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皇宮。謹身殿。
朱瞻基坐在高高的龍椅上面,俯視著臺下的朝鮮王李弘暐和王叔李瑈。
朝鮮的間諜案,因為沒有成功,所以朱瞻基連幕后到底是誰都懶得去調查了。
像這種涉及到國與國之間的案子,他們兩個人為了避嫌,肯定會不遺余力將自己身上的責任撇清。
即便是查到最后,可能也會發現,謀劃人到底是誰還有疑點。
所以朱瞻基根本不給他們分辨的機會,直接讓他們出三萬勞力,去蘇門答臘島開采石油。
而且,這次不同以往。以往的時候,大明征召朝鮮,東瀛的勞力,都會給王室一些好處,然后再將剩下的酬勞給個人。
但是這次,大明不給他們任何好處,只會相應提高朝鮮勞力的報酬。
所以得到了消息,剛過完年,國王和王叔就連忙來應天府表忠誠來了。
朱瞻基需要他們的忠誠嗎?不需要*不然,當初李弘暐舉國歸附,想要變成大明子民,朱瞻基也不會拒絕了。
朝鮮山多地少,人口眾多,一個個窮的家里連口鍋都沒有。
這些人要是變成大明的負擔,會讓大明的老百姓生活水準下降一個檔次。
所以,只用微薄的報酬換塞們的人來創造價值,然后造福大明的老百姓,這才是硬道理。
不管朝鮮人也好,東瀛人也好,要變成大明人,先要接受大明的剝削,經過優勝劣汰,最后只有精英能變成大明人。
只要朱瞻基不切斷這個人才通道,朝鮮人,東瀛人就會自愿接受這種剝削和選拔,并且為之而奮斗。
就連朝鮮國主也想當個大明公爵就好,更別提那些老百姓有多么羨慕大明的老百姓了。
高臺的龍椅上,朱瞻基再次拒絕了李弘暐想要歸附大明的提議,說道:“如今朝鮮百姓大多不會大明話,也就文武大臣會書寫,所以只有大臣們才符合入籍標準。但是朝鮮離開他們,豈不是亂成一團,所以在朝鮮百姓會說大明話以前,我們是不會要的。”
“陛下,朝鮮百姓困苦,還望陛下垂憐。”
朱瞻基說道:“再困苦也不是你們妄想竊取我們技術的理由。朕心情好,不想跟你們計較。不過,朕蹇義你們多看看專利法,知識產權保護法,要不然,以后面對朕的大軍,你們再說冤屈,朕可是不會心軟的。”
李弘暐跪在地上不起,哭泣說道:“陛下,如今朝鮮國力微弱,這些年向上國貢獻了超過五十萬勞力,如今國內民壯缺乏,就連婦女都要下地干活。這一次又要出三萬民壯,實乃力不從心啊!”
朱瞻基的臉板了下來,厲聲說道:“你朝鮮人口近千萬,男躲有四五百萬,即便去掉老人,孩子,也有兩三百萬,你現在跟我說沒人?”
李弘暐不敢再說,只能俯首哭泣。
其實朱瞻基很清楚,自己的確讓朝鮮現在苦不堪言了。雖然這些年他抽調的朝鮮人口只有五十萬不到,但是逃到大明境內的朝鮮人也為數不少。
這些人寧愿前往通古斯城這樣的苦寒之地,也不愿留在朝鮮。
更重要的是,朱瞻基要的民壯必須是年輕人,也就是十六歲到二十五歲之間的。
而這些人的缺失,讓朝鮮的人口結構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現在孩子數量減少,老人增多,他們根本看不到未來。
朱瞻基裝作悲天憫人地嘆了口氣說道:“朕也體諒你們朝鮮之難,這次征召令后,五年之內,朕不再征召民壯了。”
李弘暐叩首泣道:“絮多謝陛下!”
