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新兵,因為特別的國防施工任務,而基本上放棄了專業訓練。三月份,新兵下連。牛再栓沒有按王亞文的方式,把新兵單獨編成一個新兵排。而是直接分配專業,下到老兵班。
楊越帶著鐘煜、季永春和鄭書叢回到了三班。吉爾格力因為身體原因,現在進了化驗室,跟著一幫四級士官學專業,三班的通鋪空了一個位置出來,楊越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鄭書叢。
張朝封因此私下里嘲笑楊越是個大玻璃,找誰不好,非要找個娘們來三班,就鄭書叢這個能力,能跟上三班的節奏?楊越對此沒有過多解釋,他看過鄭書叢的檔案,別看他年紀小,而且還靦腆,但他卻跟父親跑過兩年大貨車,駕駛經驗比郭廖都還要熟稔。就算不為比武考慮,三班也需要更多的駕駛員。周亮年底很可能選擇退役,就目前來說,三班除了郭廖,就沒人會開車。
你說楊越自己?不存在的。就他那駕駛技術,用老兵的話來說,那就是“2.5把刀子”。兩手是為2,四個車轱轆加個方向盤是為5,招招致命是為刀子,合稱2.5把刀子。聽起來很復雜,但意思概括起來其實就簡單的四個字。
馬路殺手!
楊越為此苦惱了許久,他是真想好好學學駕駛技術。他這個人干啥都行,但是一進駕駛室,讓他摸到了方向盤,大腦就一片空白。比武那是逼上梁山,而且還只是跑直道。一旦靜下心來去學司訓,絕逼會被汽車營的教練用螺絲刀把大腿捅成篩子。
那家伙是真捅,一個動作不對螺絲刀就落下來了。
五公里仍然在跑,體能還在繼續強化。師直部隊開過動員大會之后,防化連每天的日常就是去工兵營學電線桿拉線固定。高原上挖光纜溝不現實,一是體力消耗大,環境對人員不友好。二個是很多地方地形復雜,光纜線路上需要穿河過湖,不可能在水里挖一米二深的溝。所以設計師們都覺得,在高原上的光纜線路,以高架為主,順著公路布線樹電線桿子,那樣的話能節省兵力,畢竟數千公里的光纜線路,需要覆蓋到每一個邊防連,每一處兵力的使用,都十分考校。
雖然很耗費材料。
電線桿每隔五根,需要用鋼絲繩單線固定,每隔十根,需要雙線固定,每一個轉角,需要三線固定。除了挖坑由工兵營負責外,從樹電線桿子到埋桿子,再到架光纜、桿根固定維護,師直的其他部隊全部都需要現學現用。
防化連和通信營無線連編成了一個施工隊,預定出動兵力兩百整,預定施工距離為一百公里,由工化科科長林曾雪擔任施工隊隊長。
楊越以前是埋著頭干活,走到哪里算哪里。但這一次,他借著個人關系到林曾雪那看到了防化連的施工圖紙。根據圖紙上的標示,他們防化連和無線連要從實際控制線中方一側的邊防連引出通信光纜,穿過十六師的戰略防區之一的空喀山口,途徑一座冰湖、越過二十四條季節河,翻過兩座不算高的達坂,最后在距離新藏線主干道三十公里的地方結束任務。
路線是看的一清二楚,和記憶中的差不多。
楊越想到這里,手里加了一把勁。他用老虎鉗把鐵線纏繞在兩股鋼絲繩上,最后用U型卡固定住,一條電線桿拉線就完成了。
一個月的訓練,讓他把這項技能學了個通透。現在,他能兩分鐘之內完成一條拉線固定,成績在防化連來說,已經算十分快了。
張朝封還在那死磕,他怎么纏也比不上楊越那般緊密,鐵絲圈松松垮垮地像鞋帶一樣。他氣急敗壞地把老虎鉗一扔,“特么的,這是讓老子退伍回家干工程嗎?”
郭廖笑他:“別嚎了,你頂多也就上工地搬個磚,還工程……”
季永春幾個新兵笑得開心,季永春道:“班長,不怕,上了山碰到了拉線,你就一榔頭一根砸進土里,還固定個毛線。”
鄭書叢笑起來尤其靦腆,看的張朝封一臉不爽,“小娘皮的,你別嘲笑我,當心晚上我鉆你被窩!”
鄭書叢連忙抿著嘴,轉身回到楊越的身邊。
牛再栓正好巡視了過來,看了看三班的電線桿拉線,點點頭,“除了張朝封這堆牛糞,其他人都還不錯啊……楊越,你過來一下。”
楊越跑步過去,牛再栓低聲道:“臨時任務,我需要八個人,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你。”
“怎么了?連長……”楊越心說這檔口,全師都在準備上山,還能有什么臨時任務?
牛再栓的臉色很蹊蹺,聲音越來越低,“我跟你說啊,這個事做好了,沒有功勞,但是做不好,師長會罵人。所以,你考慮一下。”
楊越毫不猶豫:“不用考慮了,我繞線繞得頭發暈,有什么任務,你布置就是了。”
“好樣的。”牛再栓拍著楊越的肩膀,視線卻飄到了別處,楊越順著他的視線一看,高愛軍正坐在那笑,帶著看熱鬧的表情。楊越心說不對,牛再栓是在給他下套呢。
“那什么,楊越,你知道師直大院有多少個廁所嗎?”
楊越心里咯噔一下,果然……
牛再栓接著道:“師長昨天去防空營檢查,順便上了個廁所。老頭子也是的,哪不好去,非得去防空營,那廁所滿得嘞,都快到屁股上來了。他老人家廁所上得很不開心,今天一早,就給我來電話了,讓我們去把營區的廁所全部掏了。”
“臥槽!”楊越捂著臉,全師直除掉有化糞池的沖水廁所之外,旱廁至少八個。
“怎么讓我們防化連去掏?”
牛再栓眨了眨眼睛,“你不知道嗎?每一年都有一個連隊作為施工單位輪換的,你們不太走運,有建制的十八個連,十八年輪一次,今年剛好到我們。要不然,我們防化連今年也不用全員上山,以往山上有行動,很少這么大規模,都是只用出動洗消車保障就行的。”
楊越嘆了口氣,“我能收回我剛才的話嗎?”
“什么?”
“我覺得我們繞線還需要加強,連長,不如你去找四班吧。”
牛再栓罵道:“蠢貨!我剛才找的就是四班長,他說這任務沒人干,我跟我打賭,你肯定愿意去。”
“你們賭的什么?”
“一條煙。”
“我加一條,你行行好。”
“滾!”牛再栓抬腳踹了一腳楊越,“就你了!再推脫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是!”楊越有氣無力地抬手,敬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