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校之間的學生交流會，學生與學生之間的交流固然是一方面。但教師與教師之間的探討也很重要。
這天清早八點不到，老古董就以第六十中帶隊老師的身份，被拉過去開會了。
放眼整個會場，沒有一個老師是老古董認識的。從空氣里滲透來的那些呢喃碎語，老古董依稀能聽到其余老師對他的議論聲。什么史論課的書呆子，只知道教書其實根本沒什么本事之類的話……
其實不論是老古董現在當老師，還是從前當學生的那個階段。專攻飛劍系、符篆系的那些學生，對學史論的同學一直存有詬病。
現在縱然老古董已為一方人師，這些教飛劍的、教畫符的，同樣打心里有點瞧不起教歷史的。總覺得這些人都很木訥，并沒有真才實學。
老古董私底下一直把這些“歧視”稱之為“刻板印象”。
這讓老古董不由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那段學生時光。
閑言碎語，他聽得很多了。所以就算現在再聽到，表情也很淡定，只是感嘆逝者如斯夫，再也回不到從前那段美好的青蔥歲月了。
兩校教師早會，討論的話題自然是晨報里新聞熱議的碰瓷幫分幫瓦解的事件。
這件事鬧得挺大。因為培元區的碰瓷幫分會，對管轄這一塊的修真警局來說一直是一大麻煩，現在一夜之遭受瓦解，學生老師之間一傳十、十傳百，大家聊著聊著就全都知道了。
“各位老師安靜一下！現在例會正式開始……”
主持會議的老師，正是五十九中的謝主任：“看大家都在熱烈的討論，想必大家都聽說了。這件事發生的非常突然。雖然目前在培元區，依然有著小部分碰瓷幫的殘黨在趁機作祟。不過目前，我們大可不必擔心學生們出門在外在碰瓷的問題。這次會議的重點，也是百校總署在事件發生后第一時間下達的，主要是想聽聽各位老師對我區碰瓷幫瓦解后，有關董老太太重組‘和諧總局’的意見……”
謝主任的這番話再次引發了全場的熱議，教師們交頭接耳討論的異常熱切。
她的目光注意到了老古董，發現這名外校的史論課老師格外的寧靜，默默地收聽著各位老師的意見，并頻頻點頭露出溫柔的笑容……看得謝主任的臉莫名的有著發燙。
有人認同和諧總局的存在，認為這是有益的，某男老師點點頭：“雖然過去碰瓷幫的確做了不少錯失，破壞社會和諧文明，同時給周邊地區的老師和學生，帶來慘重的經濟損失。但現在重組的和諧總局，專門與碰瓷幫作對，監管社會上的那些不良行為。我覺得很好！”
一個女老師哼了一聲，發出反對的聲音：“好什么好！只不過是換了個方法騷擾而已。早上我上班的時候，一老太太非說我闖黃燈，把我攔下了教育了半天。弄得我的靈劍都沒電了！搞得我差點上班遲到！”
邊上的一個女老師頓時驚了：“林老師的靈劍……是電能的？”
“對啊！這陣子天天批作業到半夜，實在是沒力氣了。我這款香奈兒新推出的電能靈劍不錯，讓我省了不少靈力。每天都能用充沛的精神面對工作！”
女老師自豪的挽了挽秀發，然后伸出一個手掌：“最關鍵的是，充電五分鐘，御劍兩小時！在這里極力向諸位老師推薦一下！”
“是嗎？這也太贊了！哪兒買的？”
“天喵和京西都有賣！”
“會不會很貴啊？”
“天喵花唄！京西白條，這些東西都很好用啊！”
“……”謝主任的臉頓時黑了一下。
這群家伙……當著外人的面開會居然如此不注意紀律，這成何體統？！
她偷偷瞥了眼邊上仿佛已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老古董，謝懷春謝主任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還好這位外校老師沒有說什么。不然這臉可就丟大發了呀！
強壓住火氣，謝主任低沉著聲音提醒道：“……請各位老師注意一下。不要跑偏了……這是百校總署下達的直接指令，希望大家能夠認真對待。”
主任的威嚴還是有的，聽到謝主任的話，幾個咋咋呼呼的女老師頓時安靜下來。同時，目光感激地看了眼老古董。
也就是外校老師在的時候，謝主任才會如此心平氣和地說話。要是換做平時，謝主任早就壓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用威壓震懾四方了。
在王令沒有涉足五十九中之前……五十九中最容易壞得東西就是教師會議室的桌子。每次謝主任在會上氣到威壓不受控制的時候，這桌子腿兒準斷。
現在擺在老古董跟前的這張長方桌，還是前兩天剛到的。
看到場面肅靜下來，謝主任暗暗松了口氣。
想到昨天唐競澤主持的那場一團糟的學生交流會，謝主任內心就感到后怕不已。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和孫蓉一樣的磁場的。
并且，那種國民校花級別的少女電磁炮，老古董也是模仿不來的。
不過王令一直覺得，作為一個胖子，老古董是有自己獨到的個人魅力的。
