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庶子風流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中秋 (一)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 紅樓之庶子風流 | 屋外風吹涼   作者:屋外風吹涼  書名:紅樓之庶子風流  更新時間:2018-06-04
 
崇康十二年,八月十五。

中秋。

作為古人最重要的三節之一,中秋節的地位不下于春節和端午。

往年,中秋之日也是賈家最熱鬧的節日。

高朋滿座,勝友如云。

往來皆富貴,談笑有鴻儒。

然而今年中秋,榮國府內卻籠罩在一片愁容中。

因為,賈母自前日病倒后,便一直沒好過來。

賈母病了,林姑娘也病了,連住在梨香院做客的親戚薛姨媽,也一病不起

這等情況下,賈家又如何能高樂得起?

而在聽說病因是由于賈家那位賈琮所作的一首詞引起的,盡管詞作流傳出去,引來了無數的贊揚,可在賈府,私下里還是有人在說,這位主兒命太硬!

克父、克母、克師,如今愈發連祖母和親戚都一并克了

還由不得人不信,將一條條一件件列出來后,能反駁的人都少。

也就愈發坐實了賈琮命硬之說。

在這樣怪異的氛圍下,賈家又豈能安樂?

盡管,賈琮為了避嫌,已經自困于墨竹院,極少露面了

榮慶堂,高堂軟榻上。

賈母頭上敷著毛巾,半躺在錦靠上,面色泛黃憔悴,短短幾日的功夫,似老了好幾歲。

鴛鴦擔憂的跪坐一旁,不住的為賈母揉腿捶肩,油亮的麻花辮散在胸前,卻也顧不得了

坐在軟榻上的寶玉,不時的拿眼瞄一眼,心里極想拿來把頑,嗅一嗅頭油的香氣,他能斷出是哪一種花兒香

王夫人坐在一旁,默默念著佛經祈福,不止為賈母,亦為她妹妹薛姨媽。

太醫名醫都請了來,卻只說此神思不屬,是為心病。

心病尚需心藥醫,他們無能為力。

連郎中都無能為力,更何況她們?

勸說勸了幾百遭,可哪里管用

只一閉眼,就會與先去的人照面。

或是“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或是“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而不管是哪一種,都讓她們肝腸寸斷。

不敢閉目,又不愿睜開

賈政坐在下面,唉聲嘆氣,亦是束手無策。

東府的賈珍和尤氏都來了,尤氏與李紈服侍著賈母,賈珍、賈璉、賈環等則陪著賈政。

賈珍問道:“二叔,是不是請一些法師來做法?”

所謂法師做法,就是請一些和尚道士設法壇道場念經。

若是賈赦還能活動,多半也就這么干了。

可賈政素來不信這個,他擺手道:“之前亦有人出主意,或請端公送祟或請巫婆跳神或薦玉皇閣的張真人,種種喧騰不一,可到頭來并無用處。”

偏這時,上頭賈母忽然開口道:“請個老尼來念念也好,把心里那孽障寫的勞什子玩意兒壓下去,許是就能安穩了。”

王夫人忙道:“那就請水月庵的凈虛老尼來?”

賈母哼了聲,道:“那老貨懂什么念經?她饅頭倒是做的好”

“噗嗤!”

一旁寶玉忍不住笑出聲來,不過見他老子眼睛瞬間瞪過來,唬的圓臉煞白,一聲不敢吭。

賈母都熬成這樣了,還是心疼她的命根子,斥道:“你瞪寶玉做什么?好好的孩子讓你們唬成這樣。我還在你就瞪他,我若死了,你還不扒了他的皮?”

聽她說的厲害,賈政忙起身賠笑道:“老太太誤會了,兒子只是看他當著老太太的面還敢笑,全不顧老太太平日里待他的好”

賈母虛弱的辯駁道:“胡說!他的笑也是為了哄我,你快去請人才是正經的。你若心誠,就請個得道的回來,許還管用些。”

賈政聞言,不好再拿寶玉出氣,可又犯起難來,問王夫人道:“都中可有什么有名的尼庵?”

王夫人哪里知道這些?她素來里誦經,也只是誦份心安罷了

她不知,李紈、尤氏等人更不知。

賈珍、賈璉、賈蓉自然也不知

就要各自想法子使人去打聽,卻見一直站在下面的賈環,不時勾頭看他。

見他那賊眉鼠眼不端重的模樣,賈政心里就起火,喝道:“該死的孽障,有什么話不能正經說,做那副模樣給誰看?”

賈環唬的一跳,不過上頭一直低著頭的寶玉唬的更厲害,還以為賈政是在罵他,打了個哆嗦就要請罪。

好在賈環開了口:“回老爺的話,兒子知道哪里有得道老尼。”

此言一出,賈政的鼻子差點沒氣歪。

一旁賈珍、賈璉等人則紛紛面色古怪,目帶笑意。

賈環見賈政氣的面色發白,嚇的噗通一聲跪地,巴巴解釋道:“老爺莫惱,不是兒子知道,是琮三哥知道”

“嗯?”

眾人現在聽到這個名字都有些敏感,紛紛看了過來。

賈政皺眉斥道:“小畜生渾說什么?琮兒素來本分,從不與你和寶玉那個孽障一般,怎會認識什么尼庵?”

