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容易搞事情的地方,就是起兵禍的地方,那些世家子經世治國或許不行,但做攪屎棍卻是他們最擅長的。
“趙龍,去客棧把行李物品全部拿回來,另外,派人把李道長請回來,我們連夜啟程。”
守在外面的趙龍聞言一愣,道,“大人不去看揚州的農莊看看了么?”
“不去了,現在有更緊急的事情要做。”
要說幾大農莊,最沒有技術含量的就要屬揚州的農莊了,孫享福給陸全有的命令是全部種上茱萸,這東西微辣,在辣椒沒有引進之前,是大唐應用較為普遍的調料。
為何要種茱萸呢!因為揚州的氣候溫濕,土地也比較肥沃,盛產大豆,而且,一年還會種兩季,那么大豆在揚州肯定會泛濫,多則價格賤,孫享福不會做坑害百姓的事情,所以,想到了推出望江樓研制出來的調味料,豆油,黃豆醬,醬油等,以及需要大量豆醬的罐頭魚。
豆油和醬油自然不用說,隨著炒菜的逐步普及,它將會被所有人需求。
黃豆醬,則更是可以直接當做下飯菜的好東西,想要豐富黃豆醬的味道,需要添加茱萸和少量的香料。
在孫享福的構思中,比淡水魚營養價值更豐富的海魚是必須要推廣的,這個時期的生態極好,海魚數量龐大,只要使用較為先進的捕撈技術,比養殖淡水魚要劃算的多,但海魚產自南方沿海,運往北方,不易保存,如果制冰來保存海魚,那投入未免就太大了,所以孫享福想到了罐頭。
那么,揚州的農場除了有一些幸福村的傳統產業之外,其實就是個調味料大工坊,田里種植的是茱萸和香料,基本不用打理,農夫們除了早晚的時候下下魚籠子增添些食物之外,其它大部份時間都在制作陶罐,大中小不同還印著字樣標識的那種陶罐,為將來生產各種醬料和罐頭做準備。
很快,李淳風又被趙龍從道觀里找了回來,這次他直接讓道童們把道觀里的鳥舍給抬到了船上,他認為這樣或許能夠讓鴿子找巢穴的時候飛到船上來,孫享福則是搖了搖頭。
等船頭防風的燈籠掛上之后,幸福號便開出了碼頭,緩緩往運河下游而去。
當然,船上的人也都沒閑著,孫享福帶來的工匠們都開始忙活起來了,底層倉的一些原本看似零散的木料被他們組合了起來。
“這是,床弩?”
看到一架架被安置在夾板上的大家伙,李淳風驚訝道。
“比軍中的床弩小一號,但射程更遠,力量更大,你仔細觀察一下,應該不難發些設計上的精妙之處。”
李淳風在孫府待的時間可不短了,孫享福時不時給學生們灌輸的一些簡單的物理知識他都學過,這幾架小床弩與唐軍制式床弩的區別他當然不難看懂,他不懂的是孫享福為什么走的那么急,原本的那些商業計劃可都還沒有實施呢!所以,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孫享福,等著他的下文。
“玄奘大師剛才的一句話提醒了我,那些世家子挑唆倭國人劫船,是想把我暫時留在揚州,這說明什么?這說明我們的船走的太快,他們在海上的布置還沒有完成,而且還有另外的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在嶺南有所行動。”孫享福解釋道。
“在嶺南?你是說,這些世家子要挑唆嶺南蠻兵造反,讓咱們羊入虎口?”李淳風似乎懂了,但他這個猜測說出口之后,自己都嚇到了。
“這些世家子做事沒有底線的,國家打仗,他們就發財,因為他們手上有大量的土地,囤積了大量的糧食,誰做皇帝他們不在乎,反正都需要他們幫忙治理國家,但要是這天下國泰民安,糧價變賤,他們的利益就······”
不需要孫享福繼續說下去,李淳風也覺得此事很有可能,世家子的嘴臉他這些日子跟著孫享福看的是透透的。
“那我們怎么辦?要不要通知陛下?”李淳風這樣的學術狂人在政治上卻也沒有多少見地,繼續問道。
“這目前只是個猜測,我們沒有任何證據,若是我等傳信被那些世家子收到了消息,恐怕會弄巧成拙,逼他們使出更絕的手段,真的逼反越國公,我的意思是趁那些世家子沒有布置完畢之前,咱們先他們一步趕到嶺南,面見越國公,讓其早作應對。”
眾人聞孫享福之言,覺得可行,不過,接下來的日子,大家可就要受苦了,沒日沒夜的行船是免不了的。
五月初,長安,麗政殿,隨著一個小公主的降生,孫享福所傳的酸兒辣女的謠言被打破,醉仙樓的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虞秀兒在進宮祝賀皇女誕生的時候得知了這一消息,急令幸福村將一些市面上沒有的蔬果供應給醉仙樓,這才讓醉仙樓的生意又好了起來。
