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喬山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其他人都已經回來了。
同舍的孫光明一看到他進門,馬上興奮地喊道:“大山回來了,同志們上啊,就是這孫子奪走了咱班花的芳心,不能饒了他,得好好教訓教訓他!”
還沒等陳喬山作何反應,他直接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陳喬山的肩膀,旁邊的舍友也一窩蜂地沖了過來,抓胳膊抱腿,直接把陳喬山按倒在門邊的床上蹂躪著。
陳喬山邊掙扎反抗邊嚷嚷道:“別撓癢癢啊,孫胖子,你小子別讓我起來,我一準饒不了你!”
孫光明看著還在掙扎的陳喬山,干脆上了床直接跨坐在他的身上。
陳喬山感覺一座山壓在自己身上,直接無法動彈了,連忙喊道:“孫胖子,你是豬啊,都快壓死我了!”
孫光明得意洋洋:“誰叫你威脅我呢,胖子也是有尊嚴的,今天就讓你見識下胖爺的厲害。”說完還上下抖了抖,弄得陳喬山欲仙欲死,感覺肺都讓他給擠出來了。
“孫胖子,你丫沒脫鞋就踩我床上,還有大山,你鞋蹬我枕頭上了!”
喊話的是個小個,帶著一副眼鏡,是班里的學習委員王松。
孫光明連忙從陳喬山的身上爬了下來,邊往里走邊嚷嚷:“王委員,我這不是一激動忘了嗎,你放心我鞋很干凈。”聽的王松直翻白眼。
“大山,咱可說好了啊,今天也不算占你的便宜,咱這算是扯平了啊。”孫光明說完笑著跑到自己床下,三兩下蹬掉鞋,動作靈活無比的爬到上鋪自己的床上。
眾人一看領頭的先跑了,也一哄而散。
陳喬山這才有機會從床上爬了起來,就這一會功夫,他渾身上下亂七八糟,頭發亂得跟雞窩似的,鼻尖還有股股酸臭味。
往王松床尾瞅了眼,就看到一雙襪子扔在那,不禁對著王松抱怨道:“我說王委員,你襪子多久沒洗了,就這樣扔那,你晚上睡得著嗎,可熏死我了。”
王松尷尬地說:“我明明塞床單下面的!”
“是翟順掏出來塞你鼻子邊的。”
“李平,你太缺德了,明明是你干的好嗎,你還賴我身上。”
看著又開始吵吵嚷嚷的互相推卸責任的一群人,陳喬山只能無語的跑去洗漱。
喧鬧的宿舍,隨著熄燈鈴聲的響起,慢慢歸于平靜。
躺在床上的陳喬山心也逐漸安靜下來,這是幾天來最平靜的一個晚上。
……
在喧囂吵鬧的的清晨,陳喬山醒了過來。
校園廣播里正放著張明敏的夢駝鈴,這是一首很老的歌了。陳喬山有點愣神,精神也有點萎靡,猛然感覺內褲黏黏地,他有點傻眼,這該死的青春期。
他依稀記得昨晚做了個夢,他跟著一個女人在海邊散步,女人的模樣很眼熟,有點像是前世的女朋友,又感覺有點像嚴小沁,不過仿佛有團迷霧,他怎么也辨認不清楚。
他只記得兩人就沿著海邊慢慢走著,越走越遠也越靠越近,最后好像還做了些沒羞沒臊的事情,后面就什么也不記得了。
想想自己都三十歲了,又突然回到成十八九,陳喬山不禁有點悲憤,也有點為眼下的情形著急。
宿舍里人來人往,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下換內褲吧,換洗衣物都還在門口的櫥柜里,只能等著人都洗漱完走了自己再起來,陳喬山也只能裝作沒睡醒接著窩在被子里。
下鋪翟順洗漱完畢看他還沒動靜,在下邊使勁捅了捅床板,嘭嘭直響,陳喬山想裝睡也不成了,只能睜眼喊道:“干啥?”
“起來了,早操要遲到了,剛在走廊都看到班主任都到操場了。”
“再睡兩分鐘就起,還有,你小子昨晚上把臭襪子塞我鼻子上,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陳喬山說完作勢欲起。
“是李平干的,不是我,昨天都告訴你了,跟我沒關系!”說完直接跑了。
遠遠地,走廊里還傳來陣陣的爭論打鬧聲。
好不容易等宿舍人都走完了,他連忙掀起被子爬了起來,收拾一番,就趕忙去洗漱。
刷牙的時候,陳喬山看著鏡子里唇邊稀稀疏疏的絨毛,怎么看怎么不順眼,這分明就一未成年小毛孩啊,心里暗暗下定決心,找個機會一定要刮掉,這樣子看起來太不爺們了。
陳喬山進到操場的時候,晨跑時間已經快到了,頂著班主任很不友善的眼神,他迅速找到了本班的早操隊伍。
陳喬山一眼就看到正站在女生隊伍最后面回頭四處張望的嚴小沁。
今天的嚴小沁穿著一套淡粉色的運動裝,頭上梳著蓬松低馬尾配了個蝴蝶發卡,明顯經過精心的打扮,很是彰顯出青春活潑的氣質。
陳喬山直接擠進隊伍里,一直擠到嚴小沁身后站定,惹得原本站在這個位置的耿翔連連抱怨,旁邊的孫光明嚷嚷道:“班長,人家兩口子站一起,你往前湊個什么勁啊!”
