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的情形來看,張子瑜應該不會反對陳家接觸大女兒,畢竟已經過了這么多年,也到了該有個了斷的時候。
陳喬山放下了一件心事,不出意外,張伊一的消息很快就會有著落,老奶的交待總算是有了眉目。
陳喬山還是有些顧慮的,陶秀英是他親媽,以前倒也罷了,眼不見心不煩,要是家里突然多出個便宜閨女,再大度的人,心里恐怕也好受不了。
陳喬山估摸著,自己到時候怕是里外都不受人待見,可碰到個陳衛國這樣的老子,也只能忍了,他要是不出面,就得看陳夕的,陳家幾個子女,就老三最是愛憎分明,
如果陳夕出面,就她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不把張子瑜懟得體無完膚恐怕不算完。
陳喬山心里很清楚,當年的事根本分不清對錯,要怪也只能怪那個錯亂的年代。
這場意外的見面也不全是糟點,起碼讓李曉·琳能消停一段時間。
陳喬山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太久,剛回到家,他就氣得七竅生煙。
一進家門,就見小五光著腳丫子蜷在沙發上看電視,手里還抱著一袋薯片。
這也就罷了,最可氣的是,許巍送的那把吉他也被翻了出來,就那么斜依在茶幾邊,小五時不時還伸出腳丫子踩兩下弦,看樣子還挺舒坦。
別人彈琴是用手,她倒好,用上腳了,看得陳喬山直冒鬼火。
“小五,你干嘛呢?”
見到二哥回來,小五喜滋滋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二哥,快來教我彈吉他。”
陳喬山剛才還滿心愿意為陳家三姐妹傾其所有,這會兒他就后悔了,遇到這樣的敗家孩子,他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這把吉他不便宜,這倒是其次,關鍵很有紀念意義,他平時都是小心收著,看到小五這樣糟蹋,陳喬山哪能有好聲氣。
“你從哪翻出來的?”
聽他語氣不善,小五撇了撇嘴,才不去理會,這不明知故問嗎,琴放哪陳老二能不知道。
小五捏著琴紐把吉他拎了起來,又胡亂撥了撥弦,看得陳喬山直皺眉,他連忙把吉他搶了過來,“行了,想學吉他,手指頭非得磨出幾個坑才行,你舍得吃這個苦?”
小五最是沒耐性,她猶豫了,看了看自己細嫩的手指,果然不再提學吉他的事,“二哥,我還沒聽你彈過呢,你彈一首歌聽聽。”
陳婉也湊了過來,起哄道:“就是,二哥,彈首歌來聽聽。”
陳喬山笑道:“要聽什么?”
小五舉起手搶著說道:“劉德華的歌。”
不經意,陳喬山看到小五手腕上帶著一個手串,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哎,小五,你倒是會翻,這硨磲的珠子你也能翻出來?”
小五笑嘻嘻地伸出手腕顯擺道:“好看吧?”
陳喬山把她的手推開,沒好氣地說道:“你倒是不客氣。”
“干嘛要客氣,這不是咱家嗎?”小五理所當然地說道,頓了頓,她又說道:“三姐四姐也戴了,你怎么不說她們?”
還真是,陳婉和陳夕手腕上也戴著一串,還是老三眼光好,唯一那副黃色的手串被她拿到了,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黃金硨磲,顏色很正,無一絲雜色,很是少見。
陳喬山交待道:“喜歡就好好收著,別給丟了。”
陳夕聽出了點什么,她問道:“二哥,這個很貴嗎?”
“不值錢,這是硨磲,就是海里的大貝殼,百十來塊錢的東西。”
現如今,硨磲確實不值錢,未來是什么價,那就不一定了,不過陳喬山沒有提,喜歡就好,真要是在乎價格,壓箱底不見天日,恐怕就失去了其固有的價值。
小五催促道:“二哥,快點,我還等著聽你彈吉他呢。”
見她急不可耐的樣,陳喬山不由樂了,想了想,倒是有了主意,抱著吉他自彈自唱起來:
“補藥吻臥,一森曾經愛鍋多騷人
你不懂臥傷友奪腎吶,傷友奪腎吶!
要剝開傷口總是嘿殘忍,勸你莫做那個神蹉蹉的人吶
多情暫且爆劉繼芬,爆劉繼芬吶!
一首川普版的爆劉繼芬,被陳喬山演繹得蕩氣回腸,陳家三姐妹聽得一愣一愣的。
陳喬山來了興致,一連來了三遍,這才停下來。
陳婉一臉蒙圈地問道:“二哥,你唱的什么?”
“你們不是要聽劉德華的歌嗎,方言版的謝謝你的愛。”
陳婉不好糊弄,“不對,那首歌我會唱,不是這樣的。”
“那成,我給你伴奏,你唱我聽聽。”
陳婉跟著節拍哼唱了幾句,隨即就被陳喬山突如其來的一句“傷友奪腎吶”給帶歪了節奏,都忘了后面該怎么唱了。
小五和陳夕竊笑不已,這還不滿足,兩人也加入進來,跟著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
兄妹幾個說笑一陣,陳喬山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是香港的好嗎,他示意幾人噤聲,這才按下了通話鍵。
聽著熟悉的聲音,陳喬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艾略特,找我有事?”
