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義可以聽到十公里外的一對情侶的小聲說話聲,也可以像偵查衛星一樣看到百公里外路上的行人,感受到最細微的灰塵碰撞皮膚的觸感。
同時敏銳的感知,甚至可以深達地下十余米。
只是這些繁雜信息只要不是自帶爆點,或者引發他興趣,很少會刻意關注,也早已習以為常。
他轉過身,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衣布鞋,身體顫顫巍巍的老婦。她手上拿著一個掃把,昏黃的眼珠,帶著一絲警惕。
一看就是個普通的婦人。
“阿婆,我聽說這里很靈驗,就慕名過來拜拜。”陳守義笑著說道。
老婦聞言頓時警惕頓去,熱情的說道:
“靈驗的很,這邊很多隔壁村的都建了送子觀音廟呢,我給你說哦,我們村有對夫妻,結婚十年了都沒小孩,什么醫院都看過,什么藥都吃過,就是怎么也懷不上,結果拜了菩薩后,馬上就懷孕了,還生了對龍鳳胎。”
這真是菩薩幫忙,而不是……別的其他什么人。
陳守義心中腹誹,看向神像,這已經是座標準的神像,渾身隱隱散發著威嚴的氣勢,冥冥中可以看到一個懷抱嬰孩,半身赤裸,姿態清麗曼妙的女神,虛浮在神像上方,俯瞰眾生。
他眼睛微微一瞇:這絕對是個李代桃僵的蠻神。
他回頭問道:“真有這么靈驗?”
“你拜拜就知道了,但一定要誠心誠意,每天都來拜拜,很快你老婆就能懷孕了。”老婦信誓旦旦的說道。
但首先要有老婆。
“我今天來的匆忙,也沒買香,明天再過來。”陳守義找了個借口道。
老婦臉上露出一絲精明:“香我家里就有,你要不要,小香兩塊錢三根,大香十塊錢三根。”
呵呵!
“我沒帶錢。”陳守義直接祭出大殺器。
陳守義沒有做什么,離開村莊,也沒急著回家,在周圍游逛。
他發現這邊不少村莊都籠罩著類似的信仰領域。
戰爭三年,大夏國人口至少減少了兩億,大部分還是男性青壯人口,以至于現在整個社會都鼓勵生育,禁止藥物和物品生產,降低結婚的年齡限制,以及生小孩的各種政府補貼。
說起來,如今雖然科技倒退,大部分人生活僅限于溫飽,但生小孩子的壓力卻是降低了,沒有高房價,也沒有如火如荼的各種補習班,再加上戰時狀態下的商業限制,整個社會仿佛回到七八十年代。
而這一位顯然是一個神職跟生育有關的蠻神。
陳守義眉頭微皺。
蠻神他見過不少,比如狩獵之神、陰謀之神、光明之神,都是先以暴力征服,展示其威能,然后才傳播信仰,但像這種李代桃僵,如瘟疫般傳播,卻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一個直接征服,一個間接滲透。
后者更加隱蔽,而且潤物無聲。
誰會懷疑,一個供奉著送子觀音的廟宇,背后是一尊蠻神呢,關鍵是就算伐廟滅祀,恐怕也很難徹底的清除。
眼看天色就要黑下來,陳守義不再游逛,很快往家趕去。
走在街上,路過一處香火店。
陳守義注意到里面就擺著一尊懷抱嬰兒的觀音,這種觀音的形象和以前大相徑庭,沒有傳統佛像的富態圓潤,而是顯得柔媚嬌艷,猶如十八歲的清麗少女。
他走進店里,問里面的店老板:“這是什么佛像?”
“觀音啊,送子觀音啊!”店老板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怎么和以前的不一樣?”陳守義問道。
“新款的,有人就喜歡這種的,聽說很靈驗,老款的很少有人買。”店老板笑著說道:“要買一個嗎,只要五十塊錢。”
陳守義拿著一座雕像走出店,騎上自行車,看到前面有個垃圾桶,把雕像隨手一扔,很快就回到家。
經過大半個月的搶修,中海市電力和通訊已經恢復。
一吃過晚飯,陳守義就給市高官辦公室打了個電話,通報了此事。
事涉蠻神,就沒有小事,市政府對此高度重視,更何況還是陳總顧親自打來電話。
當即連夜派出人員進行調查,結果發現情況相當嚴重,影響的鄉鎮都有三個,而涉及的人數高達十幾二十萬。
最可怕的是,這種事情發生在政府的眼皮底下,完全毫無察覺。
第二天一大早,陳守義就被請求坐鎮現場。
鎮政府大院。
十一月的清晨,空氣帶著一絲涼意。
長橋鎮鎮高官周偉明站在迎接人群的最后,額頭滿是汗水,在幾個受到影響的鎮中,就他這個鎮,邪教活動最為嚴重。
他感覺自己之所以還能站在這里,不是因為上面覺得他情有可原,也不是因為他才剛調來不久,而是因為時間太短,對他的處理意見還沒下來。
打擊邪教一向是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在自己的管轄之地,發生這么大的事情卻一無所知,無論如何他都難辭其咎。
可是誰能想到這是邪教啊,完全是無妄之災。
他感覺自己還能搶救一下。
“來了,來了!”有人小聲道。
遠處一輛小轎車駛來,周偉明精神一振,腰下意識躬了起來,臉上笑成一朵菊花。
“滋!”
車緩緩的停下。
白曉玲走下車,小跑著打開后車門。
車晃動了下,很快一個英俊的青年從車里下來,一大群立刻迎了上去。
“我是15集團軍107師的趙松,歡迎陳總顧蒞臨坐鎮,有您在我們就放心了。”一個少將軍銜的軍官敬了個禮。
“趙師長,客氣了。”
“陳總顧,我是周偉明,是這里的鎮高官,”等前面的人自我介紹后,周偉明恬著臉湊了上去:“會議室已經安排好了,隨時都可以開會。”
這樣的站在云端的大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平時哪得一見,他想舔都沒地方舔。
當然,這個舔也有講究,不能一上來就沒頭沒腦的猛舔,要舔到對方的癢處。
一般而言,讓領導開會,總歸是沒錯了。
陳守義聞言怔了下,看了他一眼,開什么會?
“你們開會吧,我就不參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