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龍。
楊豐緩緩飛行在天空,用威嚴的目光俯瞰下方。
而在下方的城市街道上,無數安南軍民跪倒在地叩首迎接神仙降臨。
他進軍升龍的過程很簡單。
雖然陳叔明因為要扮演忠義所以沒有出來振臂一呼,但這點小事黎季氂就可以解決,然后剩下就是南定守軍和增援大軍合伙,高舉奉天討罪的旗號,掉頭浩浩蕩蕩殺向升龍。而宋軍留下部分接管南定,剩下一萬三千大軍也跟隨黎季氂進軍升龍奉天討罪,他們到達升龍的時候陳裕宗還想抵抗,雖然城里沒有軍隊但青壯年還是不缺,他以最快速度重金招募青壯登城防御。然而宋軍大炮一響他拼湊的士兵就從城墻上一哄而散了,當楊豐升空之后城內官員立刻打開了城門,緊接著就是文武百官跑出來迎接王師,至于倒霉的陳裕宗……
畏罪自殺了!
他還能有什么別的結果?
據說是自掛東南枝了,究竟是自己掛的還是別人掛的并不重要,總之他就是已經死了,不需要陳叔明擔個弒君殺弟弟的罪名。
“弟子恭迎仙師!”
陳叔明率領文武官員叩拜在皇城前。
“臣安南國王陳叔明恭迎天使!”
緊接著他又換了種稱呼。
前者是他迎接神仙的,后者是他以藩王身份迎接皇帝使者的,只不過兩者都是同一個人而已,此刻的他仍舊是類比高麗的安南國王,這是自宋孝宗時代繼承下來的。而在此之前雖然安南統治者頭頂有一大堆顯赫的頭銜,但實際上只能算宋朝的一個地方官員,靜海節度使,哪怕加到了交趾郡王也依然是個節度使,是宋孝宗為了和金國爭取安南才最終封其為安南國王,使宋與安南之間的關系發生了根本的改變,后者由地方官變成了朝貢關系的藩王。
這也是安南國的開端。
在此之前無論他們如何割據一方甚至侵略北宋,本質上他們都是宋朝的一個地方官,都是五代十國的一個延續而已。
但宋孝宗的安南國王封號,讓他們完成了質的改變,這一點楊豐暫時也沒準備改變,實際上明玉珍,陳友諒,朱元璋,張士誠四人此時也是類似的身份,他們都是藩王,他們的轄區都是藩國,都不屬于大宋皇帝陛下的統治區。至于大宋皇帝,或者說他的徒弟趙林兒,此刻的直接統治區只有恢復了宋朝的宣撫置制使官制后,任命給方國珍,陳友定,何真這些人的轄區,他們屬于大宋皇帝直屬……
當然,只是名義上。
大宋連朝廷都沒有,就一個光桿司令的皇帝陛下還在白玉宮上學呢。
既然這樣也就不多一個安南了。
反正這個藩王是皇帝冊封,同樣皇帝也有權收回,無論最終誰當上了這個皇帝,都將繼承大宋皇帝直屬的這些地盤,另外這些藩王在北伐過程中所奪取的土地,也都不屬于他們的藩國范圍,他們的藩國只限于他們原本的控制區,這樣他們打下的土地也同樣歸皇帝來繼承。
然后最終選出來的皇帝將獲得對藩國的壓倒性優勢。
畢竟那三個家伙實力上基本相差無幾,朱元璋雖然最強但也未必強過陳友諒太多,哪怕張士誠真要拼命了也不會輸給另外兩個,當他們其中一個獲得了整個華北關中西北閩粵滇桂的地盤和人口后,肯定對其他兩家構成實力上的碾壓,而且還有大義傍身,還有一尊神仙撐腰。
然后剩下的就只是一個大政奉還了。
不僅僅是安南,接下來高麗也將以類似手段處理,首先讓他們自認是大宋藩國,和明玉珍一樣不參與對天命的爭奪但等待天命所歸,那么當新的皇帝下旨各藩大政奉還的時候只要明玉珍領旨,他們這些人就沒有拒絕的理由。拒絕就是抗旨,皇帝有權派兵捉拿治罪,他們敢以武力對抗就是抗拒天命,他們敢抗拒天命就是藐視天威,然后仙師就會出手,比如直接飛到升龍皇城把安南國王拎出去飛回京城明正典刑。如果安南人還敢反抗那么誰給他們當安南王誰就被仙師拎過去砍頭,估計砍一個就夠了,這種方式同樣可以避免安南的人口損失,安南這個地方說到底還是漢人,雖然現代搞出個什么京人,但他們真得絕大多數都是漢人。
三國時候交趾郡人口比廣州所在的南海郡還多呢!
