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和歷史名人的面對面,讓劉浪徹底改變了僅從史書上了解的歷史的看法。有很多的真相并不是一個人或者一群人用文字能告訴你的。
在選擇幾乎從不出錯的劉文輝身上,劉浪感受到了一種古老文明孕育的智慧。劉浪并沒有和劉文輝交流太多他對即將爆發的四川大戰的任何意見,或者是說劉文輝刻意的避開這個話題,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反而對劉浪提出準備在廣元川陜要道上建立一個要塞的想法很感興趣,沉思良久之后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劉浪獨立團新兵名額必須給劉氏家族預留三十個席位。相對這個小小的要求,劉文輝開出的補償簡直超出劉浪的想象。
劉文輝會在三個月內向劉浪提供鋼材十萬斤,水泥五萬袋、原木20000方、大米二十萬斤、被服五千套。
這是人品大爆發還是主角光環的作用?聽著劉文輝嘴里的一串串數字,劉浪的眼睛都直了,這些必須的生活和建筑物資比軍火更有吸引力。只是,史書上不是說,劉文輝之敗,是敗在糧餉不足士氣不旺上嗎?這些玩意兒可是白花花的大洋都換不來的緊缺物資啊!
“哈哈,瞪個大眼珠子搞啥子?覺得老子是在吹牛皮嗦,跟你娃兒說,就這么點兒家當了,你再想要也沒得球啰!不過,機槍大炮啥子的,老子這里都沒得,你得去找老蔣要去。”劉文輝看著被自己驚呆的侄孫,不由哈哈大笑。
顯然,這個時候,他不是省主席,劉浪也不是中央軍的上校團長,他只是個給晚輩好東西的長輩而已,雖說他此時也才堪堪四十歲。
“幺公,您這是。。。。。”不得不說,面對如此豐厚的饋贈,劉浪也禁不住感動了。
“嘿嘿,這可不是給你娃兒一個的,誰讓你姓劉呢?記住,但凡是去你軍營的,不需太多關照,成龍成虎還是成貓成狗全看他們自己。”劉文輝微笑著,深吸了一口氣又道:“如果,那天小日本真的來了,你代我告訴他們,你們不僅姓劉,還是四川人是中國人,我們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
“是。”劉浪眼睛不由泛起一絲晶瑩。
自從劉浪來到這個時空,他就極少流淚,就算遇到同族被日寇殺戮,劉浪也只是憤怒,只想殺光日寇為同袍復仇。但這一刻,劉浪熱淚盈眶,為一個政客,一個為自己為家族不惜發動導致上十萬死傷的政客流淚了。
他大權在握,他掌控十萬精兵,可決數百萬人生死,他亦是舊階級舊軍閥舊家族勢力的代表,甚至如果不是他戰前起義讓川省人民免遭生靈涂炭,他必然會被釘在共和國的歷史恥辱柱上。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說到抵御外敵的時候,他依舊可以拍著胸脯說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
怪不得,八年抗日戰爭,四川人可穿著草鞋出川300萬抗擊日寇,這里面若沒有劉湘劉文輝、楊森、王銘章這樣有民族氣節的川人將領在其中起領導作用恐怕是萬萬不成的。
中國不會亡,中國亦不會忘,正是由于千千萬萬這樣不愿放棄也不會放棄抵抗的中國人,才讓中國扛過了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八年。
“哭啥子,劉家的娃兒流血不流淚。我也不留你了,回去吧,去看看你老漢兒,這段時間他可少沒往我這兒跑打聽你的消息。”劉文輝微微一笑,拍拍劉浪的肩,轉身離開。
劉浪定定的看著劉文輝消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很清楚,恐怕,很難有機會再見到這位令人捉摸不透卻又很難不心生敬佩的中年男人了。根據歷史,四個月后二劉大戰就會以劉湘進攻川北而拉開序幕,半年后必然敗北的劉文輝避戰西康,直到1937抗戰全面爆發才出西康赴蓉,而那時,自己也應該早已奔赴淞滬戰場了。
只是連劉浪也沒想到,他再見這位給他極大幫助的幺公時,他已由一名青年,成為中年,而曾經的中年,已是花甲之齡。
這當然是后話。劉浪出了省政府大院,招呼上已等了半天的陳運發和莫小貓,連夜出了成都城。
做為雅安大邑劉氏的一支分支,劉浪的家并沒有在大邑,而是在大邑緊鄰的崇州,距離成都也不過四十余公里,雖然現在天色已黑,拿上火把連夜趕路的話,應該在子夜時分也可趕到。
雖然路況不是很熟,但這自然難不倒曾經靠著天上的星斗就走出原始森林的共和國利刃,況且成都周邊的公路比劉浪想象的要強的多,甚至還有和后世功能基本類同的路牌。劉浪在子夜十分準時的來到一座大宅院門前。
不算特別大的朱紅大門在四對八個火紅的大燈籠兩個威武的石獅子的映襯下顯得很富貴,軀體熟悉的記憶告訴劉浪,這就是他的家,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久未歸家的緣故,熟悉中略略帶著一絲陌生。
劉浪忠實的記憶告訴他,他那位便宜老漢兒是位極為謹慎的人,從他給劉文輝供應槍彈的同時也不忘給遠在重慶的劉湘也來點兒就可以看出。但這八個大紅燈籠,兩個大石獅子有點兒太拉風了,劉浪不由咧咧嘴,如果不是朱紅的大門不夠霸氣,他還以為到那家王爺府了呢?
不等劉浪上前敲門,靠近大門的墻頭突然冒出一個黑乎乎的腦袋,“不知是哪路袍哥兄弟來訪,劉府已經關門謝客。。。。。。”
純正的川音配上不倫不類的古語,二者的結合讓劉浪不由啞然失笑,當下大吼一聲:“袍哥個錘子,三川兒你個瓜娃子,才走了一年,連老子都不認得了。”
陳運發和莫小貓對視一笑,長官這么好認的體型,竟然都認不出來,這貨必須得挨罵。
墻頭的人頭顯然也受驚不小,呆愣了好半響之后,只聽“撲通”一聲悶響,那個拿著四川話拽著古言的家伙竟然徑直掉下墻頭,半天沒吭聲。
光聽那個聲音,都替他疼,劉浪家的墻不算高,也足有兩三米。
“浪少爺回來了,浪少爺回來了。”一聲凄厲的慘嚎從墻那邊響起,響徹夜空。
劉浪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浪少爺這詞不太好聽也就罷了,你特么叫的那么慘搞毛線,聽著咋就像狼來了呢?還有,尼瑪的倒是給老子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