當然,李世民并沒有因為生的是個女兒,而有什么情緒,他反而是對幸福村送過來給皇后補身子的蔬果很感興趣。而這位剛剛被冊封為東陽公主的小女孩,也并非是歷史上的東陽公主了。
因為孫享福的穿越,去年七月份的時候李世民經常去秦瓊家里吃大餐,吃爽了之后啪啪啪的頻率也高了,所以長孫皇后這一胎,歷史上是不應該出現的,不僅是她這里,其它幾位妃子的懷孕時間也都與歷史不同。
歷史上這個時期的李世民可沒有現在這么輕松,壓根無心房事,可現在,頡利在關中大敗,李世民的生活自然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就是蝴蝶效應產生的后果了。
“這孫正明倒是有些本事,這個時節,竟種出了如此多的蔬果。”待入宮恭賀的命婦們退去,李世民拿起案幾上擺放的一根青瓜咬道。
“呵呵,這兩口子,可精著呢!這個當口給咱們送蔬果,那些命婦們看了肯定眼饞,回去之后,只怕不會少買。”哄著小襁褓的長孫無憂笑道。
“倒是被那小子料中了,今春關中少雨,許多不適合屯水的地方已經爆發了旱災,幸好之前建了不少水庫,還開了河,挖了井,不然今年關中很多地方都要絕收了。”李世民閑聊道。
“兄長曾言,孫正明之才,可經世濟國也!然其性好利,陛下用之為家臣,卻是恰到好處,還叮囑妾身,若遇不決,可問計此人。”
“嗯,這小子確實有些急智,不過,此番,卻是犯了大罪,觀音婢你以后想要問計,恐怕要去牢房提他嘍。”李世民聞言有些幸災樂禍的點頭笑道。
“他犯了何事?”長孫無憂有些意外道。
“哼哼,膽子不小,擅殺倭國使臣隨行武士。”
“那小子敢殺人?”長孫無憂聞言更加意外了。
“嗯,不僅殺了,而且殺了好多,現在朕的案頭上彈劾他的折子都堆成山了,倒是武士彟的折子有些耐人尋味。”李世民繼續吃著青瓜道。
長孫無憂本不喜歡過問朝政之事,但孫享福是她的屬下,而且,膽小怕事的形象已經固定在了她心里,卻是叫她好奇,這樣一個人怎么會動刀殺人,問道,“應國公的折子上怎么說?”
“武士彟說,倭人是被人挑唆,持刀搶船在先,孫正明率人隨后趕到,先制服,隨后下殺令,而之后,又急匆匆的連夜南下了。”
“這里面可有蹊蹺?”長孫無憂聞言繼續問道。
“嗯,朕雖未親眼見過孫正明造的船,但聽弘慎說過,此船乃海上遠航利器,船上押送的是朕送給馮盎的賞賜之物,倭人搶船,其罪當誅。然而,武士彟的奏章里提到,是有人挑唆倭人搶船,事后,孫正明又急匆匆的南下,或許是他察覺到了什么。”
“陛下是說,那些挑唆倭人搶船的人,不想讓陛下的賞賜之物到嶺南?”長孫無憂聞言一驚道。
“正是,有些人,國家打仗,他們就發財,朕記得,武德元年的時候,斗米賣到千錢,百姓餓殍遍野,易子而食,那些人卻大發其財,當真可恨。”李世民說到這里,一把將手中沒吃完的青瓜捏了個粉碎。
“陛下勿怒,想來是孫正明看穿了此點,正趕去嶺南化解。”長孫無憂見狀,忙將懷里的襁褓放在皇庭家私送過來的一張嬰兒床上,用手絹幫李世民擦起了手。
“若非如此,朕早就下令他回京議罪了。”長孫無憂體貼的動作,讓李世民面色稍緩道。
“議罪?擅殺倭國使臣武士?倭國使臣進長安了?”長孫無憂一邊清理著李世民的手,一邊追問道。她可不想孫正明出事,那樣后宮可就少了個斂財能手。
“呃,這倒是沒有,朕記得,前隋時期倭國人幾度派使來長安朝貢,如今我大唐立國已多年,卻是未曾派人來。”
說到這個,李世民就有些吃味了,不來長安的倭國使者算使者么?也正是這個理由,讓李世民無視了那些彈劾孫正明的奏章。
不過,嶺南的事情卻是不那么好解決,如果孫正明真的能化解朝廷跟嶺南之間的矛盾,那就是大功一件,即使再多的大臣彈劾他,李世民也是要重賞的。
此時,在幸福號上,摸麻將的孫享福根本不知道長安發生的事情,他今天已經連輸了三十幾把了,好在玄奘不同意賭錢,否則,孫享福估計欠條都打了一大堆,沒辦法,海上行船的日子太無聊,不把麻將這樣的玩意弄出來,席君買這樣閑不住的人估計會發狂。
“我去,又點炮了,不玩了。”
孫享福一張二筒打出去,席君買哇哈哈的一聲大笑將自己的牌倒了下來,清一色,卡二筒。
打麻將不管賭不賭錢,不胡牌老是放炮,任誰的心情都不好,孫享福推了自己面前的牌,想去甲板上透透氣,卻跟從甲板上下來的趙龍撞了個正著。
“大人,岸上好多芭蕉林,咱們好像到嶺南了。”
“是嗎?帶我去看看。”
很快,孫享福就看到了海岸邊的芭蕉林,這是嶺南特產,幸福號上沒有計算里程的裝置,就只能靠眼睛看了。
“沿岸找到一處大江的出海口,從那里往內陸走,見到人群居住的地方,就應該到廣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