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一師之長,哪能是誰自稱自己是劉浪,他就會認為來人就是劉浪的?
能一眼認出劉浪,就說明這位壓根兒沒見過劉浪的范大師長至少是見過他的照片,很仔細的看過的那種。他既沒有見過劉浪那自然更不會見過紀雁雪,但毫不猶豫的就稱呼穿著學生裝的紀雁雪官職,更是充分說明他也看過紀雁雪的照片,否則,在這種場合認錯人是極為失禮的。別說他是一實權少將師長,就是換成一個營長團長都不會冒著如許大的風險胡亂認人。
換句話說,范大師長對劉浪很了解,甚至連他身邊的人都研究過。
通常來說,被一個并不熟悉的人如此了解,沒人會覺得很舒服。但是,在這個信息之外,范紹曾卻又透過他迎出三里的舉動和熟絡的江湖禮節,他又向劉浪傳遞出了個信號。我是想交你這個朋友,可不是對你有什么企圖。
是的,劉浪便服而來,他亦沒有端著師長的大架子行軍中之禮,更是無形中拉近了兩個陌生人之間的距離。
這真是個內心極為聰慧精明的人那!僅只這一面,劉浪就算是徹底相信了野史中關于這位極擅于拉攏人際關系的記載。
相傳,這位不光是在四川軍政界混得如魚得水,就連遠在數千里之外的國府,也有他的關系戶。他那個花費了數十萬大洋于1933年在山城建造而成的精致豪美的范莊可不光只是他和四十個姨太太享樂的場所,更是成了他未來交際高層的地方。
轉移到山城的光頭大佬和他那位美麗的夫人也造訪過此處做客不說,后來任中國戰區參謀總長的何上將在山城做為陪都之后更是舉家遷入此間。這些都為那時已經賦閑在家的范大師長重新崛起,并于川省招募四個團番號為八十八軍奔赴抗日前線起了巨大的作用。
哪怕就是現在的劉浪,也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個圓頭圓腦的袍哥好漢未來的共和國某省的體委副主任,并不因為僅僅是他未來的戰績和選擇而產生了不少的好感。
既然沒穿軍服,對方也沒有端著少將架子,劉浪也不矯情,學著范大師長的江湖禮節和第四師幾位高層見了面,略微寒暄了幾句,就一起朝第四師師部走去。
當然了,對于那位不懂自己裝逼套路的兵痞小排長,劉團座也沒忘了惡搞他一下。
劉團座絕對是個“小心眼”的家伙,尤其是對于那些把目光投注到他老婆身上卻忽略了他的人。
至于說什么換做是他自個兒也會這么做。。。。。。。只許他劉團座點火而不許別人點燈是劉團座一貫的風格。
“范師長,說起來,能到這里來拜訪,還多虧了那些弟兄的幫忙呢!”劉浪在范紹曾等人的邀請下舉步欲行之際,突然皮笑肉不笑的這么來了一句。
這可把一直躲在外圍就想劉團座把自己給忘了但一直注意著劉浪行為舉動的兵痞小排長差點兒給嚇尿了。
傳說中的人精兒范大師長那會從劉浪這話中聽不出劉浪有些不爽的情緒?當下臉色一冷:“是不是那些不長眼的混蛋開罪了劉老弟,這事兒交給老范,保證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聽到范大師長這么一說,如果兵痞小排長身邊不是還有他自個兒的營長怕他出洋相丟自己的人手快一把拉住他,肯定是腿一軟給嚇癱那兒了。
他一個小排長因為得罪了全川最炙手可熱的的劉團長而被師長記掛上了,這幾乎就已經可以自己先找顆歪脖子樹上吊了。
“哈哈,范師長理解錯我的意思了。”劉浪遙遙的看見那邊小排長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嚇得面無人色,略微出了口二人世界被打擾的惡氣,當下又轉了個彎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見劉浪臉變得如此之快,范紹曾也有些撓頭了。
就算他理解能力強,但劉浪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卻是讓人難以摸著頭腦。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不是那幫兄弟們警惕性很高攔住老弟我檢查,拿不出戶籍證的我可是沒打算來打擾范師長您的。從忠于職守這一點兒說,他們很不錯。就是略微有點兒瑕疵,這一身軍服穿得啊!換做我若真是個老百姓可是不敢讓他們檢查的。劉浪說話向來直接,范兄請別見怪哈!”劉浪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說道。
范紹曾則是被鬧了個大紅臉。他當然明白劉浪的潛臺詞,就是說這幫士兵們倒是沒忘記他們的職責,就是這軍容軍貌實在有些太垃圾,老百姓看到了就想繞道走。
換成是別人說他范哈兒的第四師,范哈兒早就一通垃圾話就懟過去了。但唯獨劉浪,他還真的沒話說。這可不是劉浪有什么劉主席侄子或者是什么抗日英雄光環。
而是,人家有底氣。獨立團的軍容他雖然無緣得見,但就沖著人家一個團2000多號人和小鬼子力拼兩個月殲敵上萬這一點兒,就知道人家不會差。更何況,對于來自上海的老朋友給他的獨立團的情報資料里的有一條寫得很明白:戰斗力雖無從得知,但僅從齊整之軍容軍貌就可窺出其強軍之姿。
劉浪劉團座,絕對有說這話的資格。
“劉老弟說的是,老范這方面的確太縱容這幫龜兒子了。”范紹曾很誠懇的點點頭,然后回過頭:“個龜兒子的,譚同知你給老子滾過來。”
他喊的是屬下第三團的團長,也正是兵痞排長的頂頭上司。
“那個排長叫什么名字?”
