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
一一盞掛在簡易三腳架上的汽油燈,散發出蒼白的光芒。
不時有學生起身去附近帳篷內的簡易廁所,整個操場一片喧鬧,四周到處都是警戒的士兵。
陳守義和軍方武者一起,沿著操場巡邏。
除了肖長明還算客氣,其余兩個大武者,就根本就沒給好臉色了。特別是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武者,甚至還不時的用眼神向他挑釁。
讓陳守義心火騰騰的直往竄。
要不是看場合不對,這里也是軍方的地盤,他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肖長明不時朝學生中張望,突然凝重的問道:“你遇到過幻覺嗎?”
陳守義收回目光,隨口說道:“應該有吧!”
“你沒聽明白,我是說的是真正的幻覺,有些人或事你能看到,別人卻看不到,仿佛你說的都是瘋言瘋語。”肖長明嚴肅的說道。
陳守義聞言心頭猛地一跳,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上次中詛咒的場景,以及市政府大樓的廣場上那些詭異的幻象,對了,上次去小山訓練的路上,不是看到武道學院的學生正在市政府廣場上參觀蠻神隕落的原址。
難道,這一切都是那次回來的后引發的。
這樣想想,時間似乎完全吻合。
“你想說什么?”陳守義心中生出一絲陰霾,皺眉問道。
“有一點先前那個女警沒有給你說,也許她也不清楚,這次案件發生后,你們警方就迅速對各個班級進行排查,結果發現一個奇怪的疑點,那個第一次出現死亡的班級在點名時發現少了一個人。”
“這很正常吧,正常人面對這種詭異的兇殺案,都會產生恐懼,他暫時回家了也說不定。”陳守義沉聲說道。
肖長明嘆了口氣,凝重的說道:”但關鍵是點名時,他班級的不止一個學生堅稱他就坐在教室的角落里,表現的行為怪異,身上的衣服還浸透著鮮血,腹部鼓脹的像是氣球,按理說,這種明顯的犯罪痕跡,早已經被人舉報或者控制住了,然而那些看到的人卻仿佛根本沒人察覺到他的異狀,直到所有人發現不對,他才突兀的消失。”
轟隆隆……
一道閃電劃過夜空,把所有人臉色都照的一片慘白。
陳守義看了那操場一眼,怪不得巡邏時,隊伍從不靠近那群學生,估計就是防著這一手,畢竟任何力量都有極限,不可能無視距離,看著遠處的學生,他感覺仿佛每個人都行為怪異起來。
一滴細雨,落到陳守義的臉頰,他下意識的摸了下。
“下雨了!”另一個皮膚黝黑的軍方大武者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說道。
沒過多久!
啪啪啪…啪啪……
大滴大滴的雨水,就從漆黑的天幕上落下,操場頓時騷動起來,由于帳篷緊缺,基本都已經供應涌入安全區的難民,根本沒有多余的帳篷,來提供給這些學生。
陳守義在臉上抹了把冰涼的雨水,就知道事情麻煩了。
不僅學生沒有帳篷,守衛的士兵也沒有,如今雖說已經四月份,天氣也已開始轉暖,但夜晚的氣溫五六度左右,這種冰冷的大雨淋下來,學生憑著武者學徒的身體素質,還可以勉強支撐下來,但作為大部分是普通人的士兵卻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短短半分鐘,他的衣服就已經渾身濕透,陰冷的濕氣直往身體鉆。
他注意到已經有幾個老師,走向前面的士兵進行交涉,估計是希望暫時避避雨,但看狀況是被士兵言辭拒絕,頓時開始爭論起來。
雨越下越大,伴隨著閃電劃空。
整個夜空都變得一明一暗。
陸續有學生上去,加入爭吵的隊伍。
這些學生自昨天開始,就已經在操場上被迫待了一天一夜,心中早已積壓了不少的不滿,
任誰校園被封鎖,人身被拘禁,特別是校園中還有食人魔的肆虐,都不會再保持什么心平氣和,通情達理,如今被冰雨一淋,頓時已處于爆發的邊緣。
兩群人開始爭吵起來,越吵越激烈。
附近的士兵見狀形勢不對,也立刻朝這邊靠攏,全神戒備。
兩邊人越來越多,情緒也越發激烈。
這時一個情緒激動的學生,突然猛地擠開士兵,迅速朝前面的教學樓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喊:“這么大雨,他們想要把我們凍死,沖啊!”
人群都有從眾效應,隨著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開始沖擊士兵,薄薄的人墻被一沖擊潰,這可是三千人的武者學徒,每一個面對普通人以一當十,一時間簡直猶如洪水傾斜,根本沒人可以阻擋。
“不要開槍!嚴厲警告!不要開槍!”遠處一名軍官聲嘶力竭的喊道。
很快各種不要開槍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種事情一旦鬧出來,就是嚴重的政治事件,無論是他還是上級,或是上級的上級,上級上級的上級,都無法承擔這個責任。
“他媽的,該死!”肖長明憤憤的咒罵了一聲,本來可以抓到的這個食人惡魔,沒想到這一場大雨,導致功虧一簣。
“大隊長,還有機會,它逃不出去的。”那名滿臉橫肉的軍方大武者說道,隨即冷眼瞥了陳守義一眼:“估計某人松了口氣吧?”
“你他媽在說我?”陳守義心中一冷,側身看向他。
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實在讓他火冒三丈。
那軍方大武者微微一愣,他本來也就想奚落一下,替以前的雷大隊長出口氣,卻完全沒想到對方在兩個大武者以及一個武師面前,還敢這么張狂。
不過在他眼里對方也就是個大武者,他可絲毫不懼,他哈哈大笑幾聲,嘲諷道:
“說你怎么了,你們民間武者不是最膽小嗎,我有說錯?你們那個姓崔大武者臨死前還像我們求饒了,真是笑死人了。”
“至少我們大多數人參戰了,并直面蠻神,你又在哪里,我好像只看到普通士兵,沒看到你們軍方武者,更何況我們可不像你們,有爹有娘,把你們呵護的無微不至,各種資源優先供應,甚至都能堆出武師來!”陳守義冷笑道,他心中早就懷疑給他的神血加過料。
“過分了,都是并肩戰斗的戰友。”肖長明面色有些尷尬的輕斥了一句:“大家都少說一句,冷靜一下!”
那名滿臉橫肉的軍方大武者,哼了一聲,面色陰沉的閉上嘴。
陳守義嗤笑一聲,也沒再說話。
他看向前方,大量的學生,正快速奔跑著從他們身邊跑過。
這時他隱隱感覺現實突然微微虛化了下,遠處的景物變得模糊而又虛假,他微微一愣,還未待他仔細一看,一切似乎又變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