朝鮮是大明的藩屬,國王需要大明皇帝冊封。而且藩王比親王還要低一等,與郡王平級☆弘暐自稱絮比外臣,外王更能表示親近。
朱瞻基察覺到了他的心思,想著把他們坑這么狠,也該給一些好處。“黑羊王朝年前進獻了十個二八少女,朕這皇宮里面的女人已經夠多了,特意賞賜你們一人一個,今后當用心辦事,不可再有不臣之心。”
李弘暐與李瑈都連忙拜倒:“絮不敢”
阿拉伯少女對朱瞻基不湘,但是對朝鮮人來說,還是比較少見的。
而且朱瞻基的賞賜又有不同的意味,這女人回到了朝鮮,是能作為護身符使用的。
李瑈這個時候沒有王叔的氣勢了,在朱瞻基面前,他保持的非常低調,跟在李弘暐后面亦步亦趨。
這個家伙一股陰沉氣他格外不爽,不過,為了給李弘暐增加一個對手,讓朝鮮繼續亂下去,就暫且放過他吧。
中午,朱瞻基留他們兩人吃了午飯,這對他們來說,又是極大的榮幸。一頓飯,讓他們對進獻三萬勞力,也不覺得很心疼了。
午飯之后,國防部那邊轉來了胡順的電報,原本為了節省成本,一般的電報都只是只字片語。
但是這一次,胡順卻足足書寫了兩百字,詳細地描述了鄭宏的不臣之心。
朱瞻基看了電報之后,吩咐說道:“將以往胡順的匯報電報全部抽調出來,看看這件事他到底是公心私心。其次,命令通政司,咨情司分別調查始末,兩日內匯報上來。再,將河中總督府其他勛貴,將領,資料匯報上來。”
河中總督府是帝國的西大門,鄭家雖然在哪里已經駐守了三代,但是朱瞻基也并不是就失去了對那里的控制。
要說鄭宏有些私心,朱瞻基相信,但是說他有不臣之心,朱瞻基又不信了。
何況,一個公爵,一個帝國的總督,也不是僅憑一個參謀的只言片語,就能隨便扳倒的。
哪怕鄭宏的確有不臣之心,也不能鼓勵以下犯上。否則,這以后的規矩就會亂套了。
這胡順,若真是一片公心還好,要是跟鄭宏有私怨,公報私仇,那就留不得了。
下午,朱瞻基參加了大明正統四十年的絲綢行會的行業大會。
如今大明的各行各業,只要是成規模的,都有自己的行會,比如,絲綢,茶葉,瓷器等等。
除了鋼鐵行會等少數幾個行會依舊被控制在內務府的手中,其他大部分行會都已經放開了控制,內務府只負責監管和約束,不參與具體經營和影響。
這種計劃經濟到市抄濟的轉變,讓市吃我調節,雖然會誕生出一些行業霸主,但是,只要朝廷把控捉衡,是有利于行業發展的。
真要讓內務府將所有的事情都操心,都參與,只會給行業發展套上枷鎖。
不涉及國家安全的行業,國家還是放開的好,只要不讓他們失去控制,亂不起來。
在這個官本制度的國家,再大的商人,再大的行業霸主,也抵不過皇帝的一句話。
當然,因為這些放開,如今各地出現了不少官商勾結的事,特別是一些官員直接參與進了商業行為,讓這個市巢失去了一些公平。
但是與此同時,勛貴階層雖然沒有資格參與行業規矩的制定,卻有參與貿易的權力,所以,他們與官員階級形成了上下游的關系。
如今的內務府就像是大明的商務部,只是自己也負責礦產,石油等方面的經營,還有商業銀行控制在內務府的手中,直屬皇家權力范圍。
而下游行業里面,文官和普通商人主要負責生產環節,而勛貴階層和他們控制的商人階層負責貿易環節。
兩方相互妥協,相互遏制,再加上內務府的調節,所以,目前還是能保持平衡的。
朱瞻基的參加并沒有讓這些商人們覺得震驚,因為這幾十年來,朱瞻基為了鼓勵工業發展,經常出席各種商業行會。
而且,每年都會挑選出一些有貢獻的商戶,工匠授予他們榮譽勛爵的稱號。
如今的大明雖然算不上勛貴滿街走,但是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一些低級的官員,勛貴,也并不是那么具有威懾力了。
許多百姓只要有上進心的,都鼓足了精神,爭炔要跨入這個行列。
這里面不得不提的就是教育普及化。
正統元年,朱瞻基正式執政的第一年,就正式頒布了大明義務教育律。
這套法規規定了所有的大明子民,不分男女,都有接受教育的權力,并且在各地開辦了官辦的男校和女校。
六歲到八歲階段的大明孩子,免費開始入學接受三年義務教育。
這三年里面,所有孩子都接受國語,數學,自然地理,格物四門教育。
國語從最開始學習拼音,簡單識字,能閱讀一篇簡單文章。
數學要學會簡單的加減乘除,能算清簡單的賬目。
自然地理方面,要了解各地的氣候特征,自然現象,不同土地的最佳種植作物。
而格物方面,則是要讓所有的孩子懂得簡單工具的制作和利用,包括一些科學原理。
正統元年,全國建立了大約一千五百所基揣校,這些學校的老師都是普通的士子和秀才擔任。
