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陣地上頓時炮火紛飛。23
猝不及防之下,雖然義勇軍已經在劉浪的要求下算是藏的很好,暴露在外的并不多,但依舊有不少人被密集的彈流和飛舞的彈片擊中,慘叫著倒在戰壕里。幾挺剛剛還在拼命噴吐著火舌的輕機槍的位置也是騰了數股硝煙和猛烈的爆炸聲。
陣地上向下射擊的槍聲頓時稀疏起來。
見中國反抗軍的火力被壓制,陣地前被壓著匍匐在地的殘存日軍則又蠢蠢欲動,一邊組織人手將他們的傷兵拖到一些土包等天然掩體后,一部分日軍竟然開始揮動自己的工兵鏟就在陣地上拼命挖掘起野戰單兵掩體來。
看他們那樣子,不僅沒有趁機撤退下去的意圖,竟然還有打算固守等自己的援兵到來后再行進攻的意思。光從這種戰斗意志上來說,這第四師團比野史中調侃的窩囊廢不知道要強到哪兒去了。
“命令他們,正面陣地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繼續火力壓制,兩翼陣地不惜代價也不要讓日軍接近200米距離。”劉浪看著七百米外的戰場,臉上神色不變,繼續下令道。
于是,一號陣地兩翼的槍聲頓時激烈起來,兩翼狂攻中的日軍攻勢也為之一窘。但正面陣地上的槍聲卻再無先前那般猛烈,幾輕機槍也被擲彈筒和步兵炮壓的不敢露頭。
“弟兄們,都給老子躲好了再打,腦袋都給老子埋低點兒。”三營營長瞪著布滿了血絲的眼睛弓著身子在戰壕里穿行,心里滴著血怒吼著交待手下的士兵們。
他怎么能不心疼?別看剛才一陣攻勢中擊斃了至少三十名小鬼子創造了不小的戰績,但他三營的損失也同樣不小。
在方才日軍瘋狂的報復中,有兩挺立功心切的輕機槍直接被擲彈筒的榴彈命中,射手副射手被炸犧牲的同時,輕機槍也被炸的扭曲變形成了一團廢鐵。要不是另外兩挺機槍躲的快,三營就只剩下步槍了。反正,三營最后的這兩挺輕機槍不到最后關頭是不會再拿出來了。
而人員傷亡亦是算得上慘重,就這一瞬間,最少有十來人被重機槍子彈掃中。被九二式重機槍7.7mm口徑子彈掃中的后果,在這個缺醫少藥的時代,基本就代表著死亡。還有十七八人被飛舞的榴彈和步兵炮彈片炸傷的戰士,僅日軍這第一波攻勢,他手下就幾乎少了一個排的兵力,傷亡甚至比日軍還要來得慘重幾分。
一看戰場上這種形勢,遠方的日軍步兵大隊長臉色終于大為緩和,“喲西,支那人已經黔驢技窮了,命令柳川中隊繼續加快速度前進,集中所有輕重機槍繼續對支那人陣地進行火力壓制,告訴他們,誰能把帝旗插上支那人的陣地,南云大佐閣下將會親自給他佩戴上金勛章。”
是的,在看到中方陣地被己方火力牢牢壓制之后,日軍步兵大隊長心里的野望就像春天的野草一樣蹭蹭在生長,又開始打起了一戰功成的美夢。
經過先前的火力偵查,他已經看到中方陣地上除了四挺輕機槍和一挺再也未冒頭的重機槍外再無任何重武器。至于剛才像雨點一般投出海量手榴彈,在他看來更像是中國農民反抗軍的拼死一搏,他就不信中國人還能有像剛才一樣猛烈的手榴彈攻勢,現在偶爾才有十幾枚手榴彈被投出來已經顯示出了他們彈藥儲存的后繼乏力。
剛剛列入關東軍序列的第四師團不像兩年前參與過熱河之戰的其他關東軍各師團,他們自日俄戰爭后就沒再戰斗過,尤其是沒和中隊戰斗過。第20步兵聯隊倒是在東北和中國的抗聯戰斗過,不過對于那幫窮得掉渣就擁有一些手槍步槍的家伙,第20步兵聯隊都懶得費勁。
想來,這幫在熱河的中國農民就算裝備比他們強點兒,也強不到太多。
