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萬光洋。”山西老漢哆嗦著腮幫子，一副賣血大放送模樣。
如果劉浪不是知道這位在曾經的時空中曾經對著光頭大佬喊出過2000萬銀洋的低價，絕對會被這位政客加生意人的山西老漢給騙了。
那演技飚的，完全有去奧斯卡競爭小金人的潛力。
茍賽玉卻是低垂著眼眉凝視著手中熱茶升騰起的裊裊煙氣，并不接話。
顯然，這個看著腰斬了近乎一半的價格，依舊沒有表現出足夠的誠意。
而山西老漢說完這個價格后，掃了一眼一直只喝茶不插言很守規矩的劉浪以及貌似對價格不甚滿意的茍賽玉，也一屁股坐太師椅上不說話了。
書房里瞬時冷了下來，氣氛，也顯得有些凝固。
顯然，在沒看到任何實質性承諾面前，山西老漢也沒打算讓步。
也是，能讓他喊出2000萬低價的是國內第一人光頭大佬，他這面前的兩個年輕男女，雖說一個是劉湘的侄子率領著天下第一團的上校團長，一個是來自大洋彼岸美利堅合眾國財團的代理人，但和他這個盤踞一省稱王稱霸二十年的山西之王比起來，還差得遠了。
這不光是商業談判的問題，也是一個面子問題。
“閻長官，羅斯集團和華商集團在磺胺藥上有很緊密的合作，對中國也比較了解。之所以在華投資軍工企業，一是看中了這個市場有利可圖，二來則是為了順應現在全球局勢的發展。戰爭的陰云不僅只是在中國，隨著一些國家不停的發展武備，全球各國間的局勢并不穩定，美國和中國這兩個一中一西兩個國家在很多方面可以合作，所以對于這次山西兵工廠的收購還是很有誠意和重視的。在賽玉來之前，已經啟程出發的羅斯集團中國分公司總經理就給了我一個清單，如果閻長官有什么顧慮的話，可以看看這個清單再說。”茍賽玉很聰明，知道在什么時候該拋出什么樣的籌碼。
“鑒于蔣委員長于去年向德國訂購了24門sfh18150毫米榴彈炮，我方亦準備生產類似重炮，關于其性能請閻長官放心，美國在軍工上的制造和設計比之德國絕對不會差上分毫，射程將達到14000千米。為消除閻長官顧慮，羅斯集團已經向美國政府提出申請，不日將運送一批樣品來華，一部分用于中國政府直屬軍隊檢驗，另外一部分將運至山西，為2門150毫米榴彈炮及2門75毫米的中型高射炮，以及配備的4輛載重5噸的卡車、100發150毫米重型榴彈炮炮彈、100發75毫米高射炮炮彈。”茍賽玉一邊將隨身小包內拿出的清單遞給坐在書桌后的山西老漢審閱，一邊侃侃而談。
“而羅斯集團擬出售給山西方的120門重炮也將以此為藍本，一門150重炮配一門75高炮，另外各配500發炮彈和5噸牽引卡車及5噸彈藥車一輛。”
山西老漢看著手中的清單，那其中除了150榴彈炮規格和性能，甚至和茍賽玉剛才所說的那樣，羅斯集團考慮的很周全，將配套的所有裝備都想好了。而之所以配上高射炮，山西老漢心里很清楚，這可不是羅斯集團想搭著賣東西。而是，重炮部隊歷來是敵方打擊之重點，而且基本都以空中打擊為主，可偏偏中國的空軍弱小和日本人差距甚遠，那就只能以高射炮來彌補空中力量的不足，一個重炮團周邊再配一個高炮團用于對空防護也是不錯的主意。
由此可見，羅斯集團是決意要在中國大干一把，全力售賣軍火，甚至連軍工廠都還沒收購好的情況下就不遠萬里把樣品都運過來了。
不得不說，這個誘餌很香甜。120門重炮和120門高射炮的威力甚至要超過他山西老漢現在30萬晉綏軍目前擁有的300門山炮。換句話說，只要擁有了這些，已經在大炮數量上遠超國內諸軍閥的晉綏軍在炮兵實力上將再度膨脹一倍甚至更多。
那時候，放眼全國，別說國內諸軍，就是日本人的二十萬關東軍精銳，想來打他的山西，他也有信心用炮彈讓他們知道他山西絕不是他們想來就能來的，山西，永遠是他閻老西的山西，不是任何人的。
這就是軍閥，什么國家利益民族大義在他們面前都是扯淡，他們眼里最看重的永遠都是自己的利益。山西不光是中國的山西，更是他的山西。
