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
林曾雪馬上想到了一個可能,無線連失蹤的弟兄找到了楊越他們,然后一起上了車,車子順著公路往回開,鉆進了岔道。
仇幾滿馬上把地圖找了出來,兩人在地圖上看了半天,但卻發現這附近的岔路實在是太多了,哪一個都有可能。
“大雪蓋住了路,無線連的駕駛員很可能在地形地貌相似的地方拐錯了彎。”林曾雪分析道:“而且,是在公路邊沒有電線桿的情況下走丟的。”
仇幾滿點頭,對,順著電線桿走是常識。但這一路上確實有幾個地方電線桿沒有靠著公路。
“掉頭,一個地方一個地方跑。”林曾雪打了個冷戰,今晚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們找出來,否則天寒地凍的,太危險了。
張朝封坐在公路邊的雪地里,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卡車回頭,而楊越也沒有跟上來。
他心里有點急,他想回去找楊越,但又怕卡車玩意掉頭了,他又錯過了。可是如果在這里等卡車的話,那楊越怎么辦?他受了傷,又那么長時間沒吃東西,搞不好腦袋一暈,睡過去了那事情就大條了。
張朝封愁眉苦臉的難以決斷,他掏出煙來點燃了三根,跪在地上朝公路磕頭。
“公路爺爺,你等著我!我去找楊越,你攔著車子,別讓他們跑了!爺爺,下山之后,我給你買燒雞!”
楊越本來是很想跟著張朝封的腳步慢慢地往前走,可是沒走幾步,就摔在了冰雪上。靠著左腳在雪地里,他根本沒辦法蹦跶,簡直寸步難行。那么久沒吃東西,又經過了長途跋涉,體能消耗殆盡,腦袋里漿糊一樣,混沌地用水都沖不開。他倒在雪地里,迷迷糊糊地還真是睡了一覺,裹著皮大衣睡了沒多久,一陣冷風把他吹醒了。他努力地睜開眼睛,慢慢地坐了起來。
然后,他看見一個身影晃晃悠悠地往這里跑。
“張朝封!你大衣呢!?”
張朝封抱著雙臂罵:“你不是說慢慢地來的嗎?在這耍球呢吧?”
楊越嘆了口氣,趕緊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給張朝封,“你不要命了吧,零下幾十度你大衣也不穿!?”
張朝封一擺手,“別廢話,我要是不留點東西在公路上,他們萬一回來不就錯過了嗎?”
“你不會丟防寒帽啊!?”
“那玩意目標太小!”張朝封一把撈起楊越,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兄弟,我背你過去!”
楊越上了張朝封的背,用大衣把兩人裹住。他感覺那冰冷的背上,一點溫度都沒有。
“張朝封,你怎么那么傻啊!你在那等就行了,人來了帶他們過來找我不就完了嗎?”
張朝封勉強地笑道:“是,老子是傻!老子還不是怕你凍死在這里。”
“……”楊越心里一熱,眼淚都差點流下來了。他在張朝封胸前一摸,冰冷冰冷的像一塊石頭。
“我警告你啊!”張朝封道:“別趁機吃我豆腐,我跟你講,我只喜歡女人,你趁早打消齷齪的念頭!”
楊越沒理他,他把自己的絨衣脫下來,塞進了張朝封的懷里,擋住從前面吹過來的寒風。
兩人踉踉蹌蹌地回到公路邊,汽車還沒有回來。張朝封撿回了自己的皮大衣,穿在身上,搖搖晃晃。
“楊越!”他一邊往路邊走,一邊說,“我現在暈得很,我想睡一覺,你幫我看著點。”
楊越扶著他,“別睡,一睡就起不來了。跟我說話,看著我!張朝封!”
張朝封往楊越懷里一倒,“不行了,老子兩個眼皮子打架,不睡一覺我就更起不來了!”
“張朝封!”楊越往張朝封的臉上拍了一巴掌,“睜開眼睛,看著我!”
張朝封一動不動,結了冰的護鼻上一絲熱氣都沒有。
“你大爺的!張朝封!”楊越急了,這貨來來回回地折騰了那么久,他和自己一樣,沒有了一絲力氣。饑寒交迫之下,他早該倒下,但是他靠著信念支撐到了現在,終點就在眼前。在這條公路邊上,張朝封失去了支撐下去的理由,他現在真的好想睡一覺。
楊越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棍落在護鼻上,“張朝封,你個王八蛋,特么別睡啊!”
他搖晃著懷里的那個人,但那根本就是徒勞無功。張朝封的雙眼緊閉,臉色鐵青。楊越身體顫抖著,把張朝封的腦袋緊緊地摟在懷里。
王八蛋!你們這群狗日的,趕快回來啊!
楊越坐在公路邊大聲地哭喊,內心深處無助地想一頭撞死在馬路上。
兵王有個鳥用啊!訓練有個鳥用啊!老子回來,不是為了當兵王的!
老天爺,我錯了!求求你,你放過張朝封吧!
我不當兵王了,我要回家!
你讓我回去吧,我回去了就沒這么多事情了,那誰也不用死了!
“施工隊,施工隊有沒有!?邊防連呼叫!”
電臺里忽然傳來了聲音,林曾雪一把撈起通話器,“施工隊有,邊防連請講。”
“我們在離你們營區二十公里的地方,發現了你們的人!”
“什么?”林曾雪以為自己聽錯了,“在哪里?誰?”
“在二十三公里的地方,我們發現了你們的兩個人!情況不太樂觀,我們的車速慢,你們抓緊時間過來!”
“收到,完畢!”林曾雪放下通話器,喊:“加速,加速!”
仇幾滿早就把油門踩到了底,喀拉喀拉地想換擋。林曾雪看仇幾滿的動作太慢了,吼道:“停車,我來!”
兩人兌換了位置,林曾雪在雪地上直接三檔起步,速度起來之后換到五檔,開始狂奔。車后的一排被顛得七暈八素,卡車出了一條死胡同,上了公路,林曾雪一邊操縱著方向盤,一邊拿起電臺,“營區,營區有沒有,我是林曾雪!”
“營區有,我是胡坤。”
“馬上準備熱水、燒好姜湯,我們半個小時以后到。”
“營區收到。”
林曾雪結束了通話,猛地拍了一把方向盤,然后罵道:“邊防連的真是蝸牛,這個時候才趕到二十三公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