被關東軍其他師團視為“異類”的第四師團小販們可能并不知道,中隊因為自身重武器不足的原因,最愛的就是手榴彈。無論是精銳的中央軍,還是窮得掉渣的各軍閥雜牌軍,包括在未來穿著草鞋扛著線膛都被磨光槍栓都要用草繩給綁著的“叫花子”川軍,每個人身上都至少要插著四枚手榴彈,那是他們最重要的近距離“重武器”。
那就更別說擁有充足火藥,又不能生產別的武器的孫永勤部了。閑來無事,他們就生產手榴彈。為了應對日軍的進攻,在陣地上,無論是一號陣地還是五百米外的二號陣地,每個士兵都在自己身邊的挖掘的單兵防炮洞里放了至少十枚以上的手榴彈,絕對是手榴彈富裕戶。
有了大隊長的軍令,剛剛出動了兩個小隊出擊準備掩護進攻受挫同僚撤下來的步兵中隊頓時像打了雞血,不僅兩個步兵小隊開始加速,就連跟在后面負責掩護的一個步兵小隊也開始加速。
足足三個步兵小隊將近200人兇猛的朝一號陣地正面撲了過來,加上還在陣地前四五十米拼命挖掘野戰單兵掩體的近二十號日寇,這一波進攻的日寇高達200人以上。
與此同時,兩個步兵中隊合計十二具擲彈筒,十二挺輕機槍再加上步兵大隊一個重機槍小隊四挺重機槍,對一號陣地的正面展開全面火力壓制。看那個架勢,一號陣地瞬間就危如累卵,在日軍的攻勢浪潮中搖搖欲墜。
遠方一直拿著望遠鏡沒放下的孫永勤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他沒想到,日軍在遭遇如此重創之后反而變得更瘋狂,徑直出動了一整個步兵中隊沖鋒。這那里是劉團座所調侃的小販師團呢?
在他看來,這一點兒也不亞于兩年前他所遭遇的第八師團殘軍的兇猛反撲。當年如果不是鄧文部騎兵及時出擊,恐怕他麾下的這支軍隊早就煙消云散了。雖然他一直在和日寇作戰,但對于日寇強悍的戰斗力,他可從未小視過。就算要偷襲一個小隊級別的日寇運輸隊,他出動的兵力也絕對不會少于一個營。要是遭遇日軍一個步兵中隊,他甚至最多出動過一個團上千人圍攻過,但就那,他也從未有全殲日寇一個步兵中隊的戰績,近200人的日寇步兵中隊往往能堅持五六個小時一直等到他們的援兵來救援。
“命令柳川中隊,注意中國人的迫擊炮,但不必多慮,我軍山炮會給他們足夠的支援。”看著已經欺近中方陣地150米內的己方士兵,日軍步兵大隊長臉上浮起一絲笑容,繼續對傳令兵說道。
“嗨意。”日軍傳令兵領命前去傳令。
是的,從日軍到中國守軍自己,都在等待迫擊炮的出現。劉浪支援的數門82迫擊炮算是孫永勤部最大的殺器,在屢次和熱河駐軍的戰斗中發揮了難以想象的作用。如果不是迫擊炮的存在,駐熱河的第一混成旅團也不至于被孫永勤的農民反抗軍騷擾的那般苦惱拉下臉求助關東軍本部了。
要知道,被一幫農民反抗軍騷擾到哭,對于東北三省外加熱河的所有關東軍來說,尚是第一次。
關鍵是這迫擊炮體積小重量輕但威力還不小,僅攜帶著擲彈筒的日軍步兵除非是帶著山炮,否則,還真不是迫擊炮的對手。好幾次兵力高達一個步兵中隊的運輸隊被中國人偷襲,就是被迫擊炮按著狂揍,如果不是戰斗力還算強悍的話,恐怕他們是堅持不到五個小時等到援軍的到來的。
但現在,擁有射程更遠,威力更強的山炮日軍才不會怕迫擊炮,他們在等待中國人迫擊炮的出現好一舉摧毀。
到那時,他們第20聯隊的速射炮中隊就可以粉墨登場了。6門37毫米速射炮可以將中國人的陣地上任何敢反抗的火力撕得粉碎。
用日本人最喜歡說的語氣,小鬼子,其實,狡猾的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