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夕要開學了,姐妹三人的燕京之行也就臨近結束。
來的時候行李不多,走的時候卻是大包小包的塞不下,能帶的畢竟有限,為了帶哪些不帶哪些,姐妹仨是互不相讓。
“我的維尼熊得帶上。”小五抱著個一米高的玩偶堅持著,這是她在嘉年華上得到的獎品。
環球嘉年華最大的收入來源不是各項游樂設施,而是這些公仔玩偶,商家無疑是精明的,零賣能賺幾個錢,抽獎才是王道,于是乎玩偶游戲攤子成了盈利大戶。
陳家三姐妹也沒能抵擋住毛絨玩具的誘惑,陳喬山在園區買的代幣,近半都耗在了小游戲上,錢花了好幾百,陳夕只得了幾個巴掌大的,陳婉好點,得了個半大的抱熊,偏小五點背,什么也沒撈著。
陳喬山哪能不明白里面的鬼把戲,姐仨花出去的錢都夠買十個八個大號玩偶了。
來玩就是圖個盡興,錢倒是小事,看小五可憐兮兮的樣子,陳喬山沒落忍,又給她換了一把代幣,誰成想她時來運轉,贏了個一等獎。
最終,攤子老板和小五實現了雙贏,唯獨陳喬山的錢包少了好幾張百元大鈔。
可憐小五從小到大,何曾拿過一等獎,連朵小紅花都沒得過。
陳家的堂屋,墻面都被獎狀糊滿了,愣是沒小五什么事,要說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得個獎品,她豈能放棄了。
陳夕也是有脾氣的,攏共就一個行李箱外加三個背包,小五一個玩偶就占去大半,作為大姐,她肯定不能慣這丫頭的毛病,“這么多行李,還有爸媽爺爺奶奶準備的禮物,你把箱子都占了,剩下這些怎么辦?”
“這是我的獎品。”小五很是堅持。
三姐和小五都不是好相與的,陳婉很明智沒有插手,她很清楚,兩人犯了倔,自己肯定說服不了她們,還是等二哥回來解決。
陳喬山很有先見之明,三個妹妹在燕京買了不少東西,他提著兩個新行李箱回來,問題才迎刃而解。
小五眉開眼笑道:“二哥,還是你最好。”
陳喬山才不吃那套,“少拍馬屁,我在沙發上睡了一周都沒換來個好,現在倒是想起來了,你也太沒良心了。”
燕京畢竟不是真正的家,一想到要回家,兄妹四人都是歸心似箭,一刻也不愿意多待,連晚飯都沒顧得上,在肯德基買了兩份全家桶就上了火車。
等火車緩緩啟動,小五不由得有點遺憾,“唉,還有好多地方沒去玩呢。”
“哎,你才多大,嘆個什么氣?”
陳喬山伸手在小五額頭敲了一記,“馬上都念初中了,收收心思,別整天盡想著玩,要是寒假成績還是沒有起色,看我回頭怎么收拾你。”
小五一下就苦了臉,看來二哥這次是來真的了。
燕京已經夠繁華了,可陳果說香港比燕京更好玩,還有那個即將完工的迪士尼,據說比嘉年華有意思得多,還有海洋公園,兩人都商量好明年暑假在香港見面的。
小五有些發愁,想想二哥定的條件,她就頭疼,三姐四姐曾教過她英語單詞,可前面背后面忘,煩惱啊。
到鄧州,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不僅是嚴小沁,孫胖子也來了,打了個招呼,陳喬山對著嚴小沁問道:“你不是晚上就要去燕京嗎,還過來干嘛?”
談判已經到了關鍵期,陳喬山不在燕京,只能讓嚴小沁去盯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家里沒人,一個人呆著無聊,就過來看看。”嚴小沁回了一句,就被陳夕拉了過去,和陳家姐妹聊了起來。
陳喬山沒理會她們,拉著孫光明問道:“情況怎么樣?”
孫胖子拍著胸脯說道:“我辦事你放心,都打聽清楚了。”
陳喬山還真不放心,高三馬上開學了,初中也快了,房子可以耽擱一陣,大不了租個地兒,小五上學的事可耽擱不得,“學校的事好辦嗎?”
“我都問清楚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交幾萬的擇校費,戶口都不用管,一次性解決,麻煩點,拿著畢業考成績找愿意接收的初中,拿檔案開轉學證明,一般成績好,幾乎不用花錢,就是耽誤時間。”
陳喬山一聽就有了決斷,壓根不用考慮,小五就幫他做了選擇,就她那成績,估計沒哪個學校愿意免費接收。
孫胖子是個不會看臉色的,他好奇地問道:“聽說陳夕陳婉成績不弱,經常考頭名啊,小五應該也不錯吧,回頭見初中校領導,你一亮明省狀元的身份,小五去哪不都是一句話的事嗎?”
