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GOD!真難以置信,你們就準備用人力將這些軍火和糧食運走的嗎?”小洋妞兒蔚藍色的眼睛里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
純人力的方式在已經初步開始實施機械化的美國幾乎已經不復存在,更何況這種超大規模的肩扛手提?
“是的,勞拉小姐,這就是我們中國。”劉浪沒有回頭,面色肅然看著一隊隊百姓在士兵的引導下離開。
在四十里地外,已經有提前離開的商家雇工和士兵正在建立臨時宿營點,今天全城百姓將會滿負載行走超過四十里山路,那是一段極為艱苦的路程,而這樣的日子,將會持續五天。
“請恕我冒昧,劉上校,我個人認為你將平民用于幫你運送軍用物資是極為不人道的行為,如果遭遇敵軍,他們也會被當成敵人射殺的。”小洋妞兒一臉憤慨的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以韓天豪為首的一眾商家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已經洗去風塵,露出不同于東方女性卻依舊美的亮眼的西方美妞兒,這洋妞兒漂亮是漂亮,身段也夠好,但就是腦袋缺根弦兒。
就算全城人不搬東西不跑,回歸的日本人就會放過他們?已經對日軍的殘暴有所了解的商家們可不會像一般平民那般樂觀,稍有杵逆就被吊死的商家在承德城已經不少于八家,更何況這第八師團的輜重倉庫被搶個底朝天,54名日軍的尸體還在西大街上被晾曬數日之時。
用屁股想,他們也知道承德人將會成為日軍發泄怒火的犧牲品,只是不知道日軍要殺到什么地步才會罷手而已。
事實上,十六個大商家之所以最終能鼓動全城百姓背井離鄉,屠城,這個令人遍體生寒的字眼都沒明說,只說日軍將會大規模報復,百姓們就已經深信不疑。
實在是,僅僅一月,日軍在承德城中干過的惡事就罄竹難書。
“那是因為你并不知道日本人是怎樣的一個民族,也許,用不了多久,你就不會這樣想了,雖然我很不愿看到那樣的情況。”劉浪并沒有回頭,小洋妞兒也看不到他濃眉下蘊藏的怒火。
“好吧!雖然我不是很了解日本人,但在這片土地上他們無疑是侵略者的身份,我會以公正的立場來看待這場戰爭,我很遺憾貴國輸掉了這場戰爭。”小洋妞兒一派無所謂的態度讓在場的中國人們都怒目相視。
“勞拉小姐,也許這場仗我們是輸了,但,中國,絕不會輸掉整個戰爭,因為,有他們。”劉浪猛然回頭,緊盯著小洋妞兒的眼睛,指著身負重物依舊在蹣跚前行的婦女兒童和老人們的身影,高聲說道。
小洋妞兒被劉浪的威視嚇得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可能意識到自己的軟弱,臉色微微一紅,胸脯一挺再度上前,強辯道:“可是,上校,我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戰爭應該讓平民離開,戰爭是軍人的事。”
“我們國家有個大官雖然能力差點兒,但他有句話說得卻是極好:如果戰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皆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我們只有犧牲到底,抗戰到底,惟有犧牲的決心,才能博得最后的勝利!勞拉小姐,我的國家和民族會用事實來證明這一切的。”劉浪臉色冰冷的丟下一句話,就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你。。。。。。你們這種做法是極端不人道的。”小洋妞兒氣得臉色通紅。
做為一個生長在崇尚生命自由的西方國度的勞拉,她是難以理解劉浪這個全民皆兵的說辭的。
“小姐,我記得威廉爵士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不要去觸動那條東方的巨龍,它一旦蘇醒,將會改變整個世界。”小洋妞兒身邊的黑大漢低聲道。眼中帶著絲絲恐懼:“我以前不明白,但現在我知道了,一個擁有著四億人口的國家,當所有人都愿意拿起槍的時候,那將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更何況他們還有劉上校這種意志堅定,戰術素養極端可怕的真正軍人,日本人,會后悔的。”
小洋妞兒也冷靜下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劉浪遠去的背影,咬了咬嘴唇,蹬著高幫皮靴跟在后面跑了過去。
黑大漢自然是毫不猶豫的跟上。
西裝男范子冉看看有些紛亂卻頗顯壯烈的全城大撤退場面,頓頓足,也追著后面跑了過去。
劉浪迎面碰見了一戶背負著重物正在前行的七口之家,當下停住了腳步,上前拉著最年長的一位老者問道:“老丈,先前不是已經說過嘛!大部分日用品將會在抵達平津安全地區后由長城團承擔分配給跟隨大軍撤退的各家各戶,為何還要隨身攜帶。”
“長官,大軍對我們已經很照顧了,我們不想再給大軍增加負擔了,更何況,這些都是家里用慣的,家沒了,這些。。。。。”老者回首看看承德老舊的城區,眼里閃過一絲淚光,“老漢,舍不得丟啊!”
劉浪默然,他當然知道,不是這些東西有多值錢,而是,那曾經是家,曾經是回憶,家已經沒了,這些,卻是無法拋棄的。
家,永遠是純樸的中國百姓們最深的牽掛。
“老丈,我叫劉浪,是長城團代理團長,我代表全團上下2500名官兵感謝父老鄉親幫我軍運送物資。”劉浪肅然的朝老者行了個軍禮道。
“啊!原來是劉長官。這可使不得,使不得。”老者一聽劉浪自報官職,卻是有些惶急得手足無措,差點兒雙膝一軟沒給劉浪跪下還禮。
他身邊的三十許的壯漢和婦人也是臉色漲得通紅,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劉浪伸手扶著老者,語氣極為堅定的道:“不知老丈信不信我,今日日寇占我河山毀我百姓家園,日后我劉浪必將揮師北上,驅逐倭寇,復我河山。”
再拿手指指一隊隊從身邊走過背起了槍,同樣抗上了大包的士兵,大聲吼道:“士兵們,你們告訴我,我們會不會再回來?”
“報告長官,我們會回來。”二貨男大跨步的帶頭站了出來。
雖然依舊還穿著他標志性的對敞開坎肩,在軍容整齊的士兵隊列里顯得有幾分可笑,但,沒人笑,因為他臉上的堅定。
這是一個新兵,一個才加入長城團不過數日的新兵,站在故鄉的土地上對天空許下的諾言。
“長官,我們回來。”士兵們異口同聲,齊聲大吼。
沒有舉起槍,沒有舉起臂膀,就是扛著肩上的糧食,昂然站在天地之間。
堅定的吼聲,在曠野中回蕩。
先前聽著士兵們大吼還有些茫然的百姓們,在愣怔片刻,在女人和孩子終于忍不住哭聲一片的時候,男人們也紛紛高呼起來。
“爹,娘,等兒子回來再給你們上香。”
“我們會回家的。”
雖然聲音不齊整,但,從未停下的腳步,更堅定了。
小洋妞兒停下自己的腳步,有些迷茫,還有些莫名的感動。
為她眼中的一幫東方土著們。
黑大漢,一臉肅然。
西裝男,淚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