周圍的同學聽到后都盯著著兩個人猛瞧,嚴小沁直接被鬧得滿臉通紅,回頭狠狠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還好時間到了,晨跑的隊伍動了起來,大大緩解了嚴小沁的尷尬。她偷眼看了一下站在附近的班主任,發現他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才輕輕松了口氣。
天光慢慢大亮,繞著校園跑了兩圈的陳喬山神清氣爽,看著前面跑得氣喘吁吁的的嚴小沁,他心里不禁感慨,這才是人生中最舒心的時候。
終于,陳喬山完全地融入了現在的生活,在學校的日子過得很充實。
教室里,他低調的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課堂外,陪著嚴小沁在校園溜達,一起早操,一起上課,一起吃飯……
隨著孫光明大嘴巴的宣揚,班里的同學都知道了他倆在一起的事。
高中的學習是枯燥的,對正處于青春躁動的年輕人來說是無聊壓抑的,不過有壓迫就必然有反彈,偷偷地談一場戀愛也是很正常的事。
班上本來就有幾對戀人的存在,再添一對,也不會引起什么大的反應。不過也有同學在私下琢磨,看著老實木訥的陳喬山怎么跟嚴小沁好上了,很是浪費了許多腦細胞。
在教室的時候,陳喬山就一個人魂游物外,默默地整理著腦海中的考題。
碰到難度不大的題目,他就自己做一遍,得出答案以后就放到一邊。
對于數學跟大綜合中難度比較高的或者迷惑性比較大的,他就挨個翻書尋找知識點,仔細琢磨清楚。
陳喬山弄明白以后再小心的模擬幾道類似的題型,然后拿去跟嚴小沁請教,偶爾他也拿著許多隨意找出來的題目問嚴小沁,連兩人的同桌也參與了進來。
同桌孫光明是個胖子,別看人長的胖,在這個不是很富裕的小城里,他還是個標準的富二代,家里有錢不是關鍵,更主要的是他很聰明。
據孫光明自己的描述,他家在縣城開了個酒樓,生意相當紅火,不過這會兒非典肆虐,估計早就關門歇業了。
其實不用孫胖子說,看體格就知道他家生活條件優越,俗話說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他兩樣都不是,但都沾點邊,誰叫他是個家里開飯店的少掌柜呢。
這點陳喬山不羨慕,也羨慕不來,他兩輩子了都沒當成個富二代,說實話還是有點小郁悶的,那些鼓吹人生而平等的都是扯淡,還是得看個人的投胎技術。
孫光明不光家里有錢,最主要的他還聰明,這個班是高三年級的重點班之一,能坐在這個教室里的就沒有蠢人。
一高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你家有錢也許進一高,但是想進重點班跟錢沒什么關系,主要你得成績好。
孫光明同學就是屬于家里有錢成績又好的那一批人,他腦瓜子還靈活,看到陳喬山成天拿著題目跟嚴小沁討論,他也湊上來,誰叫人嚴小沁年級前十呢,能跟著沾沾光學習下,聰明人誰也不會放過。
陳喬山也沒介意,人與人之間,遇到就是緣分。
而且孫光明跟自己的關系很是不錯,王琳更是嚴小沁的閨蜜死黨。反正一只羊是趕,一群羊也是趕,他們兩人跟著一起聽聽,也就聽之任之了。
陳喬山也曾考慮過,要是考完試以后,他們起疑自己該怎么辦,仔細想想全推倒運氣頭上就是了,不過事情也不是一帆風順。
今年豫省沒有分文理科,3+X考的是語數外再加理化生政史地的六門大綜合,而三年后高考的唐大山是理科生。
雖然當年復習的時候老師把這份試卷復印分發給他們,不過也只是挑著里面的理科試題去講解,至于剩下的政史地試題,當時他無聊地隨意劃拉幾下,也幸虧當初如此,不然如今就得抓瞎。
看著大綜合里的題目,歷史地理的還好點,陳喬山都能做出來,實在有難度的直接翻書也能找出正確答案,可碰到時政題,尤其是熱點事件相關的幾道選擇題,就有點狗咬刺猬無處下嘴了,ABCD四個選項,不管怎么看都像正確答案,好在這種時效性極高的考題不多。
想想也就算了,陳喬山又沒指望全考滿分,找一個感覺最靠譜的選項就成,想清楚里面的關節,他就徹底把這些問題放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