所有的士子,在考上舉人之前,都必須要教三年時間的書,并且要取得合格的標準,否則不予進入下一步的科考。
而當時在全國各地縣城以上級別的城市,也建立了一千三百所女校,這挾校的老師都是來自宮中裁撤的宮女。
女校和男校一樣,都是三年免費基礎教育。雖然三年的時間不能教授太多的知識,但是能保證所有的人不是睜眼瞎,能利用大明字典來學習更多的文字。
大明字典就是公眾貴妃們為漢字注音之后,在全國范圍內開始大力推廣的。
這本字典跟后世的新華字典沒有多大的區別,只是簡單一些。不過經過了幾十年的增補,這本字典越來越厚,內容也越來越豐富。
朱瞻基也知道三年的時間不夠完成基礎教育,但是他也沒辦法啊。大明的經濟雖然發展的很好,但是全國的老師數量,文人的數量,包括經濟實力,都不能進行九年免費義務教育。
即便是三年,又利用了上了不少士子當老師,也給國家增加了許多的負擔。
三年以后,愿意接受教育的孩子,家境富裕的孩子們可以繼續求學,學習后續的知識。
四十年的時間過去了,基揣校在大明已經發展到了男校超過五萬所,女校也近萬所。
這些學校,成為了禮部最大的部門,如今的禮部,比工部的規模還要大。
只是為了自己的權力,禮部也在極力推進學校的建設和發展。
正是因為這樣的環境,如今大明的識字率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從原本不到百分之十的識字率,到如今,已經超過了百分之四十。
再過幾十年,現在那些不識字的老人去世,朱瞻基相信,能將十歲以上百姓的識字率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這種教育的普及,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儒家的地位被極大弱化。
以前人們進學,會將讀書跟儒家聯系在一起,因為他們從效習的就是儒家的那一套。
可是現在,孩子們從一開始學習拼音,數學,自然地理,格物,這些跟儒家的關系都不大。
現在,沒有人把讀書識字跟儒家聯系在一起了。
百姓的思想解放,教育奠基是如今大明大步向前騰飛的基礎,也是各行各業迅速發展的基礎。
傍晚回到皇宮,朱瞻基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了所有資料,而當這些資料全部匯集在一起,朱瞻基在憤怒之余,心里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胡順是胡儼的孫子,這位儒家弟子雖然在能力上有所局限,但是在忠誠上絕對沒有任何質疑。
他在擔任河中監軍的兩年期間,每個月的工作匯報中,都提出了對鄭家一些行為的質疑。
但是,這些并沒有讓國防部的一些官員重視起來,因為鄭家的威勢太大,而一些懷疑有道聽途說之嫌。
現在的大明不允許風聞奏事,想要舉報必須要有證據,或者是以身犯險,直接狀告。
胡順并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只是將一些懷疑在工作報告中提了出來,而國防部這邊,就沒有重視起來。
而從這些工作報告中,朱瞻基能夠從頭到尾清楚地理出一條脈絡,那就是鄭宏雖然沒有違法行為,卻絕對有瀆職行為。
身為帝國西大門的守護者,這樣的一個總督,是很難繼續信任的。
朱瞻基又仔細看了河中總督府的其他勛貴勢力,因為要保持平衡,防止一家獨大,河中地區是最少有三家大型勢力的,其他兩家分別擔任副總督。
但是,原本被分封到那里的豐城侯李賢,西寧侯宋杰死后,如今三家因為聯姻,竟然形成了密切的聯姻關系。
朱瞻基不知道這種聯姻的作用有多大,但是他很清楚,這是自己疏忽了,讓大明出現了一個軍閥勢力。
如今的河中總督府大明百姓超過了一百五十萬,十萬正軍,十萬輔軍。除了三萬正軍,三萬輔軍分部駐守外圍地區,在河中腹心地區,這三家勢力控制的兵力將近十五萬。
當然,朱瞻基不相信所有人都會有異心,甚至如果鄭宏想要反叛,恐怕他們自己家族的勢力都會反對。
這是因為大明的勛貴制度給他的信心,如今這幾家的子孫后代,嫡子都在應天府,未成年的孩子大部分也都還在應天府進學呢。
朱瞻基看完了這些情報,吩咐李子風說道:“將這三家的人都先給我盯住,等到通政司和咨情司的情報傳了過來,若有不諧,立刻將他們控制住。另外,動用通政司的內間,國防部的密探,盯緊鄭宏,將河中地區的軍隊情況匯報上來。”
這些都是以防萬一,在大明如日中天的氣勢下,沒有將士和百姓會真心愿意背叛大明。
