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些新科舉子的態度,孫享福是非常滿意的,但是,做事情,不是說你想要把他做好,就一定能夠做好,方式方法很重要,在北地,和他們打交道的,可是胡人,牧民,未來,說不定還會更多的外國人。
“對于你們未來的工作,我有幾個要求,首先第一點,就是,凡是持有我大唐戶籍的人,你們都能夠做到一視同仁,不管是草原上的牧民,還是金頭發,藍眼睛,或者白皮膚,黑皮膚,棕色皮膚的人。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持有了我大唐的戶籍,那么,咱們大唐,就統一了這個世界。”
孫享福說到這里,做了一些停頓,讓他們領會自己所說的意思。
沒有真正在胡商到來的時候,在善陽街頭感受過的人,是無法理解對于這么多國家,種族的人做到一視同仁是有多么難的。
像孫享福自己,就對非黃種人特征的人有臉盲癥,光是要記住這些與他打交道的人是誰,都需要經過很長時間的熟悉才行。
而今后將作為基層官員的這些舉子們,每天都要與眾多的種族特征不一的人打交道,如果在上齊城,泰安城這些距離西域諸國比距離中原還要近的城池任職,必定會更加頻繁的與外國人打交道,怎么樣克服水土不服的情況,從一開始,就要有心理準備。
“然之后,我希望你們能有一顆為民服務的心。朝廷給你們做官的機會,并不是為了讓你們顯赫鄉里,耀武揚威的,而是要為國家,為百姓做事,讓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你們在此之前,也大多都是平民百姓,應當知道一個好官,對于當地平民百姓的意義。
除了這兩點之外,我希望你們能在實習的期間,盡可能的多學習,多琢磨,摸索出一些比當下更好,更適用的東西出來,有了新的想法,可以給上官提,也可以給我寫信。
未來,咱們的國家會很大,人口會很多,你們每個人的潛力都是巨大的,能夠走到什么樣的位置,就看你們在平時學習的過程中,領悟到了多少,創造出了多少。”
領悟力和創造力,就是人類智慧最具體的表現,每個人,都會因為一些成長環境的原因,形成自己獨特的性格,孫享福不能保證這里的每個舉子都是適合做官的,但是,只要他們有領悟力和創造力,他們就還有為朝廷所用的價值。
李世民算是自古以來最開明的君主了,連商賈,工人,他都敢用來為官,而且,朝堂上現在已經形成了一股開明的風氣,在孫享福連翻的刺激下,他們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介意那些自古流傳下來的成規舊條,更愿意理智的看待事情的本質,這就給創新發展,帶來了很大的空間,孫享福自己并不是全能的,雖然很多事情,后世有成例可看,但他并不是全部都記得住,想的到。
比如在氣候溫暖,適合一年種植多季農作物的南方開辟山地做梯田,這就是他看到了王茂考卷上的作文之后,才想起來的。
可別小看了這個想法,它能夠讓大唐可耕種的面積無限放大,并且,將種植重心,轉移到靠近沿海和長江黃河下游區域,盡最大可能的恢復中部地區的生態環境,做的好的話,就不會出現歷史上那么嚴重的水土流失,長江,黃河泛濫的情況。從而使整個中西部以及北部地區,一直保持在青山綠水的狀態,傳到后世。
當然,孫享福心里對這個時代,或者說這個世界的想法,是沒辦法與他們分享的,因為,他沒辦法以這個時期的人們能夠理解的方式,作出解釋,他只能自己夠默默的做,讓大家享受成果。
關中今年退耕三百多萬畝田地,就是他的第一步成果,明年,長江,黃河沿線,將會有更多的田地被退耕,大唐現在不過是一兩千萬人口而已,以后世的產量來算的話,大唐只需要耕種不到目前十分之一的田地,就能完全滿足所有人的生活所需。
孫享福之所以讓考生們寫一篇《對家鄉的暢想》,其實是因為他自己對于自己的家鄉,早已有了暢想,那至少是一個生態環境優美,人們能夠平安快樂生活的地方。
“善陽乃是我大唐改革最大,發展最快的地方,你等應該慶幸自己能夠被分派到安北大都護府學習從政,一定要謹記孫都督今日之言,用心學習,扎實做事,不要過多的去想名利上面的事情,往往你不去爭名利的時候,名利卻會自然而然的到你頭上來。”
李公淹作為孫享福的副手,對于這些舉子的期待也很大,他是官場的過來人,也適時的將自己的心得給眾多舉子講了兩句,眾舉子聞言,深以為然的表示受教了。
然后,李公淹又小聲向孫享福道,“北地寒冷,關中往北的道路已是一片白雪,他們想要抵達善陽,只怕要吃些苦。”
“不吃苦,怎么能成長,這就當是他們去北地學政為官的第一道考驗吧!
