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貿易中心的一間豪華套房內,即便是白天,厚厚的窗簾布依然將落地玻璃幕墻擋得嚴嚴實實,房間里的燈光被全部打開,燈火通明。
本應該放著沙發和茶幾的客廳里,被換成了一套組合式長條會議桌。
桌上疊著兩臺刀片服務器和幾臺顏色大小不一,信號燈不斷閃爍的設備,散熱風扇發出呼呼的運轉聲音。
一臺24口交換機伸出多根細長的網線,連接著十臺筆記本電腦,會議桌旁坐著五個頭戴耳機的男子,緊緊盯著屏幕,不時動一下鼠標或者敲擊鍵盤。
這間豪華套房里的人和物,與包場了整個世界貿易中心的非洲諸國參會團隊完全格格不入。
李大魔頭敬而遠之的女漢子戴安娜坐在一張靠著窗簾的單人沙發上,手里翻著一本厚厚的英文書。
封面上的書名是The Hunt for Red October(獵殺紅色十月號),只有原版英文才能原汁原味的品嘗到作者湯姆·克蘭西精心打造的這本經典。
之前給醫療中心送玫瑰花的工作人員來到正在看書的戴安娜身旁,說道:“戴安娜小姐,花已經送到了。”
“嗯!”
戴安娜輕輕應了一聲,目光依然沒有從書上移開。
“戴安娜,你不應該把精力放在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面。”
一個穿著肌肉,身形魁梧的黑人從套房的書房里走了出來。
戴安娜抬起頭,將書壓在胸口,撩起一縷散落的細發,說道:“艾倫組長,這只是我的個人私事。”
“那么請不要把你的私事帶到工作中來,這會給其他人帶來困擾。”
名叫艾倫的黑人十分不滿意戴安娜的態度。
作為剛果(金)的國際刑警聯絡人員,艾倫·布蘭特與中國的聯絡員戴安娜總是存在許多分歧。
盡管國際刑警組織的七彩通輯令讓犯罪分子膽戰心驚,無處可逃,但是終歸沒有任何執法權,所能夠發揮出來的作用僅限于聯絡和溝通。
戴安娜盯著黑大個兒艾倫的眼睛說道:“請放心,艾倫先生,我分得清公事和私事,不會給大家添麻煩,但是現在還沒有開始行動,沒有必要把神經繃得那么緊。”
為國際刑警組織工作的人員基本上都是兼職,正式在編不超過五百人,許多成員往往精通四門以上的語言,互相之間也不存在語言障礙,不過戴安娜卻是少數全職人員之一。
“抱,抱歉,我能說幾句?”
送花的那個工作人員顯然也是為國際刑警組織提供協助的中國本土警務人員。
戴安娜和艾倫不再爭執,望著這個工作人員發表自己的意見。
“那個李白醫生被參會人員稱為巫師,似乎很受歡迎,你們不覺得可以利用一下嗎?”
送花的警員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國際刑警組織盯上了剛果(金)的一位參會代表,但是由于其背后勢力盤根錯節,不好輕舉妄動,但是這次在中國舉辦的會議提供了一個極好的機會,剛國(金)總統配合國際刑警組織,準備在中國境內將其拿下。
如今以戴安娜和艾倫·布蘭特為首的國際刑警組織人員一邊監視這個參會代表,一邊等著剛果(金)總統簽署的逮捕令,國際刑警組織紅色通輯令和中國警方的行動命令。
一旦三令到位,中國警方就可以開始行動,配合剛果(金)的警方實施這場跨國逮捕。
“巫師?”
一直盯著監視對象的黑大個兒艾倫滿頭霧水,感到無法理解。
巫師應該是非洲本土部落的古老職業,有著特殊的社會地位,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落在一個中國人頭上。
“李白會催眠術,因此他被參會人員當作為巫師!”
調閱過李白所有資料的戴安娜十分清楚父親戴衛給自己介紹的這個對象究竟有什么樣的能力。
對方是仍未注冊的催眠術大師,不過很快就要被登記在案了,這樣的特殊人才沒可能繼續逍遙在外。
“巫師?哈哈哈,你們在開玩笑嗎?只是催眠術而已,跟巫術又有什么關系?”