“報告師長,叫楊松林。”
“好,很好,告訴那個龜兒子,他們全排每人獎勵五塊大洋。”
“額。。。。。”正滿頭大汗的三團團長一愣。
“你楞個啥子,老子范哈兒做事一向公平,他們辦事得力,那就得獎。但是,個龜兒子的,他們穿的那是啥子樣子?軍裝是那樣穿的?傳老子的軍令,從他楊松林開始,他的步兵排全排所有人給老子三天不準穿軍裝,就算是出去執行任務,也只能穿個褲衩子。聽到沒有?這條命令,不光是對他們,是對全師所有人,既然不想好好穿,那就不要穿嘍!要是那個再被老子看見軍容不整,就給老子滾蛋。”范紹曾的吼聲讓周圍布出去五十米遠的哨兵都足以聽見。
至少有七八個人迅速而又悄悄的把風紀扣給扣上。
那個面無人色快嚇暈過去名叫楊松林的小排長直到這一刻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氣,雖然幾天打赤膊在軍營里有點兒丟人,但總比挨鞭子要好得多。
遠遠的沖劉浪和自己的幾位長官行了個軍禮,就被自己那位同樣面紅耳赤的營長一腳踢得踉踉蹌蹌帶著列隊站在遠方的弟兄們溜了。
不管怎么說,還得了五塊大洋的獎勵不是?楊松林回過身的時候,臉上還是帶著笑的。
劉浪并不知道,包括這位因為劉團座而受了懲罰的小排長自己都不知道,他會和劉團座再打交道。不過,那是在前線的槍林彈雨中了。
小排長和他麾下的士兵們用流血和犧牲向劉浪證明了川人的無畏和頑強,那一次,是劉浪親手幫他扣上了風紀扣。
劉浪和范大師長的交流反而是乏善可陳,除了一起用完豐盛的午餐,兩人也只是在師部院落的一角抽了兩根煙擺了一會兒龍門陣,劉浪就告辭離開了。
范紹曾亦未一味挽留,在親自步行陪著劉浪小兩口走了五里山路送到大路上,就送劉浪離開了。
這讓第四師的幾位少將高層還頗為奇怪,以他們對自己師長的了解,遇見劉主席眼前的這位紅人,他應該是努力巴結才是。
范紹曾卻是摩挲著自己的腦袋,神秘的笑了笑卻沒做什么解釋。
路上紀雁雪也有些奇怪。
“和聰明人說話,有時候一句話就足夠。”劉浪卻是哈哈一笑,如此模棱兩可的解釋道。
是的,當范紹曾拿出自己在十里洋場和杜月笙杜老板結下的那段兄弟情,劉浪就已經很明白了。
他可以和劉浪繼續深入接觸,但并不是因為目前的四川第一人。反正他現在駐軍綿陽,獨立團在廣元,以后接觸的機會多的是。
劉浪相信,只要給他足夠的軍械,這位必然能成為未來獨立團又一強援。
要知道,曾經的時空中,他自行招募的八十八軍可都是拿著破爛武器出川,但依舊和近兩萬日軍廝殺的難解難分,并斃敵中將師團長一名、傷少將旅團長一名。絕對是個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