不過,在物資上面,咱們不能短缺了,就他們現在的這身棉衣,是抵擋不了北地的風雪的,稍后我會讓幸福村給他們給他們每人送一件羊皮夾棉大衣,另外,手套,棉襪,皮靴,烈酒之類的,也會準備一些,算是因為環境特殊,額外發放的補貼吧!這個情由要跟到其它地區實習的舉子講明,可別讓別人有什么話說。”
“這個事我會辦好,那么,我現在就宣布,讓他們收拾行裝,三天之后出發前往善陽了。”
“可以,善陽那邊,我已經去信給褚遂良講過了,他會安排好,這些學子,真正學習新體制的時間,也就一個冬天,開春之后,他們會被派往各個新建的郡城任職。”
“那下官就先去辦事了。”
目送李公淹和一干舉子們出府之后,孫享福再度回到樓上的房間里,想逗孩子玩,卻發現他們都吃過了奶,睡著了,他又轉頭去書房,看看今天有什么轉過來的公文需要處理,卻發現,虞秀兒也在書房,而且在書桌上書寫著東西。
“又有新的想法了,是一出什么劇?”
聞言,虞秀兒卻是搖了搖頭,孫享福見自己猜錯了,便忙將頭伸過去,看看她書寫的是什么,然之后,他愣住了。
“秀兒你將為夫說過的話書寫下來做什么?”
“當然是用作傳記之用,不光是今天的,以往的好多話,都有記錄呢!”說罷,她用眼神瞄了瞄書桌上一個裝著紙張的木盒子,里面的稿紙,起碼都有幾尺厚了。
孫享福拿起來那些稿紙翻看了一下,果然全部都是一些平時他說的比較有深意的話,所作的一些詩詞,以及與皇帝奏對的大致內容,甚至,他推動的每一項改革,都有記錄在案。
“你這哪里是是要給為夫做傳記,這分明是要推為夫做圣人嘛!好的你都記了,壞的,你一樣都沒記。”
“夫君有壞的地方?”
“呃,這倒沒有······”
有肯定是有的,不過不能承認,像私募武士,在沿海搶劫抓人,在道義上來說,肯定是不對的,當然,這些,虞秀兒也沒有記。
“這不就結了,以夫君的品級和為大唐百姓做的貢獻,后世的史書上,一定會有專門的傳記的,妾身先將這些記錄下來,以便后人作傳的時候,有文獻可考。”
“呃,你是不是信了李道長的話?”孫享福有些郁悶的道。
自己的老婆為自己的傳記提供的資料,這也得后人信吶,關鍵是,這種被別人記錄下言行的感覺很奇怪,偏偏虞秀兒遺傳了虞世南博聞強記的基因,對于一些簡短的對話,她只需要聽一遍,就能夠很輕易的全部記下來,這讓他有種被監視束縛的感覺。
“李道長學究天人,他算出來的結果無有不準,這次妾身能得一兒一女,不就是證明李道長推算一道的精準之處么。”虞秀兒寫完收筆,一副很認真的表情看向孫享福道。
“那也就是說,你記錄這些東西,就是為了讓后人在里面歸納出一些類似論語的東西?”
“有何不可?”
“這個,非常的不可啊!會搞的為夫我很有壓力,怕自己做了什么錯事,給后世人作出不好的表率,所以,能不能······”
“不能,其它事都能,唯獨這件事不能。”
“這又是為何?”孫享福很費解,為何虞秀兒這么糾結自己成圣的事情。
虞秀兒一副恨夫不成圣的樣子道,“夫君難道沒有看到今日之孔家?”
“孔家怎么了?”孫享福繼續費解的反問道。
“儒學子弟遍布天下,孔家世受儒學子弟尊重,若說這天下一等一的家族,其實并非五姓七望,而是山東孔家,因為不管是那個家族,那個帝王,都不敢作踐孔家,這才是世家的一種最頂尖形態,妾身希望咱們孫家,也能成為像孔家那樣的存在。”
“呃,那個,秀兒,你不能看到了人家孔子的后人活的好,就要求為夫做孫子啊!啊呸,不是孫子,是孫圣人,做圣人可是沒有什么人生樂趣的,因為要被道德束縛,為夫我,沒有那個信心······”
“妾身對夫君有信心,夫君所做之種種,早已超脫了普通大眾許多······”
面對自己的頭號粉絲,孫享福表示很無語,這個世界上,跟女人講道理,果然是一等一的難事,反正是無法說服她,既然她愛記,就讓暫且讓她記吧!反正自己也沒有真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再說了,虞秀兒也不會出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