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許胡說了,我又沒有……我又不用生寶寶,吃什么紅雞子?你自己去吃罷。”
原本是說不出口的,可看著小角兒迷糊的樣子,黛玉還是咬著牙說了出來。
一張俏臉紅似晚霞,可看著小角兒的目光中,盡是憐愛。
她從來都怕別人說嘴,對她不好,但其實她對那些對她好的人,更沒法子……
附近正在收拾黛玉藏書的紫鵑和小八二人,對視一眼后都忍俊不禁。
左右屋子里都是女孩子,不怕說什么。
況且小角兒雖是個淘氣的,可在外面卻從不多嘴。
事實上,連她們問,小角兒都不肯說那日究竟看到了什么……
小角兒聞言不樂意,還是將紅雞子往黛玉手中塞,嘴里咕噥著:“姑娘吃吧,吃一個吧……”
見黛玉哭笑不得,頭疼不已,小角兒先賊兮兮的左右看了看,見紫鵑、小八沒看這邊,方小聲對黛玉道:“我聽人說,男人和女人親嘴后,就要生寶寶的,姑娘身子這樣瘦,比我娘還瘦,要不多吃紅雞子,生寶寶時怎么得了……”
看著小角兒愁緒的皺起蠶眉,黛玉都快要抓狂了,聽她說勞什子親嘴……她恨不能尋條地縫鉆進去。
可見她又這般關心她,黛玉實不忍心就這樣將她趕走,而且她這些日子來天天趕,可哪里有用?
小角兒每日從封大娘那里求來紅雞子,偷偷給她送來。
之前黛玉不知緣由,只以為小角兒在捉弄她,很是收拾了幾遭,卻也不見效果。
沒法子,黛玉也瞄了紫鵑、小八一眼,見她二人裝模作樣的在收拾書籍,便附耳對小角兒解釋起來。
不過也只是說,親親真不會生寶寶……
看著小角兒將信將疑的模樣,黛玉板起臉道:“我說的話你也不信了?”
小角兒歪著頭想了想道:“那姑娘生寶寶前一定要告訴我,我再給你送紅雞子。”
黛玉的臉已經比紅雞子還紅了,也只能咬牙道:“好!”
小角兒這才得意洋洋的笑起來,黛玉沒好氣的在她眉心處狠狠點了點,道:“也不知哪家的丫頭這般混賴!早晚仔細著!”
小角兒聞言也不怕,懶洋洋的躺在妃子榻上,也不知樂呵什么。
見她這般,黛玉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掐了掐她肉呼呼的圓臉……
有這樣一個活寶在,日子倒也輕快些。
粵省,香山縣。
望海酒樓中,賈琮坐在上座,也看著一個活寶在下面鬧騰。
南下的事情順利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當然,這并是因為賈琮的魅力和能為,只因大乾這座巨大的寶地,在選擇對外開放后,實在太有誘惑力了。
東方的絲綢和瓷器、漆器還有茶葉,原本就是西方最喜歡的奢侈品。
但饒是如此,賈琮心中還是輕快了許多。
只要有個好開端,打開了通往外面世界的大門,以現有的基礎,只要給他兩年時間,許多事都會不一樣。
這樣快的解決了南下的事,體恤親兵們一路勞苦,賈琮索性就給他們放一天的假。
他自掏腰包,包下了這座望海酒樓。
而后任親兵們暢飲開懷。
只是親兵們都不是多話之人,唯有展鵬見誰都像二十年沒見過的親兄弟一般,呼朋喚友,稱兄道弟。
親兵們大都知道他脖子下面都是腸子,沒什么心眼,漸漸也樂得和他熱鬧一番。
如此,望海酒樓里氣氛倒是越來越高漲。
粵州千戶沈炎年紀大了,推辭不過,與展鵬喝了一杯后,便躲到了賈琮身邊的下座。
沈炎道:“大人,香江百戶所已經設立,只是屬下不明白,為何要設在那里,那里只是一個漁村……”
賈琮自然不會同他解釋,作為世界三大天然良港,香江的地理位置何等優越。
雖然如今那里還只是一個幾千人的小村落,但正因為如此,才更便宜開發。..
