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斗進小斗出!”
“低價賣高價賣!”
“災年反而比豐收年賺得多。”
李世民看著墨刊上的文章,臉色一色的陰沉。
墨刊上刊登的《多收了三五斗》乃是李夫子的文言文版本,墨家富裕以后,李夫子就卸任了墨家村的教書工作,平常閑得慌,就主動請纓來墨刊擔任主編。
這倒也適合他的性格,干的風水水起,這一次看到了墨頓遞上來的多收了三五斗的白話版,將墨頓臭罵一頓,親自操刀寫了一遍文言文版,而且毫不客氣的署上了自己的大名。
這一點遭到了墨家所有人的贊同,畢竟這篇文章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李夫子這也是為了保護墨頓。
落差將近三倍,農民辛辛苦苦一年,掙得錢僅僅能夠果腹,要是中間再有個三長兩短,一個家庭那就要借債為生了,而且這個時候的利息都是驢打滾的利息,要是還不上錢肯定強家蕩產。
“龐德!”李世民沉聲道。
“老奴在!”龐德回答道。
“立即去長安城探查最近一年的時候長安城糧食的價格。”李世民道。
龐德遲疑了一下,說道:“陛下息怒,李夫子所說的這種現象乃是前朝時期的事情了。”
正如李夫子保護墨頓一般,墨頓也不同意李夫子直接的對抗這些利益集團,而是將時間提前到隋朝。
李世民頓時冷笑道:“怪儒李鐸是什么人你不清楚,朕還不清楚,要是前朝的事情,他估計看都不看一眼。”
當年李夫子就是針砭時政才被人稱之為怪儒,受盡長安城主流排擠,不得以隱居理念相近的墨家村,現在有了墨刊在手,簡直是如魚得水,他親自署名的文章,又豈能是一句前朝就能夠揭過去的。
李世民很肯定,李夫子鐵定在借古諷今,長安城的糧食價格肯定有古怪。
龐德的效率很高,很快,一年十二個月長安城糧食的價格,就擺在了李世民的案前,最高的青黃不接的四五月份竟然達到了每斗十三文,最低的時候是在夏季和秋季豐收的時候,每斗糧食僅僅五文錢。
“簡直是豈有此理?”
李世民越看越生氣,砰地一聲重重的桌子上,眼前墨刊所報道血淋淋的事實讓他顏面盡失,一直以來,他都認為關中的糧食價格每斗五文錢,人們都能夠買得起糧食,吃的上飯,哪里知道這只是文字游戲罷了。
每斗五文錢,僅僅是長安城的最低糧食價格而已,墨頓之前也曾經認為大唐糧食價格很低,但是來到大唐之后,才知道這絕對是史學家在美化貞觀之治而已,只是報了一個最低價,這個最低價說不定還是歷年糧食最低的時候的最低價。
“常平倉呢?朕設立的常平倉成了擺設了么?”李世民怒吼道。
龐德苦笑道:“陛下,常平倉也只是按照市場的價格,收購和販賣糧食而已,而且大都是為兇年賑給或貸民為種秋熟納還。”
常平倉乃是古代專門為了平抑糧食價格的場所,平時價格低的時候買入糧食,價格高的時候賣出糧食,然而看似美好的一件事情,在當時在當時交通通訊極為閉塞的時代,所起的效果極其有限,除了大災之年或者是糧食價格過度反常的情況下才會有可能啟用。
想及時的根據市場的糧食價格波動,來調節糧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夫子的文采很好,短短一篇文章,將一個農民由欣喜到絕望的心境描述的淋漓盡致,栩栩如生,讓人讀后忍不住心聲同情,同時對不法糧食商人深惡痛絕。
自從義務教育的概念提及之后,李夫子在長安城的名聲那可是如日中天,儼然成為教育界的大拿,再加上墨刊主編的職位,那更是憑空加了一把火,《多收了三五斗》一經發布,立即在長安城引爆,畢竟糧食價格波動太大,不單是影響了農民,對長安城市民也是影響頗大,畢竟誰能夠在家里存多少糧食呢?
在任何時代,糧食才是一個國家穩定的重中之重。所以,當李世民召集朝臣的時候,不少大臣都知道了李世民的意圖。
墨刊現在可是長安城眾人消息來源的重要途徑,雖然官員平時得到消息的來源要比普通百姓多得多,但是相比于專門收集消息墨刊,依舊是不夠看,再加上墨刊的質量上乘,內容詳實,官員必讀之物,李夫子的那篇文章眾官員當然早已經看到了。
“諸位愛卿,今日皇兒問朕一個問題,問‘谷賤傷農’一詞何解!諸位都是飽學之士,不知哪位愛卿能夠替朕解答!”李世民突然問出一個婦孺皆知的問題。
眾臣頓時一陣心領神會,今日商議的果然是此事。
大司農蘇令儂立即出列說道:“回陛下,此詞乃是出自于《漢書》,意思就是如果糧食價格過低,就會使農民受到損害。”
李世民頓時點了點頭,贊道:“蘇愛卿不愧是飽學之士,一語就中。”
蘇令儂苦笑,只好配合李世民演下去道:“微臣只是恪守本職而已,自然格外關心農業有關的知識。”
“朕今日讀了李夫子《多收了三五斗》,心中感慨良多,谷賤傷農之危害太過,實在是讓人痛心不已呀!”李世民道。
整個朝臣頓時一陣沉默,不由得將目光投向前方的兩個大臣杜淹和韋常德。
長安城周圍戲言:“城南韋杜,去天尺五。”韋家和杜家乃是長安城最大的地主,也是長安城最大的糧食商人,李夫子文中的糧商簡直是以他們兩家為原型。
“陛下,此乃前朝之事,我朝自然不會出現如此之事。”杜淹不得已硬著頭皮說道。
李世民嘴角一抽,冷笑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師,我朝自然不能重蹈覆轍,糧食乃是國之根本,乃是重中之重,大家還是商議一下我大唐如何避免谷賤傷農的現象吧!”
李世民一句話將此次朝會定了個基調,那就是要將今日此事定個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