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安靜坐了幾分鐘,剛開始有些人不知道他是誰,倒也沒什么反應,但是也有不少人是看過他直播的,尤其是最近他風頭正盛,又上電視又搞宣傳的,慢慢地就有人認出他來了。
臺下頓時有人窸窸窣窣地討論起來。
“是不是有黑幕啊,這個陸子安是在靜坐抗議嗎?”
“感覺像,我看過他直播,平時好像還挺溫和一人。”
“如果不是太過分了,他也不至于這么當面給人臉色吧……”
傳言之所以叫傳言,就是因為它越傳越像,而且每個人添油加醋,到最后說法已經完全變了,有人甚至言之鑿鑿就是因為有黑幕所以陸子安才堅決不動手的。
評委席上的眾人剛開始還不以為然,但是隨著時間推移,漸漸有些坐不住了。
原本不過是李大師覺得這陸子安太過浮躁,明明有些天分,卻不知道好好練習,天天搞些這個那個的,簡直是胡鬧,所以才想著給他個教訓,這次陸子安要扛過去了,也許就成了龍,要扛不過去,就還是條蟲,就不能再由著他這么瞎蹦跶抹黑匠人形象了。
這樣的想法眾評委也是深以為然,所以才配合了他,卻沒想到事態發展如今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控制。
直播間的眾人也從開始的疑惑到了憤怒。
大師是不會有錯的,有錯也一定是他們錯了!
大師辛辛苦苦傳揚我們傳統文化,他們就是這樣對他的!
就是!大師一點都不藏私,他們自己學都學不會還敢黑他!要臉嗎?
舉報他們!我去打電話!
鄒凱也看不懂,但還是耐心地安撫道:“大家別急啊,陸大師也許是在找思路呢,別著急,我去看看什么情況。”
因為比賽一開始他就不被允許上臺了,他只能拐到后臺去問工作人員。
然而他沒想到,后臺竟然擠爆了。
幾乎每個工作人員額上都有汗,各種小跑著安撫往后臺擠來的群眾,保安都維持不了秩序,但也不敢硬攔,畢竟這些能到后臺來的人都是最前排的VIP專座,能搞到這種座位的能是普通人?
整個后臺亂成了一鍋粥,電話此起彼伏,他們根本無暇旁顧。
有人高聲在問:“他還沒開始嗎?還沒啊……快,讓主持人過去問問怎么回事!”
主持人聽到耳機里的聲音后,心里也是一咯噔,連忙快步走了過來。
“大家稍安勿躁,我們已經安排了人過去詢問了,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復,啊,大家快回座位吧……”
評委席的眾人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面面相覷的同時也有些狐疑。
這個陸子安,年紀輕輕的,看那手上繭子都沒多少,甚至作品都沒參加過拍賣會,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影響力?
甚至有人尿遁到廁所偷偷發信息問小輩:那什么直播,是不是跟電視臺一個意思?
不管怎么說,事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控制,看著臺下越來越大的討論聲,甚至還有人直接問他們知不知道內情,他們也沒敢像從前一樣高調地拂袖而去。
一個兩個人這樣,觀眾都會站在他們這邊,畢竟普通人還是比較聽信權威的。
但是如果大部分人都這樣,那么觀眾的思路就會被帶偏,很多人會想著空穴不來風,都說得這么有板有眼的,一定是有貓膩。
法不則眾,他們竟然拿這些憤怒的觀眾們毫無辦法。
有人準備上廁所,一起身就被懟是不是心虛,他們只能僵硬地重新坐下來。
最后眾評委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主持人小跑著往比賽臺那邊走,暗自咒罵這臺子怎么搞這么大。
主持人剛開始還是快走,后面被導演噴了一通連忙跑了過來,緩了緩就直接道:“請問32號參賽者陸先生,你怎么一直沒有開始?是工具準備得不夠還是……”
陸子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道:“沒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想事情?
大佬你想事情也打個招呼嘛,嚇死人了有木有……
主持人吁了口氣,微笑著道:“原來陸先生是還沒構思好啊,那您繼續,我不打擾您了。”
“不是。”陸子安輕飄飄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在想……決賽是定在什么時候?”
主持人完全摸不著頭腦:“后,后天。”
今天周一,陸子安微微瞇了瞇眼睛,后天是周三,那不行,曼曼那天生日。
他點了點頭:“那我可不可以今天做兩件作品,一件用來參加今天的半決賽,一件用來參加決賽?我后天有事。”
李大師當時就坐不住了,直接拍案而起:“這怎么可以?這是絕對不行的!這樣是違反比賽規則的!”
旁邊的評委低聲勸道:“老李,你消消火,你先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嘛。”
他暗示地掃了眼臺下,李大師回過神,果然臺下不少人都憤怒地瞪著他,他僵了一下,忿忿地坐了下來。
主持人也很為難:“這個……陸先生,這個我做不了主,要不我先去問問,你先開始做?不然時間也比較趕,到時會來不及……”
是了,還有時間限制啊!
眾評委眼睛一亮,這陸子安現在想出多大風頭,后邊就會栽多大跟頭,果然還是得給他點厲害瞧瞧,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搞出這么多事。
都這時候了,還揪著比賽規則不放是沒有意義的,畢竟他們之前就改變了規則,但是他們或許可以改變一下思路。
李大師是最看不上這種不專心搞雕刻,天天在外頭搞宣傳的人,原本對陸子安的幾分欣賞也完全成了鄙夷,當即就冷哼道:“一桶水不響,半桶水晃蕩,既然他這么囂張,那一定是有底氣,我看不若就給他這個機會吧,時間不變,半決賽和決賽的作品都得完成,嗯……我們現在也許可以商量一下決賽的題目……”
當主持人過來詢問他們意見的時候,李大師一派道骨仙風地站了起來,矜傲地捋了捋胡須:“我們方才商議過了,32號才華橫溢,竟有如此底氣,必是技藝精湛已至臻境,如今木雕界人才凋零,有如此后輩亦是頗為難得,吾等極是心喜,遂決定同意他的請求。”
一番話文縐縐的各種繞口,但大概意思還是很清晰的。
主持人最怕的就是他們不同意,陸子安不松口,見他們肯退步便吁了口氣,連忙道:“那,請問決賽的題目是……”
“生命。”李大師唇角微微上揚:“決賽的題目就是生命,因為32號此舉不合規矩,為示公平,32號的作品完成后當場封印,等決賽時再取出,決賽時題目不變,也算是對其他參賽者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