陳喬山臉色很不好,省狀元也抵不住有個坑貨妹子,不提也罷。
“給,這是車鑰匙,你拿著開吧,先把家里安頓好,回頭我再帶你去看房子。”
陳喬山也沒客氣,順手接過那輛桑塔納的鑰匙,“也就這兩天吧,到時候我給你電話。”
見閨女都回來了,陳衛國和陶秀英都很高興,兒子心野到處跑,他們早已習慣了,閨女畢竟是不同的。
一回到家,小五就嘰嘰喳喳說起燕京之行,她嘴皮子倒是不錯,講起來也是繪聲繪色。
陶秀英拉著她細細打量了一番,畢竟是親閨女,成天在跟前晃悠還不覺得什么,好幾天沒見,心里也怪想的。
在家歇了半天,吃過晚飯,陳家人照例在院子里乘涼,陳喬山主動問起陳軍買車的事。
陳衛國沒吭聲,陶秀英卻沒什么顧慮,“大軍眼光高,看不上二手車,非得買新的。”
陳喬山看著停在院里的雙排座,也只能搖頭。
陳衛國對車很是愛惜,跟剛買沒兩樣。
滿打滿算買了還不滿一年,雖然風力來雨里去,都是在鄉下跑,但陳衛國保養得極好,車身也被擦得纖毫不染,如果連這車都看不上,陳軍還真有點不知好歹。
“爸,你沒跟大伯說折價的事?”
車畢竟不是房子,不能指望它升值。
陳喬山也不是小氣人,他只希望堂哥能定下心干份正經差事,父子倆早就商量妥當,直接打個七折,這么好的車況,已經很不錯了,就這條件還嫌棄,就真有點說不過去了。
陳衛國還是沒開口,陶秀英忍不住了,對著兒子就抱怨起來。
“怎么沒說,你爸說最近年景不好,澇一年旱兩年,打井這門生意做得,一分錢都沒讓大軍掏,說是讓他先干著,等有了收益再還,就這,大軍還不滿意。”
對于這個侄子,陶秀英是看不上眼的,跟自家兒子沒得比,要不是怕妯娌臉面上不好看,又顧忌陳家老爺子,她都要呲上幾句。
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兒子有出息,可掙錢也同樣不容易,就陳軍那副做派,陶秀英實在看不下去。
越想越氣,陶秀英不由數落起丈夫,“陳衛國,回頭你跟他大伯說說,再這么下去,陳軍將來能有什么出息?”
陶秀英還是有分寸的,男人的事,她插嘴肯定是不合適的。
弟兄伙哩可以打架,隨勸隨和,妯娌伙哩要是鬧上了,那兄弟就得反目成仇,誰勸都不好使。
“我怎么沒說,大軍從小被慣實壞了,沒吃過苦,掙錢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老大早前不管,現在哪還管得了。”陳衛國也是無奈,那是他親侄子,自己何嘗不想他好,可惜爛泥扶不上墻。
陳衛國也很是心煩,侄子再親也抵不過兒子,親疏遠近他還是分得清的,只不過礙于情面,他也不想撕破臉。
見父母爭執起來,陳喬山勸道:“媽,算了,回頭我想辦法。”
陶秀英笑罵道:“怎么,還說不得了,你們爺兒伙哩倒是衛護上了,陳老二,你翅膀硬了是吧?”
跟陳媽是沒有道理好講的,陳喬山只得說道:“行了,媽,這事我不摻和,你們自己拿主意。”
陳媽卻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見不得被兒子敷衍,“有辦法你就說,我又沒攔你。”
陳喬山沒直說陳軍的事,而是問道:“二伯怎么說,他愿意把二手機器接過去嗎?”
陳衛國說道:“肯定愿意,我們干了這么長時間,掙多少你二伯心里有數,不過他不肯占便宜,說是要跟你三伯商量一下,先湊湊看。”
“爸,回頭你跟二伯說,叫他干脆把車也一并拿去,錢不著急,緩三兩年也無所謂。”
陶秀英提醒道:“算了吧,你二伯是個地道的農民,哪里開得了車,而且就你二伯母的性子,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嫁到陳家一二十年,對三個妯娌和小姑子的脾性,陶秀英是再清楚不過,都不用問,老二家媳婦肯定不敢背好幾萬的賬,不然日子肯定沒法過了。
陳喬山說道:“答不答應另說,咱家都搬進城了,這車還留著干嘛,肯定得處理掉,與其便宜外人,問一聲總沒錯吧?”
陶秀英一想也是,便沒再說什么。
陳喬山又問道:“媽,家里買房的事還沒告訴老奶吧?”
“沒呢,你都沒個準信,對外只說是送小五去城里念書,我跟你爸也準備進城找份活計,好就近照看。”
陶秀英嘆了口氣,她以前對送幾個孩子上學,沒抱什么希望,只是陳衛國堅持,她也就聽之任之,現在看來,丈夫的選擇是對的。
老二眼見是出息了,老三老四也不差,就剩小五,陶秀英下定了決心,讀書是條出路,一定得把小閨女看緊點,要是連個大學都考不上,將來可怎么辦。
陳喬山沒那么多顧慮,他站起身說道:“媽,我去趟大伯家。”
“這么晚了,你干嘛去?”
“都要搬家了,總得給個信吧,再說了,這新修的房子,總不能賣了吧,我去跟老奶說一聲,回頭讓她跟爺爺搬過來住。”
陳喬山說完,又學著葛大爺的臺詞嘀咕道:“這年頭城里的房不便宜,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啊。”
陶秀英和陳衛國一愣,又相互看了一眼,都沒吱聲,兒子都說到這份上了,夫妻倆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陳衛國嘆了口氣,看來得找機會跟老大說道說道了,再不行就找老爺子,做小叔的,總不能看著親侄子繼續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