賈環忙道:“真的,不過不是琮三哥哥故意認識,兒子聽人說,是琮三哥上回侍奉他師母去大報恩寺禮佛時,他師母認下了一個侄孫女兒,那侄孫女兒的師父就是個極厲害的老尼,來京就是為了看什么葉子經”

賈政自然知道那是“貝葉經”,只是他更想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賈環訥訥解釋道:“琮三哥有一師侄,名吳凡,是琮三哥師娘的娘家侄孫,他前兒來尋琮三哥不得,就和兒子耍,說話時說起的”

吳凡也是在家快憋瘋了,怕出門亂跑惹禍,他也敏銳的感覺到京里風向不對。

所以就往賈家跑,又怕賈琮趕他回去再圈起來,都不尋賈琮頑了,直接找上回遇到過的賈環耍。

還別說,兩人還挺臭味相投。

南集市胡同逛一圈胡吃海喝一通,然后各自吹各自的。

不過因為兩人只有在賈琮處交集,所以吹的多和賈琮相干。

而吳凡吹這件事,只是為了吹噓妙玉小尼姑有多好看..

再不想,讓賈環今日能用到。

問明白后,賈政試探的問賈母:“老太太,要不讓琮兒過來,仔細問問?”

賈母一臉的厭棄,道:“請他來?還嫌他害人不夠狠?”

賈政一臉無奈,他是萬萬不以為這件事和賈琮相干的。

這幾日不知多少文壇名儒書信于他,一來恭賀賈家出此文杰,二來邀請他攜子侄赴文會。

雖然因為賈母及賈赦都臥病在床,不能前往赴會,可這種光鮮榮耀感,還是讓他十分欣慰高興。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認同往賈琮頭上按上“命硬克親”的帽子,只是沒等他為賈琮說話,賈母就不耐煩道:“見就不必見了,你去跟那個孽障說,速速將人請來。念好了算他的功,念不好,哼!再一并與他算賬!”

母命難違,賈政也沒法子,只能搖頭嘆息出去了。

賈政剛帶著賈珍、賈璉等人離去,史家保齡侯夫人朱氏、忠靖侯夫人趙氏便一起上門來。

昨兒二府的節禮已經派人送來,得知賈母臥病后,今日就親自登門了。

在門口還遇到了一并前來探望的王子騰夫人李氏。

賈、史、王、薛四家,上百年來始終互通姻親,如今賈母年歲輩分都高,地位更高,有了不適,她們于情于禮也必須要來問候。

朱氏、趙氏、李氏三人殷勤問安后,得知病因,自然少不得將“罪魁禍首”責備一番。

保齡侯夫人朱氏向王夫人問道:“不是說早就分家了么?怎還住在墨竹院里?”

王夫人忙搖頭道:“并不曾分家,有老太太在,再沒有分家的道理。只是先前住在東路院,因為今秋要下場,所以才在墨竹院里溫習學問”

朱氏道:“還是早早打發回東路院的好,這孩子好歸好,就是太能折騰了。”

王夫人笑而不語,一旁趙氏笑道:“就算去了東路院,左右也不過幾步路,還能攔得住他?”

王子騰夫人李氏忽然道:“不如送到九邊算了”

王夫人聞言都唬了一跳,以為她這嫂子又吃錯藥了亂開口,忙道:“嫂子這話可不能亂說,他才多大點?如今又闖下了那般大的文名,還得了舉人功名,再送去軍中像什么?”

朱氏笑道:“是不像,都中本就有起子婦人不干正事,專挑公候門第內宅事造謠。”

李氏聞言面色一滯,目光里閃過一抹惱色,上回她就因為傳了次謠言,才被賈琮利用葉家那位打了臉。

回去后跟二子抱怨了番,才惹出后面那么多事。

如今二子慘被流放,雖說都已經打點好了,找好了關系,不會讓王禮受苦,可這份怨氣怎能咽?

不想今日被保齡侯夫人當面打臉

只是這一回,李氏卻絲毫不懼,她冷笑一聲,道:“造謠?誰敢造謠?你當這是我這婦道人家的心思不成?”

眾人聽話聽音,聽出話中有異,王夫人便問道:“嫂子這是何意?”

李氏眼中閃過一抹傲然,道:“是我家老爺說,陛下親口對他說,賈家子果敏勇毅,不愧為榮寧之后,日后身上又有爵位,在文官中廝混實在可惜了。

陛下金口玉言,這話會是隨便說說的?”

聽聞此言,連賈母都變了臉色,一起沉默了起來。

她們又豈能不解此中深意?

李氏看起來是在夸賈琮,可是,心思何其險也

真要送賈琮去九邊戍邊,賈母、王夫人是萬萬張不開這個口的。

正當猶豫之時,就聽忠靖侯夫人趙氏道:“怪道來時我聽我家老爺說,老太太這心病,多半就是和此事相干。我家老爺說,榮國府兩代國公,何等顯貴,如今卻淪落成宗親之爵,老太太正是因此,才覺得愧對先榮國

老太太,您侄兒說了,他斗膽勸您老可不要一味的想著疼惜孫子,想當年先榮國他們,何嘗不是從血水里趟殺出來的?

還說只要您點頭,其余的都不用您操心,他來安排琮哥兒去九邊,總要把這宗親之爵給轉回親貴武勛才是正經的。

方才李太太傳了陛下的話,那說的再正經不過,不管琮哥兒書讀的再好,也不管是舉人還是進士,日后他總要承爵不是?

既然如此,讀那么多書,考那些功名又有什么用?往后還是要轉到武職來。

您啊,還是早點下決心吧!”

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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