不過，這又要比那些賣地求和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和身家性命甘心當日寇狗腿子的一些人強的多了。劉浪其實對山西老漢這樣的軍閥，心中并無多少惡感，無論他們出于什么私利，但他們終究是為中國的衛國戰爭出了不少力的。
劉浪知道，軟骨頭的中國人不少，但縱觀整個民國歷史，全面戰爭爆發后，全國大大小小的軍閥，從山西老漢到劉湘再到湘、黔、云、桂、粵，竟沒有一個軍閥投靠日本人。這絕對是漫長的中國歷史上最為奇怪的一件事。
按照以前中國最黑暗年代之一的滿清時期的規律，無論是中央政府，還是地方政府，被狠揍一頓之后，只能求和賠款，割地，乖乖地要錢給錢，要人出人了。
可偏偏在民國中后期，中日全面戰爭爆發后，中國這些各地盤踞的主要勢力竟然沒有一個投降的。硬是和日寇打了八年，最終把日本人拖進了戰爭的泥沼。
這恐怕和光頭大佬在戰爭開始之際就槍斃了一個韓復渠殺雞駭猴有些關聯。還有一個就是日本人太蠢，一個南京大屠殺讓所有軍閥都知道，投降了恐怕也沒好日子過，不如和日本人死扛到底。
“好，沖著你們羅斯集團這份誠意，6000萬光洋，行，山西機械廠總廠立刻會在貴方支付款項之后搬遷至四川。如果依舊覺得不行的話，老漢我也只能肅手送客了。”山西老漢一拍桌子道。
“咳咳。”茍賽玉還未說話，劉浪不合時宜的輕咳兩聲。
山西老漢一臉怒色的瞪向他心目中這個躲在幕后指手畫腳的家伙，如果可以，他現在就想一腳把這肥貨給踢出去。老漢我都降價到6000萬了，你還想出什么幺蛾子？
“嗓子有點兒癢，你們繼續，繼續。”劉浪縮了縮脖子，一副很心虛的樣子。
山西老漢滿意的收回目光，看向茍賽玉，“怎么樣？老漢我已經很有誠意了。”
“好。那就依閻長官所言。”茍賽玉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山西老漢反而一窘。
茍賽玉答應的如此爽快，再加上聯想起先前劉胖子這么一咳。精明的山西老漢不得不有種上當了的感覺。
要知道，別看山西老漢說得如此決絕，其實還留了至少一兩千萬可以轉圜的余地，他的底線本來是四千五百萬光洋。
這就像女人逛街，老板已經說了100塊，但若是顧客真拍拍屁股就走，80塊，其實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可是特娘的這個女人竟然就一口答應不還價了。本來多賺一千五百光洋是個高興事兒，但精明的山西老漢卻很難高興起來，現在給他的他感覺，只要自己多堅持一下下，8000萬，說不定也是可以的。
沒錯，山西老漢想的一點兒都沒錯，別說8000萬光洋，就是他死咬一個億光洋，劉浪也會接受。
因為，他的目的，從來都不是為了賺取更多的錢財，而是，要把這個大兵工廠搬走，別便宜日本人。
這一點兒，是只顧著自己利益的山西老漢無法理解的，可能，他永遠也無法理解。
所以，在看到山西老漢被誘餌誘惑的再次降價，劉團座趕緊用咳嗽提醒某位真的是在搞商業談判的美女，別再砍價了，趕緊的，趁這位還沒清醒過來之前，6000萬買了。
不管精明的山西老漢是否暗吞了一口憋屈的老血，這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想變基本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山西王再怎么想耍無賴，這會兒也不能自己打自己臉說：不對，哥覺得還是8000萬靠譜些。
在五妹子拿來紙筆，雙方準備草擬意向性合同之時，山西老漢才知道，為何人家這6000萬光洋答應的如此爽快了。
他是光想著十個重炮團的威力大很爽，但沒想到那價格，真的也很爽啊！
ps：今天母親節，祝全天下母親們節日快樂。風月也是剛剛陪完父母在外吃完飯才趕回來更新的。后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