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頭木偶完全不可能遇水,就算是擦拭保養都會非常注意,怎么可能會有這么深的水漬痕跡?
“難道……”陸子安有些不敢置信地將木偶的身子整個提了起來:“難道這竟然是水木偶?”
華夏歷史上曾經出現過很多木偶種類,但是隨著時代的變遷,有些傀儡戲形式在華夏藝術舞臺上已經消失了,其實就包括水木偶這項技藝。
水木偶是啥?是說木偶里面裝的是水?
老是聽人說腦子進了水,今天總算是見到了真實案例哈哈哈哈……
聽說下雨天不打傘和腦子進水更配哦!
陸子安搖了搖頭:“不是這樣解釋的,水木偶原名水傀儡,其實就是水上木偶戲。唐代杜寶撰《大業拾遺》載:隋煬帝以三月上巳會群臣于曲水,以觀水飾。水飾就是水傀儡的最初形態,后來更名為水木偶,如今已經失傳。”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他仔細地將整個木偶全部都拆開了。
機關制作非常精巧,沒有榫卯,是因為榫卯結構不能入水,哪怕涂了再厚的漆,長時間的磨損也會露出內里的木料,所以這個木偶的關節都是用非常細小的魚線固定的。
比如肘部,在兩邊的木肢邊緣打磨出一圈細小的圓,以魚線勒緊,固定,操縱機關時磨損的便只有魚線,設計非常精妙。
只是可惜后人并不知道這水木偶的具體操作方法,直接自己加了操縱桿進行演出。
這就完了。
水木偶因為是在水中演出的,所以每個機關都比較精巧,為了不沉入水下會使用輕木,力求輕便易浮于水,所以動作無法做到像杖頭木偶和提線木偶一般精準細致,但因為有水的遮掩所以這種缺陷并不明顯。
可是藝人直接操作的時候沒有了水的過渡,以杖頭木偶的操作方式來操作水木偶的時候,會發現很多動作無法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便會下意識以為自己用力不夠,一加力,好,機關松動,浸水的地方漸漸往里滲,最后腐蝕了木料,左臂便脫落了。
而且最麻煩的是,水木偶跟杖頭木偶不一樣,想要以杖頭木偶的修理方法去修水木偶根本就行不通。
陸子安現在總算是明白,為什么老師傅把它看得很重,卻又沒有拿去修過了……
看看這木偶使用的木料正是輕木,他愉快地笑了起來:“這倒是方便我了。”
他這剛好就有輕木!
正準備去取木料,忽然有人請求連線。
哎?陸子安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會動的都得死……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名字。”不過好像又有點印象,好像在哪見過……
直接拒絕。
誰知道這人竟然挺鍥而不舍的,又立即申請了。
再次拒絕。
對方果然就停止了申請,然而他還在找木料呢,門直接被推開了,沈曼歌探進個小腦袋:“子安哥,你接一下呀,那個主播是我呀!”
“……是你?那個會動的都得死?”陸子安憤怒多于驚訝:“你不是明天要去學刺繡嗎?這么晚還不睡覺?”
“就睡就睡,你連一下嘛!”沈曼歌笑嘻嘻地看著他,一點也不怕。
陸子安瞪了她一眼,點了申請。
然后沈曼歌回了房間,連接后陸子安就看到自己直播間的人數猛然飛漲。
他大概估算了一下,唔,應該又可以換柄刻刀了……
這次是換刻刀好呢,還是換鑿子好呢?
他取了兩塊木料過來,拿刀比對了一下木偶的另一只手臂,將這塊木料切成了三截。
雕琢成手臂自然不費什么力氣,尤其有了系統提供的刀,刀刃極好,都不用打磨,一直都非常鋒利。
把關節處按照水木偶的樣子做好,比對了一下,確定沒有問題了,他便將其打磨光滑。
可惜現在手頭沒有魚線,他找了一下,在旁邊的桌子上找了些張鳳娘她們上次剩下的白色繡線。
試了試彈性,也不錯,陸子安嘀咕著道:“先試一下吧……”
把偶身一截一截地接起來,陸子安查看了一下原本的魚線,感覺換了可能會更好。
“看來明天得去買魚線。”陸子安吹了吹木屑,自言自語地道。
把整個木偶拼接起來,他把所有松動的機關全都重新進行了調整。
當頭蓋骨也裝上去以后,拉動操作桿,木偶便開始根據他的操作慢慢動起了手臂和腦袋。
感覺沒有大師做的那個精巧。
動作好僵硬,像僵尸……
陸子安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對,因為受到了演出環境的限制,所以水木偶是無法做到杖頭木偶的精巧的,不過水木偶演出時比杖頭木偶更加富有意境,水是流動的,整體畫面會更生動。”
談及這個,他一邊調試著木偶,一邊沉吟道:“隋代杜寶《大業拾遺記》說,隋煬帝嘗為水飾,“有七十二勢,皆刻木為之。或乘舟,或乘山,或乘平洲,或乘盤石,或乘宮殿。木人長二尺許,衣以綺羅,裝以金碧,及作雜禽獸魚鳥,皆能運動如生,隨曲水而行。”所有畫面全都是由木偶完成,景色逼真,又有真實的水流,可想而知其情景有多動人。”
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這種……
感覺挺有意思的哎,大師這在哪里能看到?
1我也想看。
陸子安嘆息著搖了搖頭:“這項技藝如今已經失傳,我也只能是看看能不能恢復這個木偶,今天就先到這里吧,明天我去買些魚線再來把它完全修好。”
最好再問一下張鳳娘她們還能不能再做一個頭套,這樣承載了前人精妙匠心的木偶值得更好的對待。
他退出直播間后,手機忽然提示收到了沈曼歌的一筆轉賬信息,隨便掃了一眼,竟然是整整十萬塊錢。
這是什么意思?
他拿著手機直接去問沈曼歌,誰知道她一臉風輕云淡:“就是我用了你的錢啊,四舍五入差不多就是這么多啦,我不一直直播嘛,剛好平臺給我結了賬,我就把錢還你咯。”
“為什么要還我?我不都說了……”
“子安。”沈曼歌定定地看著他:“我的成長經歷注定了我跟別人不一樣,我非常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所以你別把我當小孩子看待,你可以疼我寵我,但是不要把我當小輩,我下周就要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