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催促我們撤退的電文已經來了。”劉浪將那封昨晚就已經到達的電文丟到了祁光遠他們面前。
“撤退?那些當官的都特娘的就一張嘴皮子,往哪兒撤?哪里派出兵力來接應我們?有沒有詳細的戰場情報和撤軍路線?這種撤退,和特娘的送死有什么區別?奶奶的,別看第八師團跟老子在這兒墨跡老子暫時奈何不了他們,惹毛了老子,追著他們的屁股真一路殺到東北三省當胡子去。”祁光遠看完電文一拍桌子張口就罵起來。
做為曾經的一團之長,祁光遠太明白現在的戰場形勢了。別看長城防線長達數百里,但只要平津平原的任意一路日軍派出一個旅團甚至一個聯隊,就能死死纏住長城團,剩下的,不肖兩天,蜂擁而至的日軍主力就能將長城團吞得連渣都不剩。
之所以長城團把第八師團打得如此凄慘模樣,其實還是仰仗了工事之利防守了足足十天把硬著腦袋撞上來的第八師團打折了脊梁骨,就那,也是付出了數千人的傷亡。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突襲了日軍的重炮大隊,導致第八師團沒了重武器,否則光第八師團剩下的一兩萬人就足夠長城團大大的喝一壺的。
吃過如此大虧日軍絕對不會再給長城團同樣的機會。別看長城團現在在第八師團面前一時風光無量,遇到同樣擁有大炮的日軍主力,人家用人數都能把長城團活活堆死。
更何況,誰知道天氣狀況會什么時候好轉?日軍的轟炸機如果出現在天空,那才是長城團的末日。這也是劉浪先前說的再刀尖上跳舞的說法的真正原因。
“是,這樣沒有組織的撤退就是將我長城團推往滅亡的撤退,劉團長,我們堅決不能如此做,不過,軍事委員會的電令我們也不能就此一看了之,還是應該回封電文告知我們目前的狀況。”生性謹慎沉穩的董升堂也憤然作色。
不過,依舊一如既往的謹慎。
“長官,我聽你的,驢日的那幫高官們不把我們弟兄當人看,那我遲大奎還聽他們個球,你說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遲大奎向來都是很鮮明的表達自己的意見。
那就是,一切以劉浪為主。
唐永明看一眼遲大奎,心知別看這里大部分人都比這位粗豪漢子軍銜高,能力也強,但若是說到信任,這位才是劉浪心中的第一心腹,也只有他說出如此唯劉浪馬首是瞻的話而不違和。
當然,這也是生死相伴數場大戰之后的結果,誰也羨慕不來。
略一躊躇,身為劉浪身邊的高參沒有參謀長名分卻幾乎相當于參謀長的唐永明發話了:“幾位也不必惱怒,我相信團座在把這封電報給我們看的時候,心里就已經有了定論,不如我們聽聽團座的意見。”
幾人把眼光投向劉浪,劉浪在這次大戰中算無拾遺,他的意見絕對不會讓大家失望。
“嘿嘿,那永明這次可是算錯了。”劉浪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夾起那封北方軍事委員會的電報,放在馬燈上點燃了,然后點著了嘴里叼著的煙卷,“昔日岳飛收到宋帝的十二道金牌不得不撤軍,多年心血毀于一旦,而我們,卻沒收到金牌,野戰電臺有時會信號不好,你們懂的。”
這是公然耍賴啊!
不過,貌似,就該特娘的這么干。
反正長城團的校官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不投敵,又有把第八師團打得哭爹喊娘的大功當護身符,就算日后回去了,也沒人敢拿這個翻每個校官的小本本,至少不會馬上翻,包括光頭大佬都不會。關于這點兒,校官們心里都還是有數的。
光頭大佬當然不會,位于南昌官邸的他現在只能罵“娘希匹”。
“娘希匹,劉浪還沒回電報告他下一步的打算嗎?”穿著長袍大褂的光頭校長在辦公室里焦躁的來回走動著。
“是的,何部長哪兒我已經催促數次,目前得到的答復是這樣的。”垂手站立的王世和無奈的回答道。
“劉浪他這是想干什么?他這是要干什么?上級長官在他眼中算什么?大局又算什么?”光頭校長憤怒的拿著文明棍在地板上猛戳,仿佛地板就是那個可惡的小上校一般。
恐怕光頭大佬也沒想到,他有一天會為一個僅僅指揮著兩千人的小上校而如此大動肝火。
全中國這樣的小上校不說數以幾十萬計,幾萬還是有的,但能讓光頭大佬記住名字還能如此上火的,恐怕劉浪還是獨一份。
也不知道算是霉運當頭還是無上殊榮,反正劉浪沒太放在心上。
光頭大佬當然得上火,負責和日軍談判的密使已經給位于南京政府發來日本人的條件,其中談判的條件之一,就是要求南京將長城以外的所有軍隊撤往長城以內。雖然沒有專門點劉浪長城團的番號,但誰也不是傻子。
長城以外現在就劉浪一支部隊,除了他們那么猛,還有那支中國軍隊敢在那邊晃悠?日本人是怕丟臉不好意思指出來,但中國人可不能裝傻當不知道,實在是日本人稍稍露出的那些談判的條件,比之前想的,優惠了太多。
雖然知道日本人這次急于談判甚至放寬了部分條款和劉浪長城團把第八師團打得跟狗一樣不無關系,但南京政府同樣不敢放棄這次“好機會”而獅子大開口。
打仗,從來打得都是財力。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絕對不是虛的,調動數十萬大軍圍剿已經動用中央政府的本就不多的儲備,前前后后準備近一年花費的財力物力更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北方再和日本人來一場大戰,中央雖然沒有派大部隊北上但這財力物力卻也調用了不少,經濟上尚未完全寬裕的南京中央政府實在是無法負擔這兩面作戰了。
想和日本人繼續打下去,除非是先暫停南方的“剿匪”行動。
但這,卻是觸動了光頭大佬的逆鱗。內不安,何以攘外?自從1927年光頭大佬發動兩黨之變,就打定主意不能給自己心目中的大敵一線生機。
很自然的,那就是北方和日寇的戰場,必須談判。
可是,劉浪就是這么吊,不給中日雙方談判的機會。
“也許,長城團沒收到何部長的電令?”王世和根本不提劉浪的名字,以長城團取而代之。
“娘希匹,明令通電的時候他的電臺信號很好!他這就是不尊軍令。以我的名義,命令北方軍事委員會再次電令劉浪所部,敦促其撤退,一封不行就兩封,兩封不行就三封。。。。。。”光頭大佬怒道。
在王世和領命轉身的那一刻,光頭大佬略略一猶豫提醒道:“電文上就不要署我的名字,北方戰事還是應以敬之為主。”
王世和腳步一頓,低聲稱是快步離去。
心里卻是對劉浪這個素未謀面的小上校,怎么說呢!都有種敬仰了。
校長,這是怕沒面子啊!
讓萬萬人之上的校長都怕丟面子拒收命令的小上校,恐怕,是空前,亦是絕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