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上戶會多承擔一些賦稅,但是此刻墨家村根本沒有人會在乎這些,心中只有無盡的自豪,而且多出來的那些賦稅,對于墨家村人來說,完全可以輕松承擔。
等到眾人歡呼一陣之后,李義這才一揮手,所有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李義轉身,向墨頓躬身道:“少爺,如今少爺學業有成,又已經成年,老夫代管墨家村的任務也該結束了,請少爺親自帶領墨家村繼續走下去。”
自從墨烈去世后,墨頓年幼,李義和一些村老就一直代管墨家村,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墨家村一貧如洗。
然而自從墨頓猶如醍醐灌頂一般,驟然開智,帶領墨家村創造一個又一個的奇跡,以前是墨頓年幼,再加上去年墨頓要前往國子監求學,墨家村的權利一直把控在李義等一眾村老的手中,如今是他們該交權的時候了,而且墨頓也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定然能夠帶領墨家村走向輝煌。
“還請少爺掌權!”
“墨家村能有今天,全是少爺的功勞。”
“少爺說怎么干,我等就怎么干,。”
一眾墨家村民激動個高喊道,他們明白,墨家村能有如此大的成就,乃是從墨頓拿出活魚秘技開始的,從此一個個墨家秘技鑄就了墨家的輝煌。
墨頓緩緩起身,所有人頓時寂靜下來,一個個期盼的看著墨頓。
墨頓環視一周,看著一個個熟悉的面孔,高聲道:“如今的墨家村,只不過是達到小康而已,墨家村未來的路還很長。”
主席臺上眾人連連點頭,墨家村僅僅一年就將千戶人家全部從下戶變成上戶,未來墨家村能夠成長為什么地步,還真不好說。
“至于墨家村未來能夠走多遠,我也不知道,因為墨家村走得乃是一個未知的道路,一個前人從未走過的道路,前途是坦途還是荊棘,我們一無所知,也許墨家村只是曇花一現,很快被打回原形,也許墨家村能夠奮發向上,走出一條通坦大道,一切都是未知數。”
墨頓并沒有被墨家村現有的成就迷昏了眼,如今墨家村不過是剛剛起步,猶如襁褓中的幼兒一般,發展也不過是局限與一個村莊,在李世民的庇護下,這才躲過不少冷槍暗箭。
李義也是連連點頭,并不是他不愿意擔任村長的職位,而是他眼光有限,唯恐一個失誤就將墨家村的大好局面毀于一旦。
一眾墨家村民頓時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間清醒。
墨頓語氣低沉,道:“如今的墨家村就如同身處河水之中一般,到處都是漩渦激流一個踏錯一步,也許就會萬劫不復。”
韓正點了點頭,墨家村看似繁榮,然而這種繁榮之下,卻深藏著危機,他以為墨頓僅僅看得出來墨家村村民和外村之人的矛盾,準備在關鍵時刻提點一下墨頓,現在看來他還是小看了這個他教導一年的學子。
“千年前,墨圣也曾經遇到過和墨家村同樣的處境。”墨頓轉頭看向一旁巨大的墨子雕像,語氣深沉道。
“墨子秘著道,曾經墨子急需要過一條陌生的河,在墨子面前,沒有船也沒有橋,也沒有人指點,分不清這條河哪個地方水深,哪個地方水淺。水深的地方有可能淹死人,而水淺的地方人能夠淌水過。墨子再三思慮之下,毅然下水,以身試水摸索著河里的石頭,一步一步的踩著石頭,最終渡過了河流。”
“墨圣睿智!”眾人齊聲道。
墨頓舉目四望,昂然道:“如今的墨家村必須效仿墨圣,既要有踏入河流的勇氣,又要有一步一步摸著石頭過河。”
眾人若有所思緩緩點頭。