從小接受西方教育并且在法國巴黎完成大學學業的艾倫·布蘭特瞪大了眼睛,舉起雙手,表示難以置信。
在他看來,巫術只是騙人的把戲,倒是催眠術還稍稍靠譜一些,卻僅限于治療心理疾病,與巫師的伎倆完全是兩回事。
如果會催眠術的心理醫生都能夠被當作巫師,那么這個世界一定是崩壞了。
“我不了解巫術,但是他的催眠術確實很厲害!”
盡管戴安娜曾經阻止過李白對自己施術,但是她知道,施展催眠術的手段決不僅僅只是響指。
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見過有誰只用一個響指就能夠把人給催眠,即使是瞬間催眠術也沒有這么神奇,這樣的手段被稱為大師也絲毫不為過。
“難道我們可以讓那個李白用催眠術指示蘭頓·霍克維爾主動鏟平自己莊園里的古柯、大麻和罌粟,再解散私人軍隊,最后到總統面前自首?如果真的能夠這樣,那還要警察干什么嘛?世界每天都是美好的一天,不會有戰爭,不會有陰謀詭計,戴安娜小姐,你確定自己沒有在做夢?或者是已經被他催眠了,才會做出那么多不合常理的行為。”
黑大個兒艾倫做出一副十分夸張的驚訝表情,顯然對誤解為巫術的催眠術不屑一顧,也不想把計劃外的無關人員牽扯進來。
黑人的表情語言表達能力與其他人種相比,擁有很大的先天優勢,因此很多夸張的表情包,幾乎都是黑人。
戴安娜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的說道:“艾倫先生,請不要懷疑我的專業能力,我接受過反催眠術的訓練,也會一點兒催眠術,沒那么容易被人催眠,至于是否讓李白醫生配合這次的行動,我其實根本無所謂。”
她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讓李白摻合進自己的工作,畢竟在某種程度上,國際刑警組織涉及的案子對于普通人而言都有一定的危險性。
“那就好,反正我也不會同意,你不要再去招惹他,戴安娜,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艾倫·布蘭特最討厭在落實已經制定的計劃時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那些不可控變數,往往會讓最終行動結果變得面目全非,甚至功敗垂成。
“難道不能讓那個醫生順便幫點忙,我們或許可以更容易的得到一些有價值的信息,好吧,我只是順嘴一提。”
看著黑大個兒瞪著自己,一言不發,送花的警員只好放棄。
“報告,蘭頓·霍克維爾有動向,他去醫療中心了!”
坐在筆記本電腦前的一個專家突然報告。
國際刑警組織調用了五位專家負責監視這次紅色通輯令的目標,剛果(金)的大軍閥蘭頓·霍克維爾。
由于提前布控,可以做到24小時全方位的監視。
黑大個兒艾倫猜測道:“他有點兒胃潰瘍,估計是胃痛了。”
國際刑警組織對蘭頓·霍克維爾的身體情況了若指掌,這個軍閥頭子歷來飽受胃潰瘍之苦。
那位專家再次報告:“他去找那位李白醫生了!”
“……”
黑大個兒的表情再次生動起來。
戴安娜用書掩嘴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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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等人正準備按時收工,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個黑胖子在十幾個面容冷肅的黑人簇擁下,涌入了這間并不大的診療室。
那個黑胖子主動伸出手,讓手環觸碰了一下桌面上的識別終端,電腦屏幕上立刻跳出了他的基本檔案。
“尊敬的巫師大人,會說英語嗎?我想和你單獨聊一會兒,做個告解。”
“告解?好吧,蘭頓先生,你可以坐在躺椅上,我們慢慢來。”
不會英語的碩士生不是合格的碩士生,李白的英語還不算差,自動切換到外語模式。
看來對方是想要一個心理輔導,這正是精神科的本職工作。
黑胖子似乎松了一口氣,至少雙方不存在交流障礙。
李白向自己的同事們點了點頭,其他六位醫生與黑胖子蘭頓帶來的人都迅速離開了房間,后者雖然帶上了門,卻像門神似的守在門口。
“Well!蘭頓先生,想聊點什么?你可以放下一切,什么都可以聊。”
李白正式進入工作狀態,開始諄諄以誘,催眠術是暴力插入,強行操控,那么心理輔導更像是一個精準的外科手術,在不知不覺間,如同春風化雨般,消除受輔導者的心魔。
在某種意義上,與宗教的告解并沒有任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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