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大鵬壯著膽子插言,司徒美堂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周大鵬并不是洪門的人,只不過是協勝堂一個管事的外甥,本來是沒資格進入到這里給兩位大佬當小廝的。只是劉浪對這個在拳館內新結識的小兄弟倒是很看得上眼,酒桌上特地把他拉過來給特地給司徒美堂敬酒,這可是協勝堂一幫管事都沒有的待遇。
于是,新入大佬法眼的周大鵬也才有資格進入此間來給這兩位倒茶。
但是,司徒美堂可沒想自己和劉浪商量大事的時候,周大鵬會插言,這對于特別講究資歷的幫派來說,實是大忌。
見司徒大佬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情急之下插言的周大鵬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小臉頓時一片煞白。在美國大陸,政府是老大,但在抱團異國求生的華人界,洪門卻是當仁不讓的老大,甚至說話比美國政府還要管用的多,開罪了大佬,這后果。。。。。。
劉浪卻是微微笑起來,“大鵬,有什么想法說來我和司徒門主聽聽,或許能給我們一個什么新的啟發也不一定。”
劉浪對周大鵬這個自己在唐人街接觸的第一個年輕人之所以很有好感,不是因為他對自己極為膜拜,而是劉浪在他身上看到了一個華人青年所應具有的很多優良品質。開朗、熱情、心思單純卻對故土有著一片眷戀之心。可以說,劉浪從他身上看到了曾經時空中年輕時代的自己。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么奇妙,有些人相對一輩子或許都不能成為朋友,而有些人,只需一眼,就能引為知己。
在昨日那個夜晚,周大鵬遇到了自己的偶像劉團座,而劉團座也遇到了這個他很欣賞卻給他帶來更大驚喜的他鄉同族。
雖然他剛才只不過是想替這位貿然出言的小老鄉在很注重江湖規矩的洪門大佬跟前解個活兒。
“剛才我聽門主和劉大哥聊了半天,可能是為在為以什么樣的形式捐助中國抗日苦惱,大鵬以為,無論是捐錢還是捐助軍械物資,都不是最佳方法。”周大鵬穩穩心神,竭力保持鎮靜說道。
“咦?小子行啊!我們都還沒說不行,你就先給我們給否定了。行,你大膽說,有你劉大哥在這兒,就算是瞎胡扯我今天也不怪你,不過,以后這洪門你可是別想再進來了。”司徒美堂白眉一掀,看了周大鵬一眼,伸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
那意思很明顯,想搏出位?行。但得有點兒實際的東西,否則,以后都出不了位了。
看了看笑瞇瞇同樣鼓勵性看著自己的劉浪,周大鵬鼓起勇氣,繼續道:“我覺得,中國是門主你和我們祖輩的故鄉,那也就是我們這幫生在美國長在美國的年輕人們的故鄉。雖然我不是很懂故鄉是什么,但我知道,那是我們所有華人祖先生活的地方。我的故鄉在中國,不是在美國,這個道理我很小就知道,因為,大部分美國人從未把我們當成美國人。在這里,我們很多人雖然很拼命的干活兒,但依舊掙不了什么錢,錢都讓美國人給掙跑了。
我爺爺說,中國很窮,但他依舊想在死后葬在哪里,因為那里有他的父親母親有他的兄弟姐妹。我雖然也沒回去過,因為那里太遙遠了,但我知道我們不能失去那里,否則,美國人再看我們華人的時候,是一群連故鄉都沒有的人,那就更得欺負我們了。我們,得保衛那里。。。。。。”
“你的意思是?”司徒美堂的兩道濃眉炸起,滿臉驚異。
年輕的周大鵬的一番話固然是說的是于情于理,讓心系故土的司徒美堂不得不心生歡喜早已不怪他的貿然插言了,但最令他驚訝的是年輕的周大鵬最后一句話,他那個意思分明是。。。。。。
“是的,門主,我希望能回國參戰,我相信我的伙伴們不會拒絕的,我希望和劉團長和他的弟兄們一起,用我們的槍告訴日本人,這里是中國人的地盤,給老子滾回去。”周大鵬臉色漲得通紅,終于說出了自己的野望。
“嘶”劉浪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位小兄弟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怪不得他說捐贈物資什么的都不好使,整了半天是準備拉起隊伍親自回國跟日本人開干來著。這算什么?外籍兵團義勇軍嗎?
