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這大和尚,居然還留有前生記憶?”
那白影……那白影正是從青城山一個人跑出來散心的大白。
其實散心是假,出來了結恩怨才是真。
只是,這個事情,她不想將拖進來,畢竟是私人恩怨。
“哼!貧僧修行近百年,早已記起前世今生,有何奇怪。倒是你這妖孽……”大和尚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大白打斷了。
“一口一個妖孽,簡直不知所謂!七百年前,你欲殺我,今天我奪你金丹,咱們兩不相欠,再會……不,再也不必會!”
大白說著,身形一閃,遁身遠去。
法海見此,大吼道:“白蛇,七百年前,貧僧慈悲為懷,放你一條生路……”
“慈悲?可笑,若非小牧童救我,我早已身死數百年了!”
大白的聲音,遠遠傳來,直至消失。
大和尚目眥欲裂,佛門的嗔戒,早被他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兩不相欠?不,你欠我太多了。你們師姐弟,都欠我的。奪我造化,害我正果。白蛇,青蛇,你們等著,我會找到你們的!不管是一千年,還是一萬年,我都會找到你們,宰了你們!”
大和尚法海對天怒吼,看得那些跑過來看個究竟的和尚們,一個個面面相覷,他們可從來沒有見過法海禪師這么失態的時候。
月明星稀。
罡風蕩蕩,云霧緲緲。
大白于云端之上漫步,衣袂與青絲,隨風舞動。
她伸著手,接住從嘴里吐出六顆金丹。
金丹上彌漫著佛光與瑞彩,這是舍利金丹,一般妖類是不敢輕易將其吞入腹中的,因為那佛光對妖類而言,是一種劇毒。
不過,對于大白而言,這佛光對她卻是傷害不大,因為她身上有功德金光相護,阻擋這佛光的傷害。
一如當年于西邊那座神山前,借功德金光,躲過那普照的佛光一樣。
然而,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那功德金光雖能抵擋佛光,卻是與佛光相互抵消。等她回到青城山時,舍利金丹上的佛光雖然消失,但她身上的功德金光,也已被消耗個一干二凈。
當看到大白回來時,看著她,不由暗里輕嘆了聲。
沒有多說什么,但是大白知道,其實已經知道了。
見未說她,大白便道:“師弟就不想問我點什么?”
聞言,沉默了下,末了笑道:“師姐心情好些了么?”
大白看著他,末了道:“師弟覺得,我這般做,是錯是對?”
“師姐心情如果好了些,那便無不妥。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恩怨分明,亦非壞事。”如是道。
大白看了他一眼,望著湖面波光粼粼,而后伸手掠了下被湖風吹亂的青絲,道:“雖說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但我這般做,亦是奪人造化,害人正果,與害人性命,其實并無甚區別。”
“師姐可愿與我仔細說說?”問道。
他只算出大白去干壞事,但卻沒有推斷出對方是法海。
不過,雖推算不出來,但他也能猜得到。能與大白結下大恩怨的事情,其實也就只有大白跑到偷盜法海金丹這么個事了。
大白盜丹,與法海結怨,這也不能說她錯了,因為法海當初確實是差點害了她性命。雖說法海是捕蛇人,以捕蛇為生,捕蛇殺蛇于他而言,是最正常不過的生存之道。
可不能因為他為了生存而害蛇性命就是對的。
可以理解,但不能贊同。
就像兵災年代,人餓極了會吃人一樣。
餓了要吃,這可以理解,為了活命,吃別人,這都能理解,死道友不死貧道嘛!但理解歸理解,這種事情,能贊同嗎?
法海前世為捕蛇人,捕蛇為生,很正常。但是,那些被他捕捉住的蛇逃走了,回頭找他報仇,又有何錯呢?
奪人造化,便等同于害人性命。
是以,這其實也不能說大白做錯了,這是法海種下的因,才有今日之果。佛門講究因果,他想不開,自然難成正果!
聽問起,大白想了想,也便沒有隱瞞,將她小時候被捕蛇人捉住,而后被小牧童救下之事說了出來。
知道,那捕蛇人,便是法海,而小牧童,就是將來那位許大官人。后來,為了報許大官人這個恩,大白居然嫁給了他。
當然,也因為嫁給了他,所以才有她的傳奇故事。
大白能夠推算出法海轉世重修,得天帝所賜金丹,而偷偷跑去奪其造化,這說明,她也想起了那個對她有過救命之恩的小牧童。
雖然心里有些不愿意,但還是問了句,“師姐既然已經推算出那捕蛇人的轉世之身,那可算出那位小牧童的轉世之身?”
若他不問,估計大白就要懷疑了。
更何況,報恩這種事情,又不一定非要以身相許。
是以,這時候,自然也沒必要顧忌那么多。
大白點了點頭,道:“有推算過,不過沒有得到答案。想來,這一世,那小牧童若非修行中人,且修為成就頗高,那便是恰好又過了一世,靈魂于冥域之中徘徊,等待轉生,是以未有答案。”
暗地呼了口氣,點了點頭。
兩人說了一陣,大白便將那六顆金丹拿出,遞給三顆。
看了她一眼,結果大白側過首去,未與她對視,潔白如玉的臉頰上,緩緩浮起一團微不可查的紅暈,并漸漸擴散彌漫。
不明白她為何變得有些扭捏,但見她能分給自己三顆金丹,心里頭倒也頗為欣慰。沒白疼啊!有好處也會想著他這個師弟。
也不客氣,接過金丹,微笑道:“既是師姐所賜,那師弟就不客氣了!”
結果大白聽了,臉更紅了,說了句:“師弟好生修行,師姐先回洞府了。”說著,便騰身御風而去。
托著金丹,見大白匆匆而去,不由一頭霧水。
不過,他還是好奇地睜開眉間豎眼,朝那金丹看去。
看了一會,便不由有些疑惑起來,然后抬首朝大白的背影看去,發現大白身上的功德金光,真的消散個干凈,不由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