河中總督府,當一條條電文傳遞過來的時候,位于城中的電報局的電報機就幾乎沒有閑暇的時候。
而這些指示在被電報局的工作人員翻譯出來以后,很快也傳到了鄭宏的面前。
他們鄭家在河中已經駐守了四十二年,最開始的二十年,出身幼軍的豐城侯李賢,身為駙馬都尉的西寧侯宋琥都對皇上忠心耿耿。
但是,當老一輩去世之后,現在已經發展到了第三代,第四代,他們更多地是享受現在的榮華富貴,與現在的河中總督鄭宏沆瀣一氣。
他們不會有反叛之心,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是在應天府接受的教育,了解大明有多么強盛。
但是在鄭宏的有心籠絡下,三家聯姻不斷,關系越來越緊密。
電報局雖然是內務府控制,但是鄭宏想要安排幾個人進去,也是易如反掌。
看到這些匯總起來的情報,鄭宏立刻有些心慌了。因為這些指示來自不同的機構,而能讓這些機構同時發動的,只有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上。
皇上不知道這件事也就算了,如果要調查起來,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絕對算不上忠誠。
而他,也不敢試探皇上的底線,到底能不能容他。
這個時候,他顧不得還在應天府的大兒子鄭英,也顧不得家族還有十幾個孫輩在應天府進學。
第一時間,他想的就是切斷河中與應天府的電報線路,先斷掉皇上的耳目,然后從長計議。
“來人,傳康居指揮使鄭芳,賽蘭指揮使鄭薄。”
現在這種時候,他絕對不敢動用其他人來行動,能讓他信賴的,只有自己的兒子和親衛。
在大明與他鄭宏面前,他的重量太輕了。
只有將電報線路切斷,他才能爭缺間,將所有人綁上他的這條船。只要造成既定事實,那些人下不了船,他才能控制隊,跟那位皇帝陛下談條件。
鄭芳和鄭薄并不是無能之輩,在電報局今日的電報往來不休,各界人馬行動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知道了大概的情況。
兩兄弟憂心忡忡地來到了總督府大殿,被護衛引進了鄭宏的書房。
坐在大案后面的鄭宏失去了往日的氣勢,顯得蒼老了許多。不過這個時候,他依舊振作精神,裝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涅。
“芳兒,這胡順身為河中兵參謀,不僅不服為父,還向陛下屢進讒言,我命你立即派人去將他們羈押起來,關進大牢。冰,你輕車簡從,率領總督府兩百護衛,我要你在日落之前,截斷康居與應天府的電報線路。”
兩兄弟一聽,立即明白了過來,自己的父親是想要奮力一搏了。可是,他們能眼睜睜地看到鄭家就這樣走上不歸之路嗎?
他們不是鄭宏,鄭宏自幼在燕山衛從軍,后來又去北明山,再后來又在康居,很少去應天府,也對那位陛下了解甚少。
而他們年少時候就在應天府長大,很清楚光是一個應天府的財力,物力就遠超整個河中。何況,那位陛下統轄天下,每年光是從各地匯聚的黃金白銀就不可計量。
鄭家拿什么跟那位陛下斗?
他們撲通一聲都跪了下來,鄭芳俯首道:“父親,孩兒求求你,放手吧!今日就上火車,去向陛下請罪。陛下看在我們鄭家多年辛苦的份上,也不會對我鄭家如何的!”
鄭宏心中有些淡淡的失望,更多的是一些茫然,他又望向鄭薄問道:“冰你怎么想?”
鄭秉道:“父親,別忘了大哥和緒兒他們都在京城啊我鄭家不能越做越錯”
鄭緒是鄭薄的長子,是鄭家如今第三代里面最聰明伶俐的一個。他沒有像其他兄弟一樣進入軍校,而是靠進了皇家物理學院,今后有望成為鄭家的第一個研究員,甚至是專家。
“混賬!”鄭宏大怒,一拍案幾站了起來,望著兩兄弟怒道:“難道我就不是為家族計,你們只看到現在,老夫看的卻是幾十年,幾百年以后!”
鄭抱起頭,望著自己的父親,心如死灰地問道:“父親,沒有現在,哪有以后?兒孫都死光了,哪里還有鄭家!”
鄭宏怒道:“如今我鄭家在河中的數十個兒孫就不是鄭家人嗎?你們真要忤逆為父嗎!”
兩兄弟相視看了一眼,兩人眼神相接,許多事情不用說就已經明白了過來。
鄭鋇服了二哥,站起身來,面向自己的父親說道:“父親得了失心瘋,不能理事,請刷兒不孝了。”
說完就一個箭步撲了上來,對著鄭宏的后頸就是一個手刃。
父親雖然重要,但是對他來說,家族更重要,自己的兒子他們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