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見過楊越狠的一面,他除了對自己有點變態之外,防化連所有人都一直以為他是一個還不錯的老好人。
這貨以前在防化連,除了在三班會和人聊兩句,出門一般不太說話。見著軍銜高的端手敬禮,見著軍銜比他低的敬禮,他認真回禮。一般要不是訓練場上經常看見他全身防護跑五公里,幾乎在防化連處于透明狀態。
對大多數人而言,楊越發跡于防化兵比武,改變則來自于喀喇昆侖山,但至今為止,有很多人不清楚他的二等功是怎么來的。牛再栓和仇幾滿大會小會上說過幾次,但是除了一排之外,沒人具體地知道楊越和張朝封在暴風雪里面對的是怎樣的狀況。后來的1113事故,也只有少數人了解現場發生了什么,添油加醋一說是難免的,但楊越和張朝封能上軍校這個事情,防化連大部分人都認為只是走了個狗屎運而已。
僅此而已。
楊越的同年兵所剩無幾,但說句實在話,本身楊越就不太喜歡和同年兵玩在一起,明顯奔四的人和一幫小年輕是有代溝的。倒是幾個老家伙一直覺得楊越不錯,不卑不亢,訓練扎實。他和軍官的關系尤其好,從連長到指導員,從指導員到一排長。好多人不理解,他們一直都認為楊越拍馬屁很厲害。
其實楊越自己知道,他在防化連的地位,完全是自己一腿一腳跑出來的。
他自己本來什么球樣子他自己心里清楚。五公里跑不動,四百米爬不上。上一輩子,單杠二練習一年都做不了一個。業務理論雖好,但實作只能算馬馬虎虎,拔不了尖。
兩次的軍旅生涯,他完全是兩個人。
所以,當他面對一排的那些新兵的時候,很容易地就把自己上一輩子代入進去了。
都是肉貨。
他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所以楊越不信,面前的這幫人改造不了。
張朝封很想給楊越一個大嘴巴子,因為現在這貨幾乎已經架空了他這個排長。一班長是個老兵,業務嫻熟不需要楊越插手,更不需要張朝封這個門外漢指手畫腳。而二三班的所有的訓練計劃,頭天晚上必須經過楊越批準。
現在擺在張朝封面前的事實其實是這樣的:楊越是排長,張朝封是楊越的士官長。楊越下達訓練計劃,張朝封組織訓練。而且楊越連張朝封都沒有打算放過。
那天早上操課前,張朝封從連部出來,楊越把修改過的當日訓練計劃交給了他。張朝封接過一看,上午四個小時的專業訓練被壓縮成了兩個小時,其他兩個小時強化體能。下午四個小時則變成了一個小時的專業訓練,另外三小時,一個小時學理論,兩個小時強化體能。
楊越還專門備注了一下:排長必須全程示范。
撒意思啊?張朝封拿著紙問楊越,老子現在是軍官,官兵分訓懂不懂啊?
楊越回頭看了一眼牛再栓,陰笑道:“你業務很好啊?偵毒能優秀嗎?理論能過關嗎?”
“這不是重點啊!”張朝封甩著計劃發泄不滿,“重點是你今天的訓練計劃全部都是最基礎的,穿戴防護器材這種基本功,我不差的好不好!?”
“所以讓你示范啊!”楊越眨了眨眼睛,拿出了哨子。
“防化連,全連操課集合!”
一排回到了最原始的起點,新兵們從新兵連下來之后就練防化服和防毒面具的穿戴。楊越和張朝封兩個新官上任,一把直接推翻了劉傳偉的累累碩果,從頭開始。這回,連一班的都沒有放過。
季永春帶著人去了器材室領裝備,楊越則把幾個班長叫到了三班,關起門來開了個排務會。
一班長和高愛軍是一批同年兵,楊越和張朝封在他眼里其實都是新兵蛋子。但是他是看著楊越怎么一步一步從一名新兵成長為兵王的,所以對于楊越的提議,他沒有發表意見。一班長沒說話,二班長就更沒辦法表態了,他個99年兵,就比楊越早一年,屬于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三班退役班副周亮是二班長同年兵,在楊越還是上等兵的時候就各種畢恭畢敬地敬禮,所以二班長就更沒有廢話。
如果三班的幾個貨當初沒有上軍校,二班的班長指不定是哪個呢。
楊越打算推倒重來,三個班長舉手贊成。反正離十月份的合成演練還早,有的是時間折騰。只要牛再栓沒意見,大家伙都支持楊越整頓業務。
確實,這幫新兵讓人很惆悵,包括季永春這批二年兵。
都屬毛驢子,要拿鞭子抽。
只是以前劉傳偉在的時候,一排似乎跑偏了方向,他們幾乎每天都有公差,讓大家沒心思訓練。
季永春把一排扔在了太陽底下,直站了一個小時軍姿,三班的門才打了開來。菜雞們看見楊越為首的幾個人魚貫而出,一個個的臉上看不出陰晴。
士兵們開始竊竊私語。
“我總感覺是要下大雨了……”
“何止是大雨,我覺得要發沙塵暴了!”
“季班長……不是說我們楊副連代人挺好的嗎?為什么我覺得他好像很變態的樣子……”
“閉嘴!”季永春的惡狠狠地回瞪了過去,變態?我老班長也是你能評頭論足的!?找死呢嗎?
楊越站在遠處笑了笑,然后回去連部了。
牛再栓和仇幾滿坐在一起說事情,見楊越來了,便問:“怎么了?越哥,看你情緒不是很高啊!”
楊越嘆了一口氣,端著牛再栓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道:“做好人難,做壞人也難啊!”
“瞧你那副裝逼的樣子!”牛再栓笑罵道:“別在我面前演戲了,臉上悲戚地很,心里指不定笑開了花。你老實說,你現在是不是在想:一排,你們這幫癟犢子,從今天開始,老子就叫你們知道知道楊閻王是誰?”
楊越彎起了嘴角,“不打不成器,我還指望在他們中能出幾個不要命的,幫我們拿回屬于我們的比武冠軍來呢。”
仇幾滿呵呵道:“這個事情暫時就先別說了,來,我們來討論一下你入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