哪怕唐朝也是后者一半。
唐朝整個安南所轄近六萬戶,比當時天下最繁榮的揚州少點有限,后者是七萬多戶,按照揚州的戶口比例那么安南所屬人口得四十多萬,這些人在相對安穩的環境里繁衍四百多年,而且還得加上宋末大量逃到安南避難的,那么這個時代得多少人?南方或許漢人少些,但紅河流域幾乎可以說完全是漢人。
所以楊豐要的就是把他們吞并。
“安南世為華夏之地,爾等世為華夏之民,雖割據一方,亦不過守土之臣,今本仙代天下界,選天命之主以守華夏,爾等需謹守封疆以待天命之主,本仙統帥大軍需經安南之地西討韃虜,一切軍需交由爾等,小心謹慎不得有誤。”
半空中的楊豐說道。
“臣遵旨!”
陳叔明趕緊說道。
楊豐滿意地點了點頭,緊接著降落下來,然后扶起了這位嶄新出爐的安南國王,在他謙恭地引導下走入眼前這座一直保留到現代的皇城。
在他們身后是十余萬保持叩拜的軍民,而在這些人的前面,三千鐵人軍背對城墻而立,全身板甲手拄雙手巨劍的他們組成一道令人望而生畏的鋼鐵墻壁,至于那些手持燧發槍的士兵也已經登上了城墻。這些人才是真正負責作戰的,而鐵人軍只是負責裝逼的,另外以備下大雨燧發槍不好使的時候出來救場,畢竟楊豐給手下配的還不是擊發槍,在西南多雨的環境里最好還是有這么一支備用的。唯一的缺陷也就是怕熱,板甲讓烈日一曬可不好受,但現在是冬季,二十度左右正是好天氣,哪怕以后進入云南作戰也無所謂。
云南可是高原,根本不用擔心什么亞熱帶的陽光。
就這樣楊豐完成對安南的征服。
當然,也沒有這么簡單。
他只是征服了紅河流域,這時候安南北起現代邊界南到順化以南,這片廣袤土地上還得需要點時間,畢竟事情太過突然,那些不知道情況的地方官員和其他宗室難免會有想法,話說安南內部本來就挺亂的。
僅僅半個月后,原本在化州也就是順化的安南大將杜子平就起兵了。
當然,他是準備回來討伐弒君謀逆的陳叔明。
但可惜他率領的船隊剛出化州,就在海上遭遇了護送黎季氂南下接收他這支軍隊的方國瑛,后者的數百艘大型戰艦全都裝上了楊豐在石碌鐵礦手搓的大小鋼炮,說白了就是個帶藥室的無縫鋼管,有石碌鐵礦那種超高品位的鐵礦石,楊豐當然要盡情地搓大炮。方國瑛的大軍從板甲到大炮到燧發槍,全都是他在石碌鐵礦手搓的,也就是火藥數量有限,所以每門炮打不了幾發,而且都不是什么重型的,最大才十二磅級別,絕大多數都是六磅甚至還有三磅級別的,但用來嚇唬人已經足夠了
近兩千門各種口徑火炮的齊射震撼了海面。
僅僅這一輪齊射之后杜子平手下將領就毫不猶豫綁了他們的統帥,然后不顧他怒發沖冠的咒罵,把他當禮物送給了黎季氂,后者也毫不客氣地把這個不長眼的家伙砍了,緊接著連同杜子平所部一同南下,還是依靠著方國瑛的艦炮橫掃占城沿海,并且一直堵到了占城國都阇槃城。
也就現代的歸仁。
雖然黎季氂很想一勞永逸地解決他們這個主要敵人,比如說登陸然后再和當年的李日尊一樣一把火將這座城市燒了,但可惜阿答阿者的反應速度比他要快得多。
后者毫不猶豫地投降了。
反正占城也是當年大宋的屬國,而且還是和大宋關系最友好的幾個屬國之一,畢竟他們是南洋貿易的主要中轉站,當年襲擾大宋的海盜被抓后都喜歡自稱占城人,然后獲得大宋的寬大處理。現在大宋王師上門,而且還是為了掃蕩和占城同樣有著血海深仇的韃虜而來,那阿答阿者這種聰明人當然知道該干什么,當年蒙古人可是和安南聯合揍他們,甚至就連占城行省都設立過,而且派出水師跨海遠征揍他們。
現在王師也算是來為他們報仇了。
他立刻派人把貢品送上,同時接受了占城國王的冊封變成了和陳叔明類似的藩王,原本他們也有大宋的冊封,現在只不過是重新確認一下而已,然后他又拍著胸脯保證會和陳叔明和睦相處,至少在王師掃平韃虜之前,他是不會和陳叔明發生戰爭拖王師后腿的,另外對于方國瑛要求他提供部分糧食作為支援這一點同樣答應……
他不敢不答應啊!