在老古董來五十九中之前，謝主任對這位在六十中執教十數年，好評度卻常年位居第一的胖子做了方方面面的調查。除了至始至終，貫徹到底，人前人后的溫柔……她始終不明白老古董究竟有什么吸引學生的地方。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老古董自己的兩套形象模式的靈巧轉換和運用上。
平時在學生面前，開啟“八卦模式”的狀態下的老古董，更喜歡保持一種平易近人的慈和逗逼形象。但并不代表老古董本身是個不矜持的人……比如現在召開教師例會的時候，老古董就開啟了第二套“文藝模式”模式。
什么是文藝青年？
就是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做著莫名其妙的事，為人處事淡然相對，說起道理來很簡短……乍聽這下好像沒什么，但細細一琢磨，頓然覺得好他瑪有道理！
老實說，相比較下，王令其實更喜歡老古董的第二套形象。因為他總能從中學到不少金句。
但這種畫風截然不同的老古董，卻不是平時能夠輕易看到的。
所以，從老古董起了個大早，開始從校舍出門那會，王令就一直用天眼開始暗中觀察……
……
……
很顯然，在謝主任整頓了紀律后，整個會議的焦點都轉到了老古董這個外校老師身上。
場中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清晨的微風從窗外徐徐劃過，掠過老古董的西瓜頭，吹拂起額前整齊的劉海……
謝主任目光愣了下，竟然莫名覺得這個胖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挺帥的……
老古董目不斜視，凝視著光潔的桌面，桌面上正好倒映著謝主任的影子。
這一幕，讓謝主任再次不淡定了：他為什么要盯著我的……倒影？該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喜歡我吧？不然為什么要盯著我？
“……”
老古董木然地看著桌子，王令卻有點無力吐槽了。這明顯是出于尊重啊！哪有人開會的時候一直盯著別人臉看的？這多不禮貌？！
面對謝懷春謝主任，現在王令的心情很復雜，因為很顯然，這又是一位自我攻略型的懷春老少女……
等等！……
為什么要說……又？
老古董從來都是個耐看型的人，并且是屬于越看越順眼的那種。這也就是王令所說的個人魅力以及……內涵。
內涵懂么？文藝青年的內涵……一般人怎么可能會懂？老古董的內涵，也不是孫蓉可以模仿的……他們攻略的類型不一樣。孫蓉攻略的是路人，老古董攻略的……是大媽。
于是。
五分鐘過去了……
……
……
謝主任依舊沒有提問，只是覺得看著老古董，自己的臉愈發滾燙了，人如其名，真的就像是個懷春的少女。
老古董盯著桌面的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看得謝主任是滿臉羞赧……自己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盯著看這么久啊。
而所有人就這么跟著謝主任一起，靜靜地看著老古董。有些女老師的眼睛很尖，不知道為什么，她們總覺得謝主任的臉好像有點紅……
……
……
十分鐘過去了。
依舊沒有任何聲音，整個會議室靜地針落可聞。
……
……
再然后。
二十分鐘過去了……
……
……
王令：“……”
老古董的發絲依舊是伴隨著清風，那么歇斯底里的飄著。他的目光帶著幾分柔情似水的神色，看著謝主任：“謝主任，是想向我問什么問題么？”
謝主任頓然被這道略帶磁性的聲音問得怔住了，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居然還沒向老古董提問！
謝主任的臉頓時止不住的紅了起來，露出了老少女的嬌羞表情：“呀~王老師，真是不好意思啊……”
全場老師都驚了……
他們看到了什么？
他們聽到了什么？
這聲帶有些許嬌喘氣息的“呀”又到底是什么鬼？
……一個已近中年，久經職場多年，遇事處事不驚的萬年老處女，居然道歉了？！居然臉紅了？！
并且，居然對著一位教歷史的胖子露出了花癡般的陶醉表情……臥了個大槽！？這是一見鐘情的節奏？媽蛋這情節發展有點看不懂啊！
王令已經驚呆了：“……”
只能說，老古董不愧是老古董……居然就這樣把五十九中最難啃的一塊老骨頭給攻略了……
只見，老古董淡定自若的點點頭，依舊保持著那份文藝青年的冷漠。
現在，老古董覺得，時機已經完全成熟。
這個時候，雖然場面略微有些尷尬，但輪到文藝青年救場的時候到了……
微微偏過頭，老古董的余光掃過窗外。
伴隨著透心涼的微風，老古董接下來說出的一席話，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靈。
“今天的風兒，甚是，耀眼啊……”
會議室里，所有老師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除了陶醉在文藝氣息中的老古董和謝主任，其他老師都是明顯感到，本來已經冷場的會議室，溫度又直線下降了好幾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