聽他用英語對話,陳家三姐妹都很驚奇。
陳夕陳婉好歹能聽懂簡單的對話,小五卻是一臉的懵圈,跟聽天書似的,即便聽不懂,她還是湊到陳喬山身邊,偷聽電話那頭的動靜。
陳喬山把小五的腦袋推開,她偏不死心,還是往前湊,只不過一聲不吭,做著無聲的抗爭。
電話里聊的不是什么敏感的事情,見陳夕陳婉都是一副好奇的樣子,陳喬山干脆按下了免提,這下算是滿足了幾人的好奇心。
“陳,暫停談判是你的主意?”
原來是為了和新浪談判的事,陳喬山便把他的計劃說了出來,艾略特耐心聽完,然后說道:“陳,你或許應該聽聽我的建議。”
艾略特身在香港,沒有參與到談判,陳喬山不清楚他的真實意圖,便問道:“你有什么意見?”
“我和談判組有溝通,根據他們的估算,對方的開價是合理的,甚至給出了很高的溢價。”
“陳,我建議你接受新浪的報價,你要清楚,對方是中國最有代表性的互聯網門戶,還聘請了專業的咨詢公司,開價太高,他們是不會妥協的。”
陳喬山承認,艾略特給出的理由很有說服力,不過他并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艾略特,恐怕讓你失望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艾略特略感失望,“好吧,誰叫你是老板呢,陳,還有一件事,我們必須商量一下。”
“什么事?”
艾略特說道:“國際原油期貨市場有了新的情況,尤科斯的財務總監對外宣稱,尤科斯石油公司存在破產的可能。”
“哦?這可是個好消息。”
陳喬山一直關注著石油市場的動靜,俄羅斯稅務部門指控尤科斯利用法律漏洞逃稅,以此為依據,判罰尤科斯35億美金。
自從此案進入司法程序,尤科斯母公司和其下屬石油公司,除石油以外的所有資產全被凍結,俄羅斯一半的原油出口產能被切斷,這也成了國際油價暴漲的動力。
雖然尤科斯已經繳納了四分之一的罰款,同時提交了分期還款的計劃,不過被俄羅斯政府拒絕了。
這件事很值得玩味,明顯是不把俄羅斯最大托拉斯拆掉不罷休的架勢,的確有這個想法,國家的財政命脈由霍多爾科夫斯基這樣的寡頭掌握,換成任何政府恐怕都不會心安。
艾略特卻不同意他的觀點,“陳,這恐怕并不是好消息。”
“俄羅斯財政離不開石油,突然放出這個消息,應該是替尤科斯向政府施壓,但這可能適得其反。”
“我收到消息,德國一家投行已經完成了對尤甘斯克的估價,他們受雇于俄羅斯政府,肯定是要以資抵債,普金分拆尤科斯的目的顯露無遺,一旦做出決定,尤甘斯克就能恢復產能,你要清楚,這家公司占尤科斯六成以上的原油產量。”
陳喬山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陳,目前布倫特已經漲到48美金的高點,我建議你適時行權。”
全球除了中東和遠東原油,絕大部分地區的國際原油現貨市場都以布倫特原油定價。
陳喬山如果此時提出行權的要求,以48美金計算,可以凈賺近九百萬美金,回報率450。
在艾略特看來,這筆投機交易簡直是驚艷絕倫,他已經熟悉了陳喬山的性格,想到當初六十美元的預測,雖然是玩笑,他覺得還是應該盡到提醒的義務。
“陳,俄羅斯的消息一旦被證實,原油價格就會高臺跳水,你要考慮清楚,除非市場瘋了,不然油價沒有突破五十美金的可能,我們做的是期權交易,現在正是最佳的離場時機。”
艾略特的語氣很是真切,他自覺能說服陳喬山。
現如今,即便是億萬富豪,九百萬美金也是一筆不菲的收益,沒人會等閑視之。
可結果卻讓艾略特失望了,這才哪到哪,還有近半的漲幅,陳喬山除非腦子抽了,才會現在離場,“我不同意你的觀點,艾略特,我覺得突破五十美元不是問題。”
聽到陳喬山的回答,英國佬急了,“不要這么沖動,盈利才是交易的關鍵,如果中途出現任何閃失,那就是得不償失。”
“艾略特,你已經盡到了風險提醒的義務,但我堅持我的觀點。”
話已至此,艾略特也是無可奈何。
說到底,他只是陳喬山的私人財富顧問,沒有得到雇主的完全授權,他是不能操作客戶的賬戶。
“好吧,陳,只希望美國政府能配合我們,繼續增加原油庫存,除此之外,我實在找不出油價繼續上漲的支撐。”
聽到艾略特近乎抱怨的玩笑,陳喬山忍不住樂了,“誰知道呢,說不定你的推斷就成立了。”
九百萬美金觸手可及,陳喬山心情出奇的好,他對即將展開的收購計劃有了更強的信心。
小五忍了老半天,好容易見陳喬山掛了電話,她急忙問道:“二哥,你剛才在跟誰打電話?”
陳喬山敲了敲她的腦門,這才說道:“一個老外,香港的金融顧問。”
頓了頓,他又說道:“你下半年就上初中了,好好念書,尤其是英語,如果你能上九十分,明年暑假我帶你去香港玩。”
小五一聽,頓時大喜過望,“你說的是真的?”
陳喬山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香港迪士尼明年竣工,你要是真能達到要求,我肯定帶你去。”
“太好了。”小五喜得手舞足蹈,來燕京就夠了不起了,要是能去香港,到時候在小姐妹面前夠她顯擺好久了。
陳夕和陳婉忍不住連連搖頭,還是二哥狡猾。
小五高興得太早了,去香港不是重點,關鍵就她那種學習態度,能不能及格都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