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算學一脈,整個墨家三脈幾乎為之沸騰,算學一脈的公式還需要慢慢推演,找出其中的規律,但是墨家不用,《墨理》上的公式墨家子早已經推演好了,墨家子弟可以直接用。
如此一來,晦澀難懂的墨家學說大大簡化,一切的數值都可以套用公式計算推演,這比之前的學習墨學不知道方便多少倍,這簡直是猶如一個練武之人得到一本神功秘籍一般。
近水樓臺先得月,長安城的所有的墨家子弟都人手抱著一本《墨理》,如饑似渴的汲取《墨理》中的知識,當他們放下書本的時候,發現幾乎所有的墨技他們都能在《墨理》中找到理論,對于它們如何運作了如指掌,甚至他們可以借用《墨理》上的知識,來設計新的墨技,當然是否使用還有待試驗。
“難怪墨侯有底氣去墨家,顯墨學!”鄧龍喃喃自語道。
有了《墨理》一書,墨家的入學門檻越來越低,雖然依然需要一定的理解能力,但是只要是聰慧之人,足以悟通墨學,這就讓墨學有了普及的基礎。
如今哪怕是普通的工匠只要運用墨理公式推演,就可以得到最精準的數據,幾乎可以媲美成名已久的能工巧匠。
而對于成名已久的工匠來說,更是如逢甘霖,他們能夠有一技之長,全靠家傳和自己長時間的摸索,其實踐水平個個都是頂尖,卻不知道其中的道理,所缺的乃是理論知識,如今《墨理》發行,徹底為天下的工匠彌補了短板。
一時之間,長安紙貴,人人爭相購買《墨理》。㈤aΤχτ.cǒΜ
“師父,《墨理》一出,天下工匠皆學到墨家最高深的學問,如此一來,墨家子弟將會失去最大的優勢,長此以往,恐怕對墨家村不利呀。”墨府中,武媚娘看著手中的《墨理》一臉擔憂道,以她的聰慧,自然知道一旦《墨理》發行,墨家將會失去自己的最大的優勢——墨學。
墨頓冷哼一聲道:“先秦之時,墨家將墨學視若珍寶,甚至不允許外人學習墨學,才有墨家沉寂千年的悲劇,如今墨家公開墨學,天下人學習墨學,就可以算是墨家子弟,未來哪怕墨家村敗落,只要天下有一人學習《墨理》,那墨家將不會重蹈沉積千年的悲劇。”
“這…………。”武媚娘不由一滯,武媚娘知道整個墨家都有種沉寂千年的焦慮,那是因為墨家沉寂千年乃是墨家最黑暗的歷史,任何墨家子弟都不愿意直視,更不愿意讓這段歷史重演。
“世人可以學習墨學,墨家子弟也可以學習墨學,更別說墨家子弟還有墨家村這個平臺,要是墨家村子弟還技不如人,不去反思自己,還有何臉面再此自垂自憐!”墨頓冷哼一聲道。
“師傅英明!”武媚娘躬身道,如此一來,墨家子弟的壓力恐怕更加沉重了。
“墨家子果然不凡!”
公輸家中,公輸鴻看著手中的《墨理》,深深的吸一口氣。
“不就是一本書么?”公輸輪不服氣道。
公輸浩搖了搖頭道:“這不但是一本書的事情,如果說墨技是一個寶劍,而《墨理》就是一個打造寶劍的模具,可以源源不斷的造出墨技,你說可怕不可怕。”
公輸浩用一個很粗俗的比喻,頓時讓公輸輪倒吸一口涼氣,墨家子用工匠的方法來解決墨學,這的確很墨家。
公輸鴻點了點頭道:“而且《墨理》一出,天下工匠皆學習墨學,墨家子此次一舉收復天下工匠,恐怕天下工匠將會唯墨家馬首是瞻。”
“家主,公輸家該如何自處。”公輸輪急促道。
公輸鴻不由一陣茫然,先秦時期墨家和公輸家名聲相當,墨子也是僅僅比公輸班略勝一籌而已,然而沉寂千年之后,墨家和公輸家一同出山,先前是公輸家落入下風,然而在儒家的扶持下,如今公輸家的體量已經超過了墨家,但是墨家僅僅用一本書瞬間翻盤,讓天下工匠為他所用,立即將公輸家置于架空的地位。
“以孩兒看,公輸家也必須立刻學習《墨理》。”公輸浩鄭重道。
“什么,你讓公輸家也投向墨家?”公輸鴻怒斥道。
公輸家和墨家雖然這些年關系緩和,可是一同并列百家諸子之位,如今突然要讓公輸家學習《墨理》,這不是等同于讓公輸家投靠墨家么?這讓公輸鴻怎么也拉不下臉。
公輸浩說道:“墨家和公輸家同為工界百家,我等研究的方向乃是一致的,如今墨家走在了先列,這本《墨理》所記載的都是當世最先進的理論,公輸家如果因為門戶之見而拒絕學習《墨理》,那只會浪費光陰,那將徹底的落后于墨家,反之,如果公輸家鉆研《墨理》,才能在和墨家處于同一起點,才有可能在未來追趕上墨家,甚至超越墨家。
百家爭鳴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不是公輸家學不學《墨理》之事,而是公輸家存亡之大事,而且墨家子并未一統墨家,墨家三脈,再加上公輸家也不多,未來甚至還有更多的工界流派,相互促進,才能讓工界更加輝煌,才能和儒家平起平坐,這或許才是墨家子真正的謀劃。”
公輸浩說完,公輸家眾人不由沉默,的確,如今已經不是公輸家矯情的時候,放著最先進的理論不學,最后只能落伍,慢慢消失在百家爭鳴之中,相比于公輸家的面子問題,如何存活下去才是公輸家根本要面對的問題。
“好,公輸家學!”公輸鴻一咬牙道。
他作為公輸家的家主,必須竭盡所能的將公輸家發揚光大,這才是他最重要的責任,為此,他可是和儒家曲意逢迎,也可以屈居墨家之下。
“我們不但要學,而且還要學的更好,總有一天,我要這工界也要讓公輸家揚名立萬。”公輸鴻知恥而后勇,堅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