著自用,剩下兩倉中的糧食你就遣人來全都搬走吧!”
滿營上下,一時無聲,就連剛挨過打的魏越也不禁偷偷回頭來看。
“這真是,這真是……”郭缊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卻是忽然抽回手來,對著公孫珣公然一拜。“郭某替雁門上下謝過文琪了。”
公孫珣則坦然受了對方一拜。
“我這就遣人去搬糧食。”郭缊起身后當即就要回身。
“郭公且住。”就在此時,公孫珣忽然又笑著喊住了對方。“搬糧食你下個令,讓別人去搬好了……我與你的話可還沒說完呢!”
郭缊聞言一邊示意郡吏去喊人來搬糧食,一邊卻又趕緊回身:“文琪有話盡管道來!”
“郭公!”公孫珣微笑問道。“其實,剛才你有一番話,我是很不以為然的……”
“敢問是哪些話?”
“便是雁門人口之論了。”公孫珣繼續笑道。“你說三十年前雁門有二十四萬人口,如今十二萬……”
“正是!”
“如今雁門真的只有十二萬人口嗎?”
郭缊悚然一驚:“文琪這是何意,文書上寫的清清楚楚啊?朝廷也是認得!”
“郭公何必欺我呢?”公孫珣當即搖頭笑道。“我大漢朝東南西北,雖然風俗不同,但據我所知,所謂人口流失卻都一個模子的事情,一半是天災人禍,另一半卻是被當地豪強所隱匿。咱們雁門周邊多山,想來有不少人口應該都在某些山窩中的塢堡里吧?”
郭缊當即嘆了口氣:“文琪,這與我們今日所說之事有何相干?”
“并不相干。”公孫珣喟然道。“只是聽說這些塢堡明明藏匿有大量人口,卻根本不納稅、不服役,朝廷所謂勞師動眾也根本不會波及到他們,想來存糧也會有很多!”
郭缊面皮不禁一跳:“文琪到底想干嗎?”
“無他,我這人向來不愿吃虧而已。”公孫珣冷笑道。“郡府府庫空虛我是信得,百姓流離、稼檣盡失我也是信得,所以礙于良心我不得不冒著中樞問罪的風險交出軍糧來賑濟,但是……我出多少糧食,還請郭太守你讓這些雁門本地的豪強也出多少糧食!否則,我心大概是不能平的!而心不能平就要有所鳴或有所為了!郭公,你說這雁門一地的塢堡,可有鮮卑王庭堅固?”
郭缊張口結舌,卻不能言語。
“郭公,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那兩倉糧食我已經指給你了,斷然不會收回的!而郭公那里,也請你務必以并州名門之姿,好生壓迫一下這些豪強!你我二人聯手,你不惜名,我不惜力,雁門上下誰能翻的起什么浪花來?再說了,臧公臨走前不直接把糧食給你,卻留給了我,不就是希望我能和你同舟共濟嗎?”
郭缊失神無措,但卻終究不敢多言……一方面,固然是公孫珣戳破了他和臧旻的小聰明,另一方面,那句‘可有鮮卑王庭堅固’的話語,也著實讓他神搖意奪,不敢反駁……只是,去動那些豪強,自己豈不是要攤上一個酷吏的名聲?
“打完了嗎?”公孫珣忽然不再理會這郭太守,而是轉身朝成廉這邊質問了起來。
“回稟司馬,二十鞭,已經打完了!”成廉老老實實的彎腰將馬鞭遞回。
“魏越我問你,”公孫珣接過馬鞭后繞到那光膀子的人身前。“你收了誰的賄賂建議我擴軍的?”
“回稟司馬!”魏越趕緊叩首解釋。“并無人讓我攛掇司馬擴軍,而是九原鄉人們想入軍中,便與我一些錢請托,我既好面子,又拿了他們的錢,這才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你這人素來貪財,又性格跳脫,我向來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知為何今日卻要打你?”
“我不該耍小聰明,自以為能擺弄司馬于股掌中!”魏越再度叩首道。“其實我若是說實話,說不定司馬還會心存憐憫,許我再收入幾個鄉人……”
“倒也是長進了!”公孫珣不由失笑道。“也罷,看你如此誠懇,且與你一件美差……早在沮陽時,我母親就來信說要親自動身來看我,還要帶著我訂婚的妻子一起過來完婚。你去領人迎接護送,好生伺候……我母親想來大方,說不定一高興就賞你個兩百萬錢呢!”
魏越眼淚都要出來了:“除了司馬所賜,斷然不敢再收錢了,只求司馬不要將我趕出營去!”
“郭公!”公孫珣忽又抬頭朝那郭缊笑道。“你聽到了嗎?我不日就要在此地完婚,以成人生大事……還請郭公到時前來捧場!”
“一定,一定!”已經往外走了數步的郭缊趕緊回頭。
“我母親也要來,郭公若是有心,還可以先與我一起登堂拜母。”
“一定一定。”郭缊只想趕緊離開此處,哪里聽得清對方在說什么。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公孫珣忽然正色提醒道。“雁門百姓,都還在翹首以盼呢!”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郭缊被逼無奈,只能略顯苦澀的回過頭來,正式躬身作答。
“昔郭缊為雁門太守,逢臧旻出塞喪師,敗兵做匪行亂,毀踏青苗,劫掠士民,一時雁門大壞,尤以秋收無望,恐以饑荒為甚。聞公孫珣回屯平城,營中有軍糧未失,乃欲求之。左右勸曰:‘北疆破敗,人人自危,豪強皆屯糧自保,軍中雖有糧恐亦不應也!’缊不聽,遂便服輕車往詣,并求資糧。待見,二人相言不過數語,珣知缊欲賑濟百姓,時營中有三倉粟,各三千石,乃于營門指兩倉與之。缊自此固知珣奇也。時缊三十有四,位兩千石,珣年二十,位比千石,缊固以尊臨下,以長臨幼,登堂拜母,見證婚姻,定僑、札之分。”——《漢末英雄志》.王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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