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封開著防化指揮車出了西門,帶著楊越在戈壁灘上兜了一圈。最后把防化連綜合演練場定在了葉爾羌河邊的一塊綠洲左近。這里離營區大概有二十來公里,附近沒有村落和人家。但是順著河邊往北走,兩公里之外是師直部隊的菜地,防化連的也在那。順著河往南走不到一公里,是公路。
交通便利,而且方便看守。站在防化連的菜地最高點,一眼就可以看到綜合演練場的情況。都不需要特別派兩個哨兵,只要種菜的弟兄有空看一眼就行。
張朝封對此不以為然,他道:“種菜的會幫你看個雞蛋看!”
“那也沒辦法!”楊越叉著腰看著奔騰的葉爾羌河,如果真的有人要偷他也攔不住。防化連不可能專門在這設兩個哨位。
不僅僅是加兩個哨兵的事情,這里遠離營區,來回不便。有哨兵就要有營房,有營房就要有后勤,那可是個大工程。
純屬吃飽了撐的。
楊越拿出了地圖,找到了這塊風水寶地的準確地點,然后回到營區后,去司令部去打印了一張一比一千的大比例圖。回到防化連,就閉門造車,開始研究怎么在這塊圈起來的地方設置項目。
首先,車輛賽道不能太變態,也不能占太大比例,否則就是本末倒置,買櫝還珠。
其次,防化連的綜合演練場可不能像軍區的比武場,他還得兼顧三排的訓練……仿佛一切都是問題,楊越忙了整整一個通宵,總算把圖紙方案拿出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牛再栓一推業務室的門,就看見楊越躺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牛再栓一腳就踹在了桌沿上:“緊急集合啦!”
楊越嚇了一跳,恍惚中還以為自己睡在床上,心說沒聽見緊急集合哨啊,剛想翻個身爬起來,卻突然感覺身邊一空,然后啪嘰一下摔在了地上。
牛再栓哈哈大笑,“慫樣!”
楊越拍著滿身的灰塵,看著牛再栓惡作劇的嘴臉,又不敢罵,只說到:“連長,我這右腿是骨折過的,信不信我分分鐘躺到醫院去吃小灶!”
“喲!越哥!你行行好,千萬別碰我的瓷!”牛再栓坐在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那張圖紙端詳了一會,“圖做得挺漂亮啊!”
“還湊合!”楊越心說我在陸院,可是號稱制圖小王子的好嗎?
牛再栓眨了眨眼睛,假惺惺地問:“辛苦了!有什么需要我解決的嗎?”
楊越伸出一只手,“錢!”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牛再栓拍著自己的腿,道:“我跟你講,我就只能幫你解決鐵絲網的問題,那東西倉庫里多得是,全仿真,一比一。”
楊越抬了抬眼皮,要你說!我拿根橡皮筋也比你倉庫里一比一的假貨來得實惠。
牛再栓嘆了一口氣,道:“不是我不支持你,你是不知道,作訓科那我都已經快磨破嘴皮子了,他們確實也沒多少經費。防空營也要擴建,一個營變成一個團,新營地離師直部隊不遠,各種訓練設施和裝備都要花錢,現在司令部的重心都在防空營身上,他們撥不出來多余的錢給我們。本身人家就是個清水衙門,訓練越多,難度越大,錢越多,可是今年又沒有高原適應性訓練的任務,諾大的一個作訓科,兩袖清風地能藏個人進去,一分一厘恨不得掰開兩半花。”
“那還不好辦!?”楊越一聽還有這茬事,“撬了防空營現在的器械場不就完了嗎?”
牛再栓兩眼一睜,“你想得美!新三年,舊三年,搬了老家又三年。軍費不充裕,這些東西都要跟著防空營一起走的,你想都不要想。”
楊越一拍桌子,“特么的,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老子干脆去把師直器械場拆了算了!”
“誒!這個可以!”牛再栓臉上一黑,“你今天去拆了師直的器械場,明天老子就要去司令部交班。作訓科科長還不得趁機在參謀長面前參我一本,偷盜訓練物資,我可賠不起。”
左不行右不行,楊越心里嘆了口氣……
別逼我去和張朝封商量一下去找汽車營的晦氣哈,真有那天,黑鍋老子不背。
場地施工的進度很快,根據楊越圖紙上的設計,防化連集體出了個公差,用了三天就把該攏的攏,該挖的挖。牛再栓站在公路上一看,不遠處賽車跑道已經出來了,工兵營借來的人開著推土機推著土和沙堆了一個大坡一個小坡。起重機在上面吊著一塊大鐵坨子“哐哐哐”地夯,讓這兩座人造坡變得更緊實。
綜合演練場不在作訓科的計劃范圍之內,為了這兩臺機器,牛再栓請林曾雪親自出面,再賠了工兵營營長一條“一支筆”,四瓶伊力特。兩個工兵營的弟兄好肉好菜地招待了幾天,司務長直接就在仇幾滿面前抹開了眼淚。
牛再栓大手一揮,別扣弟兄們的口糧錢了,這筆錢,老子出!
我堂堂防化連,十六師的戰略部隊。來年是要去軍區拿防化兵冠軍的,這點血本作訓科不出,老子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錢嘛!紙嘛!
花嘛!
楊越正好在他邊上,聽那豪言壯語的,心里也是一動。老牛對楊越沒拿冠軍這個事,相當遺憾。一直認為防化兵的冠軍就是他防化連的,只是被人偷走了而已。
今年沒比武,又推掉了十四師的合成演練的邀請,剛好有這個精力和時間,咬著牙也要搞。
有條件要搞,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搞。
臨到萬事俱備的時候,只欠東風。
所有能用土木解決的,都已經解決了,用土木解決不了的問題,依然還擺在楊越的面前。
有錢也不行。
訓練場竣工,作訓科是要驗收的。雖然他們沒出錢,但是他們有權利挑毛病。畢竟關系到訓練事故,嚴苛地要死。非標產品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
“還剩什么?”牛再栓問。
楊越指著圖紙,“十二根限位桿好弄,隨便哪弄幾根鋼管就行。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缺了兩座鋼架云梯,兩座獨木橋,還有兩道短洞。獨木橋倒是可以用水泥和磚頭砌,但是短洞不行,邊邊角角毛毛糙糙地容易刮傷弟兄們,必須用木頭。還有回型網……我們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