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雪下得這么大,看樣子今日也不會有前往玉門關的軍伍了。”武威城東城門口,一個看守城門的士卒看著城門外沸沸揚揚的雪花,不由感嘆道。
自從西征以來,大量的士兵和糧草途徑途徑武威,往日平靜的武威城被打破,整個武威因為西征高昌一下子變得繁忙無比。
最近大雪封路,這么大的雪,連鳥獸都沒有蹤影,何況是人,讓繁忙多日的武威城終于恢復了寧靜。
“這是自然,如此大的雪,恐怕也是最近幾年少有,哪怕是馬匹行走也極為困難,再加上天氣這么冷,就是鐵人也承受不起呀!”同伴點頭道,這個鬼天氣,武威城人人都躲在屋里御寒,要不是他們有軍務在身,怎么也不在這里受罪。
“好在有軍大衣在,不至于像往年那么寒冷。”守門士卒拍了拍自己身上軍大衣,這可是今年最為流行的軍大衣,極為御寒,今年的守門任務正是有了這件寶貝,才不至于這么難熬。
“是呀!”同伴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軍大衣,想了想往年的酷寒,不由心有余悸的點了點頭。
天色漸暗,眼看就要天就要黑了,守門士卒看了看天上的雪花不停的落下,皺眉道:“天色已晚,不可能再有軍伍前來了,還是關城門吧!”
守門士卒回身,然而卻同伴卻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雪路盡頭。
“怎么了?”守門士卒訝然道。
“有馬車前來!”同伴驚訝道。
守門士卒驀然回身,雪路盡頭,一個十六乘的馬車踏雪而來,在他的身后兩道雪龍排成兩列。
很快,十六乘的馬車就已經跑到了武威城門口,緊接著第二輛,第三輛十六乘造型怪異的馬車同樣到來,只見在眾目睽睽之下原本步履艱難的雪路,竟然變成了只有幾指厚的雪地,足以讓人馬通行無礙。
“神乎其技呀!”
“如此一來,哪怕再大的雪,大軍依舊可以照常前行。”
守門士卒二人驚嘆道。
果然三輛馬車后面,一支滿身是雪的軍隊踏雪而來,最為奇怪的這支軍隊全都帶著造型怪異的帽子,護住了頭耳朵,和大部分的臉部,難怪可以在如此大雪天氣行軍。
“敢問可是押運糧草蘇將軍!”守門士卒看著馬車前巨大的押字,恭敬的問道。
西征高昌以來,蘇定方的厲害漸漸在隴海線上流傳,其押運糧草從來沒有失期,而且快捷無比,已經得到了眾人的公認。
“火器監率軍前來,還請武威城接待。”薛仁貴上前朗聲道。
“火器監!”
“墨家子!”
“正是墨某!”忽然一聲爽朗的聲音傳來。
“拜年墨侯!”
守門士卒二人驚呼行禮道。在隴海線如果是有人比蘇定方有名,那墨家子定然是其中之一。
墨家子的大名自然人盡皆知,更別說他們腳下的這條磚路就是墨侯首創,而且據說蘇定方的運糧之法,就是得益于墨侯的指點。
今日,二人再一次見到了墨家子的神奇之處,竟然用戰車攻雪而來。
“起來吧,大雪天氣也能盡忠職守,也算是盡職之人。”墨頓點頭贊道。
“多謝墨侯贊賞。”守門士卒二人不由喜出望外,能夠得到墨家子的稱贊,日后定然成為自己吹噓的資本。
武威城乃是重鎮,過往的士兵多在此休整,早就設有接待來往士兵的營寨,火器監不過千余人,自然可以輕松安置。
守門士兵二人驗證火器監的腰牌無誤之后,只有士兵帶領火器監前去安營扎寨。
火器監將士離去之后,很快,墨家子攻雪而來的消息,立即傳遍了整個武威城,不少人冒雪前來觀看磚路,看到左右三條雪壟之間的踏的極為平整的雪道,不禁嘆為觀止。
一夜寒風呼嘯,風雪交加,當第二天天大亮之時,這場風雪終于停了,營寨外覆蓋一層厚厚的雪,就連昨日用戰車開通的雪路也已經被完全覆蓋。
“雪停了!”
整個火器監將士紛紛歡呼,大雪停了,他們終于不用再冒雪前行了,雖然有了墨侯帽和手套,足夠讓他們御寒,然而冒雪前進讓人讓他們此足了苦頭。
營帳內,墨頓聽到了風雪停止的消息,也不禁露出一絲喜色。
“祭酒大人,大事不好了。”薛仁貴匆匆而來,一臉凝重道。
墨頓眉頭一皺,問道:“怎么了?”