四百多艘戰船堵在他的國都門外呢,雖然這些戰船肯定不可能和風帆戰列艦一樣,甚至連護衛艦級別的武裝都達不到,但那些最大的戰艦裝十幾門九磅炮也是毫無壓力,所有戰船加起來近兩千門炮,這么多大炮齊射的場面讓他看著腿都軟啊!
不就是大米嘛!
占城這地方又不缺大米。
就這樣楊豐又完成對占城的征服并且裁決了占城和安南的戰爭,雙方停戰以便后者抽出人力來為大宋王師運輸物資,這條運輸線依舊不是那么簡單,水運倒是不值一提,安南就不缺船,朱老四平安南后光各種船只就收了將近一萬艘,別說在留下部分之后實際只有一萬五千人的軍需,就是再擴大十倍以安南的內河水運能力也可以保證。
可從步頭向北到昆明的陸路運輸那就需要大量人力了。
這可是五百里山路。
不過黎季氂卻給他想出了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
大象。
用大象來馱運。
首先這條路雖然是山路,但只能說是山區道路,和真正那些盤山路是不一樣的,而且已經走了千百年,物資完全可以使用牲畜來馱運,但他們最大的問題是沒有馬,整個安南也就才幾百騎兵,可他們有大象啊,不只是他們有,占城人也有,兩國都有大量的戰象,民間也有大量的大象,完全可以用這些馴化的大象馱運,而且它們不用專門配飼料,沿途光吃野芭蕉都差不多夠了。
不用多了,五百頭大象組成的馱隊就能趕上近萬挑夫。
既然這樣那就沒問題了。
緊接著楊豐又給阿答阿者下達了征用三百頭大象的命令,后者多少有些不情愿,畢竟他們打仗也是依靠大象,不過最終還是沒敢抗拒,只是以他們需要面對真臘人的威脅為理由,找楊豐要了些小炮和燧發槍,這東西楊豐也給了安南人一些。
反正以他們目前的能力也不可能仿造出燧發槍,最多也就自己鑄造一些小銅炮,而他們本來就會自己鑄造。
就這樣到一三六四年春天時候楊豐的一切準備就緒。
甚至就連步頭的要塞都由陳叔明提前建立起來,那里原本不在安南境內,安南與云南的邊界就是河口老街,至于步頭這時候叫梨花舊市驛,屬于云南的蒙自縣,實際上就是現代紅河州正南方紅河岸邊的蔓耗鎮。這一段叫梨花江,上游叫元江甚至還有元江路的路一級行政區,河口以下也不叫紅河而是洮江,也就是說這條運輸線先以大船沿洮江水運河口,再轉小船向上游運輸至步頭。然后在步頭開始陸路向北至蒙自,這時候那里屬于云南省下屬的臨安路,路治在通海,有完善的交通體系,無論向北從阿迷州也就是開遠北上,沿南盤江到宜良轉昆明,還是西去建水通海直達滇池就隨便了。
這一年的三月,楊豐在升龍登船,率領一萬五千大軍浩浩蕩蕩開始了對云南的千里遠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