賈琮只略略說了兩句后,就道:“揚州府的練兵大營在鳳凰島,粵州府就可以放在香江島上。這個島,要盡快將防務建立起來。日后還有市舶衙門在此設立,各國商人人來人往。到底該怎樣做,老沈,你心里要有數。最好帶人丈量一遍整個島,做到了然于胸。我還會陸續派人過來幫你,總之,這個島對我們而言,是重中之重,絕不容有失。”
沈炎聞言,面色凝重的點點頭,道:“大人放心,屬下會將粵州千戶所的重心轉移到這個島上去的。大人于沈家,恩同再造……”
賈琮輕笑著擺手道:“老沈,我未將你當外人,更未將沈浪當外人。如今我在揚州府的家眷,甚至基業,都交在他手里,我信得過他。所以,自己人就不說這些了。好好做事,后面還大有可為。另外,你也別急。等忙過這一段,我為沈浪介紹個好人家的姑娘,他年紀是不小了,也該成家了。”
沈炎聞言,目露感激之色,面上卻有些憂傷,道:“當年賤內……因屬下無能潦倒而病去,這些年來,屬下父子二人心中有心結,雖不曾失了禮數,但他對屬下頗為疏離。好些事,屬下亦無顏同他談起。萬幸,如今犬子對大人忠心耿耿,大人能惦記著他的終身大事,亦是他之幸事。”
賈琮想了想,問道:“老沈可知沈浪那小子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這盲婚啞嫁的,我總要了解些他的喜好,才能選個他上心的,不能好心做了惡事,再讓你家宅不美,反倒埋怨于我。”
沈炎忙道不敢,又道:“這些屬下雖不知,但浪兒最是濡慕其母,想來喜歡他娘的性子。他娘雖也算是大家閨秀,但身上沒有絲毫嬌蠻之氣。性子柔順,從不與人爭辯,知書達禮,是個好女子……”
賈琮看了眼目現苦楚的沈炎,道:“我知道了……老沈,你去和他們喝酒罷,我上去休息了。”說罷,起身準備上樓。
沈炎忙道:“大人,屬下從家中帶來兩個婢女,服侍大人起居。酒樓中的信不過……”
賈琮點點頭,笑道:“有心了。”
說罷,轉身上樓,數日奔波之苦,談判腦力之苦,已經讓他精疲力竭,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了。
神京,皇城。
大明宮。
養心閣內,格局已與往日不同。
殿內,除了龍椅御案外,下面還設有七把楠木交椅。
內閣首輔寧則臣、次輔趙青山及內閣閣臣宋廣先、婁成文,占據四位。
軍機閣開國公李道林、宣國公趙崇占據兩位。
還有一位,則是宗人府大宗令,義忠親王劉孜。
不過,這七人中,怕只有義忠親王劉孜最不愿處在這個位置。
因為他這一脈,已經在宗室里成了臭狗屎……
此七人,便是寧則臣提議成立軍機處,由天子親掌軍政大權,以查出謀害皇子的幕后真兇。
只是怕寧則臣也沒想到,在內閣所出的四人中,只有一個趙青山,是他的鐵桿盟友。
宋廣先和婁成文二人,原本就是天子當初從外省升至內閣,想要平衡寧則臣權勢的閣臣。
只是這二人自進內閣后,便被邊緣化了,完全無法對寧則臣形成制衡力。
卻不想如今,他們算是真正同殿為臣,處于一個水平線了……
當然,就影響力而言,此二人還是遠遠不及,但至少能真正知事參政了……
不過這一切,寧則臣都似恍若未覺。
他起身對上座天子道:“陛下,康親王已經承認,私下里曾頗有怨望,說過不少大逆不道之言。尤其是當他再也進不去龍首原武王府后,更曾對陛下與武王出言不遜。而之前傳來武王病危的消息后,康親王、簡親王還有寧親王等宗室諸王,都曾相互秘密書信來往。就抄家所得,書信中便有詛咒天子和皇子之大逆不道的言辭。”
非大朝會,所以崇康帝并未戴平天冠。
滿頭如雪白發由一紫金冠束于頭上,那白發白的讓人心寒。
他一雙原本就清冷的眼睛,如今變得愈發看不到生氣,冷冷的掃了圈殿下,寒聲道:“朕,素來厚遇宗室。年高德長者,常有賞賜。卻不想,竟養出了一群黑了心的畜生,日夜盼著著暴斃。更有一群狼崽子,妄言勾連勛貴武將,行逼宮廢立之事!”
此言一出,李道林和趙崇二人都忍不住面色驟變,起身躬身道:“陛下,臣等絕不敢行此等無君父之事。”
崇康帝冷笑一聲,道:“你們自然不敢,否則,此刻朕也站不到此處與你們議事了。”
宋廣先許是不甘寂寞,起身躬身道:“陛下,宗室諸王到底是天子宗親,康王、寧王更是陛下兄王、弟王。到底該如何處置,還請陛下做主。”
崇康帝聞言,看向宋廣先的眼神可怕的嚇人。
他想不通,宋廣先當初在江贛省為巡撫時,何等精明誠孝的一個人,怎么進了內閣,就成了弱智了呢?
他是想讓天子親自開口,殺兄殺弟么?
好在寧則臣明白輕重,忙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宗室諸王犯法,宗人府亦有祖宗家法在,只需按國法行事便可。”
崇康帝看著寧則臣點點頭,又冷冷的瞥了眼回過神來的宋廣先,問義忠親王劉孜道:“按祖宗家法,那些畜生該如何處置?”
義忠親王劉孜道:“啟稟陛下,祖宗成法,即使是宗室之人,若觸犯謀逆之行,同樣是十惡不赦的大罪!當奪其玉碟,處之以大辟之刑!”說至最后,劉孜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這是要在宗室內開殺戒了……
連李道林、趙崇等人的面色都凝重起來,這殺戒一開,往后,卻難止了……
若連宗室諸王都可殺,天下何人不能殺?
卻聽崇康帝張合金口,冷言道了聲:
“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