“在過去的一年中,我身處長安城,墨家村在李叔的領導下,依舊正常有序的運轉,而且取得如此大的成就,那就證明這樣的方式是正確的,這就是我墨家村的過河的第一塊石頭。”墨頓道。
“從今往后,以此為慣例,我會常住長安城,墨家村的村務由村長負責,李叔繼續擔任村長一職務。”
“少爺,墨家村乃是少爺的封地,自當由少爺掌管。”李義連忙搖頭道,雖然他和墨烈關系莫逆,但是本質上墨頓才是墨家村的主人,他們不過是墨頓的佃戶而已。
墨頓鄭重的說道:“墨家并非一人之墨家,墨家村也非我一人私產。”
“你二叔才疏學淺,恐怕難以勝任呀。”李義實話實說道。
墨家村剛開始還好,人口雖然絕對結構簡單,如今他要管理墨家村如此龐大的產業,,讓他實在是難以適應。
“李叔所作所為,眾人乃是有目共睹,評評看李叔這一年干得怎樣?”墨頓朝著臺下墨家村民喊道。
“李叔當村長我等心服口服。”臺下眾人頓時大呼道,李義在墨家村威望很高,再加上平時處事公道深得人心,甚是讓眾人信服。
李義還想推辭,墨頓擺擺手說道:“要不這樣,以一年為期,明年今日,全體村民集體投票表決,若是超過一半村民認為李叔干得不好,到時李叔再卸任也不晚。”
李義這才無奈點了點頭,不再推辭,接受村長的職位。
“此乃法家大賢,韓正韓夫子”墨頓伸手一旁的韓正向墨家村民介紹道。
“法家韓正,見過墨家諸位!”韓正起身朝眾人鄭重一禮。
墨家村眾人心中早就疑惑,當日此人由少爺陪同,參觀墨家村,今日又坐在主席臺上,顯然是參加了圓桌會議,哪怕是少爺的夫子,也不應該由此待遇。
“韓夫子今日正式加入墨家村,日后墨家村內部的一切糾紛,交由韓夫子按律裁決。”墨頓話音說完,頓時全場嘩然。
墨家村的內部事務,竟然交給了法家來裁決,在這個時代,宗族勢力十分的強大,有時候家法甚至大于國法,墨家村自然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一些習俗。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不敢置信的看著墨頓和韓夫子,
見眾人不解,墨頓解釋道:“墨子曾言,君子不鏡于水而鏡于人。鏡于水,見面之容;鏡于人,則知吉與兇。“
墨家村眾人紛紛點頭,這一句眾人都很熟悉,此乃墨子.非攻中的一篇文章,講的乃是三家分晉之前,晉國最強的乃是智家,后來,智氏的智伯瑤先后滅了范氏和中行氏,又匯合三家的兵馬,進攻趙襄子。
這時,韓康子和魏桓子商議說:“趙氏現在的命運,就是我們兩家將來的命運。趙氏早晨滅亡了,我們在晚上就會跟著滅亡;趙氏在晚上滅亡了,我們明天早上也就會跟著滅亡。只有我們三家聯合起來,共同打敗智伯瑤,才能保證我們的安全。“
于是韓、魏兩家與趙氏里應外合,內外夾擊打敗了智伯瑤,三家共同瓜分了智氏的土地,壯大了自己,后來都成為戰國七雄之一。
墨頓昂然道:“以水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魏韓兩家能夠以趙為鏡,逢兇化吉,墨家村方興未艾,自當居安思危,墨家自當以法為鏡,可以知兇吉。”
“以法為鏡!”
主席臺上,李夫子和韓正頓時眼中精光爆射,心中狂震,心中默念墨頓這句話,不由得感觸連連。
以人為鏡本是起源于墨子非攻,李世民的也曾說過以人為鏡,不過乃是魏征去世之時才說,如今魏征活的好好的,墨頓自然毫不客氣的拿來用了。
“韓夫子,墨家村就交給你了,大唐律之下,任由夫子裁決。”墨頓朝著韓正鄭重道。
韓正肅然道:“請墨家放心,法家愿意做這面鏡子。”
至此墨家村大會正式結束。
隨著除夕夜的到來,貞觀七年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