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施主,還請墨施主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莫要再起殺念,讓兩國百姓徒增傷亡。”墨府之中,佛家護法沙門法琳大師親自登門拜訪墨頓,一臉的悲天憐憫,頗為符合佛家不愿殺生的慈悲。
然而到了墨府大堂之后,看到墨頓正在等候,法琳大師一改慈悲為懷的面孔,露出一絲喜色道:“墨侯妙算,吐蕃果然答應了。”
“那就恭喜佛家了,從此以后,佛家西方佛國已成。”墨頓不由嘴角露出一個弧度,這一次果然吐蕃落入了圈套,剩下的就看佛家了。
法琳大師猶如在夢中一般,不敢置信道:“吐蕃真有墨侯所說的這般好?”
墨頓哈哈一笑道:“大師可知,吐蕃高原常年積雪,不少雪山終年不化,這一點就連嵩山也也不及,單單從山脈雪線就可見其高,和關中相比,猶如生活在天上一般,此乃是普天之下最靠近上天的一片陸地,空氣清新、晴天碧空、白云悠悠、雪山連綿、民風淳樸乃是世間絕無僅有的凈土,法琳大師說它好不好?
法琳大師單單聽到墨家子的敘述,就不禁一陣心馳神往,最靠近上天的陸地,絕無僅有的凈土,再加上崇信的信徒,這簡直就是給佛家量身打造的佛國呀!
“不過貧僧聽說吐蕃本地也有寺廟?佛家再去恐怕惹人嫌隙了。”法琳大師皺眉道。
墨頓哪里不知道法琳大師已經心動,如此之說不過是想多要好處罷了,當下大手一揮道:“不過是一些旁門左道而已,如何能夠和博大精深的大唐佛家相比,本侯這里有三策,定然能夠讓佛家一舉掌控吐蕃。”
“還請墨侯指點。”法琳大師臉色一喜道。
“第一,靈童轉世,當有高僧圓寂,而并非真正死亡,而是投胎轉世,只需朝著高僧生前定下的方向尋找,定然會遇到一個符合高僧遺言特征的稚童,此人就是高僧的轉世靈童。”墨頓道。
法琳大師心中一震,不由豁然而起,如果佛家早有此法,恐怕早就大興,然而當他看到墨頓的時候,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這個方法只能在民風淳樸的地方使用,如果再大唐用,有諸子百家在,恐怕只能被打臉。
“第二策,則是佛家吐蕃化。”
“吐蕃化?”法琳大師不由眉頭一皺,有些不解。
墨頓解釋道:“吐蕃并不比富饒的天竺和大唐,地處高原,物產稀少,人丁稀少,百姓多以游牧為生,只生產少量的青稞,根本不足以支撐佛家吃素,佛家要想在吐蕃大興,必須要迎合吐蕃的特點,不戒葷,不戒色。”
法琳大師勃然變臉道:“絕不可能?不戒葷,不戒色,那還能是佛家么?”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想要弘揚佛法,必須要做出犧牲。”
法琳大師頓時一臉糾結,這他一生所堅持的佛家實在是相差太大了。
墨頓繼續道:“并非墨某故意為難,破戒是為了第三策,重修經書,墨某抽空寫了幾本佛經,還請法琳大師指點。”
墨頓說完,轉身在書桌上拿出幾本佛經,遞到了法琳大師手中。
法琳大師伸手接過翻開一看,頓時臉色凝重,這幾部佛經和大唐佛經迥異,但是其哲理卻依舊高深,當他翻到最后一本歡喜佛經的時候,不禁臉色一變,好在他佛法高深,忍住心中的悸動,將其看完,合上經書久久不能言語。
良久之后,法琳大師這才恢復平靜,一臉震驚的看著墨頓道:“如果此時有人給我說,你乃佛祖的靈童轉世,貧僧也深信不疑,可惜你慧根如此深厚,卻生在了墨家。”
