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的懂的!”
“明白!”
“保證完成任務!”
只有一個平時不怎么吭聲的小家伙,怯生生地舉起手來:“師父,我不懂……”
在一眾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里,陸子安和藹地道:“哪里沒懂?”
“把他們的底挑了是什么意思呀?”他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地道。
問的好。
對這個小徒弟,陸子安還是很關照的,他拍拍他的肩:“就是和他們進行友好和諧的切磋,明白了嗎?”
應軒就沒這么客氣了,直接一腦蹦:“你傻呀,就是擺龍門陣啊,上門叫板會不會?”
后邊的陸阿惠拎著小家伙衣領往后一拉:“哎呀,不懂的別耽誤事兒啊,你小子留家里玩泥巴吧啊?這種辛苦活兒就教給我們了。”
“就是就是,哈哈。”
眾人嘻嘻哈哈的,簇擁著拿著紙的應軒往外去了。
呆了兩秒,小家伙撲了上去:“給我給我!我也要去!”
陸建偉額角青筋直跳,指著那些家伙,氣得手指頭都哆嗦了:“你,你不管管?”
“啊。”陸子安滿眼贊嘆:“這些孩子真是太皮了,確實得管。”
他揚聲道:“記得多復印幾份啊!原件別弄壞了!”
“遵命!”
有人俏皮地敬了個軍禮。
看著他們揚長而去,陸建偉忽然文思泉涌,腦海里閃過好多成語。
放虎歸山,縱虎傷人,初生牛犢不怕虎……
他撫額,心里頭總感覺不踏實得很:“沒,沒必要走到這一步吧。”
“很有必要。”陸子安依然是靜坐的模樣,低頭飲茶,不見一絲煙火氣,說出來的話卻很是滲人:“有些人,不把他打服,他是不會知道痛的。”
總存著僥幸心理,逐漸挑戰著他的底線。
老虎不發貓,你當我病危啊?
“但是……”
“爸。”陸子安擱了茶碗,不輕不重地道:“收起你的同情心吧,你那些懷仁、招安的老一套,過時了。”
要與時俱進,不能原地踏步。
總想著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你敬人一尺,人家領情的才會還你一丈。
不領情的,只會順桿子爬上來,踩到你頭上拉屎。
還敬?
陸子安把杯蓋往上邊一扔,蓋子滴溜溜轉動,然后停住。
“再敬下去,他們怕是都敢踩到我臉上來了。”陸子安說完這句話便直接走了。
免得兩人又因為觀念興事吵起來,還是先走為妙。
看著他揚長而去,陸建偉張了張嘴,到底是什么都沒能說出來。
兒子大了,翅膀硬了,有了自己的主意。
原先還能壓抑著情緒,看在他的面子上容忍那些人,但他也知道,陸子安早就不耐煩了。
唉……
“陸叔。”卻是一直全程看到尾的鄒凱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攝像機,一臉疑惑地道:“其實我沒大明白,這個金雨桐,到底是奇奇什么人?你看得出來不?”
說是她媽吧,不大像,年紀也對不上。
但是說是她姐吧,更不像。
“是她姨。”陸建偉悶悶地道:“就她媽的妹妹。”
這事兒雖然沒讓卓鵬查,但是看那金雨桐的表現就知道了。
在意,但是不上心。
會憐憫,但是沒有關愛。
因為她自己沒孩子,所以對奇奇沒什么憐惜之情。
“哦,原來是這樣。”鄒凱一臉認真:“那陸叔你覺得,如果這情況放到你和安哥身上呢?如果你是安哥他叔,你覺得安哥會隱忍這么久嗎?”
不會。
“安哥是什么人,陸叔你最清楚了,如果不是因為陸叔您,怕是那些人早就……”
聽了這話,陸建偉忽然就舒服了。
對啊,子安這時候才開始收拾那些人,那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要不然那些家伙早就完蛋了!果然是他的好兒砸!
“雖然安哥從來沒有說過,但是我們都知道,他非常重感情……”鄒凱頓了頓,留給人無限暇想:“我覺得這時候,您應該理解他。但是,陸叔你剛才……哎。”
鄒凱說完就走了出去,留下一個糾結的老人家。
是啊,子安重情。
否則也不會放棄工作跑回來繼承手藝,更不會打不怕罵不聽,非要讓他安心。
想起從前種種,陸建偉眼睛濕潤了。
他兒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兒子!
但是這么好的孩子,他剛才竟然還兇了他……
陸爸爸內心忽然無比歉疚,眼底閃過一絲懊悔。
他匆匆趕回家,才發現姚館長又來了,還請了馥安省博物館館長做說客。
“這是于國于民都非常有利的一件事情,還請陸大師再考慮考慮……”
在外人面前,陸子安又恢復了他的從容氣度。
此時的他,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隱怒,唇角的笑容自然又親切:“當然,我也是非常希望能夠為國家奉獻出一份力量的,這樣,等高考完畢,我就跟您去,可以嗎?”
高考?
姚館長傻眼了,難道他得到的消息有誤?陸大師不是大學畢業了嗎?
靈光一閃,他忽然想起了上回見過的小姑娘。
那個女孩子,好像聽說……是個高中生來著?
哦,原來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哦,行的行的!”姚館長頓悟了,只要不是因為條件不合適就好!
他的臉笑成了一朵花:“陸大師您隨意,我不急,我可以在長偃等的!另外,您可以帶一位家屬!我們條件非常優渥哦!”
這已經是作為一只鐵公雞,最后的讓步了。
陸子安微笑著點點頭,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謝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看著他的笑容,站在邊上裝雕塑的鄒凱皺起了眉頭。
他忽然明白,陸子安要干啥了。
一群不受約束的狼崽子,個個餓得眼睛冒綠光。
那可都是逮著了不松嘴的狠角色,又個個身負絕技。
偏偏能管住他們的陸子安在五天之后就會離開長偃……
而且還是去做這么機密的事情,沒有確定的把握下,西安博物館肯定不會輕易讓他出來。
鄒凱打了個寒噤。
他仿佛能看到,那一片鬼哭狼嚎的慘烈場景。
鄒凱忽然有點同情那些守舊派了,干啥不好啊,非得作死。
小作小死,大作大死,不作不死啊……
只可惜,這樣的道理,很多人不明白。
而應軒他們,也一點都不著急,一個個認真地分析著。
“吶,這家底子薄,好挑得很,你們幾個沒經驗的先去練手吧。”陸阿惠點了點,手指頭往嘴里一舔,數了數:“一二三……啊,還少一家……”
然后另一人隨手拉出一張,嫌棄地道:“就這家吧,做添頭,雖然有幾個有能耐的,但是你們幾個能挑幾個算幾個,剩下的我們來。”
默默聽一墻角的陸爸爸一口血梗在喉嚨口,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好歹也是有些家底的世家,怎么落到這些狼崽子手里,跟任他們宰割的大白豬似的……
“哎,可惜刑家遞了投名狀過來。”陸阿惠一臉遺憾地道:“師父就是在他家出發的呢,如果能從他家開始,那肯定是個好兆頭。”
我呸,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
陸爸爸內心咆哮著:就一楓瑞都夠你們喝一壺的,說大話也不怕閃著舌頭!
偏偏這些不知死活的小崽子還紛紛點頭,表示認同:“是啊,可惜了,真想把師父走過的路照著腳印走一遍啊……”
那神情,竟然還頗為向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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