“回大人,如今風雪雖然停了,但是天氣更冷了,官道上的雪已經凍住了。攻雪車已經走不動了。”薛仁貴一臉苦澀道。
墨頓心中一沉道:“雪凍住了。”
“卑職原本想讓攻雪車先行開路,卻沒有想到卻根本推不動。”薛仁貴搖頭道,昨日的風雪雖然很大,但是雪地卻極為柔然,十六匹馬拉的攻雪車這才順利開路。
如今雪已經上凍,哪怕是十六匹馬拉的攻雪車也收效甚微,速度極慢。
墨頓走到了軍帳之外,頓時一股寒氣撲面而來,而且他卻絲毫不顧,直接來到磚道前,伸手摸了一把地上的積雪,果然已經不再松散,需要微微用力方可弄散。
這點力道對于人來說,自然不算什么,然而官道上如此多的雪一點點的疊加,哪怕是十六匹馬也很快耗盡力氣,根本走不遠。
“祭酒大人,不如我們現在武威城安營扎寨,等到了雪化了之后,再行出發。”薛仁貴無奈道。
如今大雪封路,天氣酷寒,雪又上了凍,哪怕是以車攻雪也變得極為艱難,根本不足以讓大軍通行。
墨頓指著磚道兩旁的泥土官路搖頭道:“絕對不行,你可知道過了武威已經沒有多少磚路了,一旦等到大雪融化,到時候官道定然變得泥濘,行軍將會比現在更加嚴峻。”
薛仁貴頓時心中一沉,他只想到了大雪冰封難行,卻沒有考慮到化雪的時候,火器監恐怕要面臨更加嚴峻的考驗,從蘭州到玉門關的磚路僅僅修建了一半,過了武威沒有多久,磚路就已經用盡了,火器監的輜重頗多,在泥濘的道路上,恐怕更加難走。
“如此一來,這個失期之罪,火器監恐怕是逃不過了。”薛仁貴凝重道。
墨頓卻豁然站起道:“失期之罪,火器監自然不能承擔,一定會有辦法的。”
“卑職這就去召集馬匹輪換開路,哪怕積雪再堅硬,卑職也會將道路開通。”薛仁貴無奈道。
“不必了,既然以戰車攻雪已經無用,哪怕強行開通,也是無濟于事,根本走不遠。”墨頓搖頭道。
“走也不行,不走也不行。”薛仁貴急的如熱鍋螞蟻一般。
而此刻的前方正在開路的十六乘戰車突然傳來一陣驚呼,只見原本過厚的積雪讓匆忙之中打造的戰車已經不負重荷,木板直接的松動壞掉了。
“少爺,小人無能,讓少爺失望了。”張木夾著一個崩掉的木板來到墨頓面前,頹然道。
墨頓接過木板看著上面的鐵釘忽然心中一動道:“爾等可知道,為何鐵釘可以輕易的釘進木板之中。”
“那是因為鐵釘很尖!”張木回答道。
墨頓露出一絲笑容道:“不錯,那是因為鐵釘很尖,如果將這雪地比作木板,而我們的雙腿就是鐵釘,自然可以很輕易的陷進去但是,如果這樣呢?”
墨頓將手中的木板平拋在雪地上,然后縱身一躍,踏上了木板,只見在木板的作用下,哪怕承受了墨頓身體的重量,也僅僅是稍微下沉,竟然完全撐住了不再下陷。
“這是怎么回事?”薛仁貴不解道。
“這就是墨家研究的力,一個物體和其他物品的接觸點越小的壓強就大,很容易穿透,而接觸面積越大,壓強就越小,不容易穿透。”墨頓解釋道。
墨頓說完,卻發現寂靜無聲,回頭一看,只見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頓時明白自己是對牛彈琴了,不由氣急而笑道:“這就是我們要將刀劍磨的鋒利的原因一樣。”
“哦!”這一次,全體火器監將士頓時豁然大悟。
“這我知道,剛磨的刀砍骨頭都沒事,而鈍刀切肉都困難。”薛仁貴一副醍醐灌頂的樣子。
墨頓無奈道:“一個道理,這一次天氣驟寒讓冰雪凝固,固然增加硬度,卻同樣增加了承載力。我等只需在車底輪子換成寬大的木板,這樣馬車就不會陷入雪中。”
張木目瞪口呆道:“馬車沒有輪子,那怎么跑?”
薛仁貴頓時用鄙視的眼看看著張木道:“張木,你還真的是榆木腦袋,冬天的時候,你沒有在河中冰上玩過么,那可是極為滑溜的,一人拉動幾個人都不廢太大的力氣,而這漫天雪地,不就是一層厚厚的冰層么?”
張木頓時恍然大悟,興奮道:“不錯,我等還可以將木板底部拋光,這樣更加光滑,更加省力。”
“還可以將木板的兩端翹起,可是將前方的積雪壓在車下,防止前方冰雪堵塞。”
張木越說越興奮,靈感越來越多。
“太好了,這一次我們來個馬拉雪橇。”薛仁貴縱聲大笑道,卻不知道自己的信口之說,正好是蒙對了雪橇的名字。
其他火器監將士也一陣傲然,心中對祭酒大人可謂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仿佛這天底下沒有什么事情能夠難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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