“萬法歸一,諸子百家道法各異,最后也是殊途同歸。”墨頓打了個自己也不理解的禪機道。
“萬法歸一。”
法琳大師果然頓悟,雙手合十道:“墨施主果然是大慧根,貧僧著相了。”
“如果佛家不愿意,那此事對你佛家并無損失,等到玄奘大師歸來,西方佛國之事就此作罷!如果佛家愿意,那就好好領悟這幾本佛經,如果佛家需要,無論是墨家還是大唐都會相助佛家一臂之力。”墨頓不可置否道。
法琳大師心中一震,他并非只會念經的傻和尚,而是佛家的護法沙門精通世故,自然聽懂了墨家子的話中的意思,未來如果佛家在吐蕃受挫,也將會有強援相助。
“容老衲回去商議一番。”
法琳大師行色匆匆的離開墨府,落在有心人眼中,這定然是法琳大師和墨家子鬧掰的表象。
然而眾人卻不知道法琳大師已經心神失守,此乃關系佛家的未來,法琳大師自己一人自然做不了主,他需要和長安城的佛家高僧共同商議。
濟法寺。
長安城的高僧再一次齊聚,一個個默然的盯著眼前的數本佛經,但是每個人的心中都不平靜,如今一個巨大的抉擇擺在了他們的面前。
法琳大師一臉凝重的看著諸位高僧道:“諸位,墨家子已經將此路擺在我等面前,我佛家如何抉擇,還請諸位拿定主意。”
“阿彌陀佛,我佛家六根清凈,豈能破戒,貧僧認為墨家子的計劃頗為周詳,哪怕不破戒,我等也可以在吐蕃建立西方佛國。”會昌法師皺眉道,他實在是對西域佛國計劃心動,但是卻不愿破戒。
法琳大師搖了搖頭道:“難!老衲也曾問過墨侯,但是墨侯卻認為,如果佛家不破戒,佛家將始終不能融于吐蕃,談何建立西方佛國。”
一眾高僧微微頷首,他們或許對墨家子限佛不滿,但是不能不承認墨家子的眼光,既然墨家子說難,那恐怕是真的不行。
“佛祖尚且割肉飼鷹,我等為了弘揚佛法,也只有舍棄這身臭皮囊了。”同仁方丈嘆聲道。
“然也!如今大唐百家爭鳴,諸子百家皆有精進,而唯獨佛家被處處排擠,否則我等也不會費勁心機想要贏回玄奘,西方佛國絕對不能錯過,一旦大唐攻下吐蕃,佛家將會遺憾終身。”法琳大師嘆聲道,他自然知道墨家子和朝廷扶持佛家的意思,如果此刻佛家不出力,那一旦吐蕃并入大唐,西方佛國根本是無稽之談。
“何止是諸子百家,就連諸子百家的后輩也紛紛嶄露頭角,墨家子暫且不說,就連墨家子首徒武媚娘已經聲名赫赫,孔家的孔惠索、算學一脈的祖名君,醫家墨五,就連衰敗的法家也收了一個徒弟被墨家子評為滄海遺珠,這一點我佛家可是落后太多了。”會昌方丈憂心忡忡道。
同仁方丈看了看會昌方丈身后的辯機,搖頭道:“會昌大師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依我看,會昌大師的高徒辯機年紀和墨家子相仿,但是頗具慧根,日后定然會成為佛家中流砥柱。”
辯機豁然一驚,連忙從歡喜佛經的震撼中擺脫出來,恭敬道:“小僧愿意為佛門獻身,入吐蕃傳道。”
會昌法師卻搖頭道:“辯機,你乃佛家下一代少有的聰慧弟子,但是相比于這幾人也是相差甚遠,此次玄奘法師歸來,本師想推薦你跟隨玄奘法師學習佛法,吐蕃傳道自有我等老僧獻身,希望你莫要讓佛門失望。”
辯機頓時遺憾道:“多謝師尊栽培。”
至此,長安佛門定下了決策,全力配合吐蕃和墨家子演好這出戲,畢竟西方佛國關系到佛家的未來,絕對不容有失,哪怕犧牲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