“傻孩子,中國不缺人,缺的是錢是裝備,你們一群年輕人不僅沒接受過什么正規軍事訓練,又壓根不知道中國是什么地情地貌,說的話又是帶著西方式口音,去了反倒是給中國政府添亂,這個主意太過異想天開,不成的。”司徒美堂搖搖頭,嘆息著否決了周大鵬的熱情。
“不,門主,您誤會了我的意思。中國不缺的是陸軍,但據我所知,他們很缺空軍。”周大鵬卻是很固執。
“咦?大鵬,說來聽聽。”劉浪一聽空軍,頓時來了幾分興趣。
“嘿嘿,劉大哥,你知道我周大鵬真正的工作是干什么的嗎?”周大鵬臉上露出幾分得色。“我可是三藩市周邊農場最出色的農藥播撒員,開飛機播撒哦!”
“難不成美國農場已經開始用飛機播撒農藥了?”劉浪微微一呆,對美國人農業現代化驚嘆不已。
這可是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共和國直到啥時候才開始有飛機撒農藥這操作的?
“當然,我可是擁有著七百小時飛行記錄的正式飛行員,怎么樣?劉大哥,我厲害吧!”周大鵬驕傲的像只小公雞,挺起胸脯道。
“牛”劉浪沖著這位年齡其實比自己現在還大上三歲的“小弟”豎起大拇指。
七百小時的飛行記錄別看在八十年后算不了什么,八十年后想真正進入空軍部隊服役,世界上絕大部分國家基本都要求飛行員需要訓練飛行時間超過一千小時。但在這個時代,七百小時的飛行記錄絕對已經算是個老飛行員了。
世界大戰戰爭爆發的時候,不管是盟軍還是第三帝國,前期還要求上前線的飛行員必須有五百小時以上的飛行記錄,到了后期飛行員大量損耗,飛過100小時的飛行員就已經可以進入戰場了。
“可是,光你一個也不成啊!中國缺的是航空部隊,不是一個飛行員。”司徒美堂啞然失笑,搖頭道。
在老爺子看來,這同樣是一個熱血青年所做的不切實際的夢而已。
“門主,我可以去招募,和我同批培訓的華人農用飛機飛行員有十幾人,雖然他們很多已經沒有做這個工作了,但我相信他們一定會重新飛上藍天,并且會同意和我一起到中國和同胞們并肩戰斗的。還有很多美國年輕人,因為農場的虧損他們很多丟失了工作,他們需要工作,我們用高薪聘請他們,遠超美國本土的薪水聘請他們,請他們把幫助中國打敗侵略者當成一種危險性較高的工作。而航空部隊所用的飛機,人員的裝備給養和薪水,都不用找中國政府掏錢,由我們籌措的捐款里面支付,中國政府只需要給我們地方和引導我們戰斗就行了。”周大鵬自信滿滿地繼續說道。
顯然,這個想法并不是臨時起意,至少是已經在他腦海里構思很久了。
劉浪和司徒美堂兩人面面相覷。
不得不說,周大鵬這個說法讓兩個人都有些心動。
能讓缺少飛機飛行員的中國白得一支訓練有素的航空部隊,這對于中國來說自然無疑是天上掉餡餅。曾經的時空中,美國飛虎隊就是在美國政府的默許下這樣來到中國的,類似于雇傭軍的存在。
現在,能有一支對中國歸屬感更強的華人航空兵雇傭軍,劉浪相信,這世上沒人能拒絕這個誘惑。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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