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安裝兩個巨大的梁片之后,曲江橋一半的橋面已經搭建完成,架橋機需要重新調整,武媚娘在上面閑著無事,這才興致勃勃的從架橋機上下來。
此時的武媚娘哪里有往日國公次女的優雅,舉止之間矯健無比,完全一副野丫頭的打扮。
眾人早就聽說了墨家子獨特的授徒之法,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師傅,徒兒沒有給師傅丟臉吧!”武媚娘得意的走來道。
“這一次,你做的不錯!不過下一次不可魯莽,如此大型的機械可不是你這個年紀能夠操控的。”墨頓面帶責備道。
武媚娘頓時小臉一揚,傲然道:“師傅此言,徒兒認為不妥。”
李世民不由詫異的看著武媚娘,在這個師道尊嚴的時代,其他百家哪有徒兒膽敢反駁師傅,而墨家的師風好像不一樣,墨家子在國子監之中那就是刺頭,沒有想到收了個徒弟也不是善茬。
墨頓頓時氣急而笑道:“那你說說,為師說的怎么不妥當了。”
武媚娘小臉一揚,倔強道:“徒兒認為,這機械并不危險,反而世間最為安全,最為可靠的正是這些冷冰冰的機械。只要用一分力,機械就會做一分力的工,只要我們設計好機械,這些機械就會按照既定的流程工作,從不會出錯,從不會背叛。”
墨頓頓時愕然,沒有想到武媚娘對于機械的領悟已經到達了這般覺悟。
“所以說,機械和年齡并無關系,總有一天,我墨家也能做出只需想些許力氣即可做工的機械,哪怕是稚童亦能輕松操控。”武媚娘傲嬌道。
慧園大師不由艷羨的看著武媚娘,墨家子已經足夠驚艷絕才了,卻沒有想到他的徒弟竟然同樣不凡,當下合手道:“阿彌陀佛,武施主果然聰慧過人,慧根不凡。”
武媚娘聽到慧園大師贊賞的話,原本傲嬌的臉龐頓時閃過一絲驚悚,頓時帶著哭腔道:“不要呀!徒兒不要慧根,徒兒不想剃光頭當尼姑,師傅你能不能也不要出家,去當佛家六祖。”
“出家?”
“當佛家六祖?”
李世民頓時滿臉不可思議,眼珠不停的在墨頓和慧園大師來回轉換,他原本聽到墨家子的菩提歇,驚艷的同時本能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如今終于知道為什么不對勁了。
要是墨家子真的因此頓悟佛家出家,那他的寶貝女兒怎么辦,當下,不由狠狠的盯著墨頓,一臉的不善。
墨頓頓時臉色尷尬道:“為師家有賢妻,又身負復興墨家之重任,又怎么會出家呢?再說,昨日為師不是已經喝酒吃肉了么?”
李世民這才臉色一松,這么說來,的確是可能性不大,可說墨家子的那些佛經和佛學知識依舊讓他如鯁在喉。
武媚娘依舊一臉委屈道:“喝酒吃肉那又如何,再說師傅不是還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么?”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慧園大師原本鎮定自若的臉龐頓時僵在那里,就在昨日,他還為墨家子的佛法悟性而心折,認為他是佛家禪宗六祖的不二人選,為墨家子不是佛家子弟遺憾不已,
然而如今他再也沒有這種遺憾,反而是無比的慶幸,幸虧墨家子不是佛家子弟,要是他成了佛家六祖,帶頭提倡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佛家恐怕立馬亂套了。
墨頓頓時一臉尷尬,他沒有想到自己酒后胡言竟然被武媚娘這個時候出賣。
不對!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只有長樂公主一人知道,怎么會從武媚娘口中傳出。
剎那間,墨頓看著武媚娘,再看看李世民和慧園大師,頓時覺得有一個無形的黑手在幕后操縱一切。
“長樂!”墨頓頓時恍然。
他沒有想到長樂公主為了防止他誤入歧途,直接將他的后路堵死。這一下,非但李世民看他的眼神充滿了警告,就連慧園大師也頓時對他避如蛇蝎。
“誤會,都是誤會!”墨頓恨恨的瞪了武媚娘一眼,連忙跑到李世民和慧園大師面前賠罪。
武媚娘看到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連忙爬上架橋機,躲了起來,徒留下墨頓在下面備受煎熬。
“微臣恭送陛下!”
“慧園大師慢走!”
墨頓抹了把冷汗,好說歹說,再三保證自己一定會忠于墨家,將墨家發揚光大,絕對不會出家,這才將這二位的氣消了送走。
“武媚娘呢?”當墨頓回到施工現場,氣勢沖沖的問道。
一個墨家子弟躬身道:“回少爺,大師姐正在曲江之中鋪設橋梁,剛才已經留言,說如果少爺找她的話,讓少爺稍等片刻。”
“大師姐”這個稱號可是武媚娘一刀一槍打出來的,她乃是墨頓的首徒首先大義已定,煉制出銀鏡可以說一戰成名,然而今日當她獨自指揮鋼鐵巨獸一般的架橋機之時,整個墨家再也無人質疑其身份。
墨頓哪里不知道,武媚娘口中的片刻恐怕是很久很久,甚至估計連人影也不一定見到。
當下,恨恨的說道:“你等她下來之時轉告她,讓她等著受罰吧!”
墨頓覺得很有必要讓武媚娘知道什么事師道尊嚴,否則下一次,她還不知道怎么坑自己呢!
墨頓放了狠話之后,轉身離開。
看到墨頓離開之后,武媚娘悄無聲息的從架橋機上爬下來,聽到墨家子弟的轉告之后,不由得意的甩了甩腦袋后面的馬尾道:“受罰就受罰,那還比剃光頭好,馬尾多么好看,我武媚娘就是打死也不愿意當尼姑。”
她可不知道,如果不是墨頓改變她的命運,她的命運恐怕仍舊逃不了去感業寺出家的命運。
當然此時的她沒有這個憂慮,心中所想的就是如果墨頓真的出家了,那她作為弟子是不是也要當尼姑的問題,為了保住的自己的長發,她自然毫不猶豫的站在了師娘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