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回馬縣太平無事。
年初一,同上。
畢竟公安干警也是人,要與家人團聚,要過年,除了少量值班人員,基本上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從自然保護區帶回來的那些人,送醫院的送醫院,丟看守所的丟看守所,無論敵我雙方,個個都需要養傷,等攢足了精神,再錄口供。
年初二,晴。
就是雪歇云散后的回馬縣地區冷的厲害,最低氣溫直接突破了零下二十攝氏度,真正的滴水成冰。
街面上除了在家里閑不住的小孩子嗷嗷亂叫,偷偷放點兒小鞭炮,幾乎看不到一個大人,只有偶爾才得一見的值班公交車緩慢碾雪而行,除了司機以外,空蕩蕩的車廂里僅有兩三個乘客。
幸虧李白在年前備足了菜和肉,將兩個冰箱塞得滿滿,不然李局座在大過年的這段期間,就只能撬罐頭,下掛面度日了。
真是好慘的說!
幸虧有兩個妖女幫廚又幫吃,使家里變得熱鬧了許多。
過年就是得人多,不然沒氣氛。
從年初一開始,老李的電話就沒停過,大多是來拜年的。
不過拜年歸拜年,不過明里暗里打探那兩個姑娘的聯系電話是怎么回事?
事實上有心想要抱金主大腿的那些人連續在回馬賓館撲了個空,誰也不知道兩個妖女大部分時間都跟李白待在老李這兒。
身家三十億的外商,對于小縣城來說,絕對是祖宗級別的人物,那些人恨不得把她倆給供起來,無奈卻是找不到人。
誰也不知道這兩個妖女究竟跑哪兒去了,也沒人猜到她倆就在李局座家里,還幫忙下廚。
我去!身家三十億的白富美,給你局長大人燒飯做菜,您有多大的臉?!
這就是被貧窮限制了想像力的結果。
李白同學根本沒打算理會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只要自己開心就好,老李也是這么想的。
年初二下午,市里來人,從天而降!
嗯,是真的從天而降。
準確的說,應該是市里的人陪著省里的人搭乘一架軍用直升機飛抵回馬縣公安局,這已經是相對最快的交通工具了。
縣公安局本身就配備有直升機,所以有專門的停機坪,一個在大碉樓的樓頂,一個在后院的機修區。
畢竟各種裝備多了,需要維護保養也是個麻煩事,縣公安局大院本來就不小,除了機修區,還有充作日常訓練和停放器材的地方,再同時起降四五架直升機都沒有任何壓力。
省里下來的專員剛到,就臨時借調了縣公安局的人手,做初始審訊。
“姓名?年齡?國藉……”
隨行人員里有越南語翻譯,翻譯著專員的詢問話語。
參與審訊旁觀的老李捏著拳頭,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不僅僅是抓獲的三個越南人,連牽扯到的幾個本土巫師也要接受問詢。
畢竟事情鬧得有點兒大,上面非常重視,還派了專人過來負責了結此事。
瞅了瞅一臉兇神惡煞的局座大人,沉默了半晌后,被拷在座位上的越南女巫師終于承受不住空氣中的無形壓力,弱弱地說道:“陳氏姑……”
“……被五雷正法……”
當她說到被一位華夏年輕人用五雷正法給轟殺了全部蠱物和大部分同伴時,省里下來的專員突然打斷。
“等等!什么五雷正法?”
“是迫擊炮!”
李局座開口,補充了一句。
“是五雷正法!”
名字叫作陳氏姑的越南女巫師非得要較這個真,堅持認為自己和同伴是被法術引下的天雷給轟了個正著。
“是迫擊炮!”
局座大人再次強調!
神馬雷法?
誰還能比他這個當事人更了解真相。
“好吧!好吧!是迫擊炮,你們說的都對!”
同樣被糾正說法的東北漢子“烏江雙鴨山彪大爺”嘴里咕噥著。
政府說什么自然就是什么,掩蓋真相的套路罷了,他們這些小老百姓也就混口飯吃,犯不著跟政府對抗。
李先生真心牛逼,放完法術后連政府都要幫忙打掩護,大粗腿兒,鑒定完畢!
迫擊炮這個借口真是完美無缺。
P個完美無缺,老李在心里吐槽,他從上級那里打聽到,自家小崽兒除了精神科醫生這個身份以外,居然還有一個巫師的身份。
神特么巫師!
肯定是用了什么坑蒙拐騙手段糊弄人的,算了算了,小崽兒開心就好,當爹的啥也不多說了。
李局座認為自己知道的是真相,那三個越南巫師和七個華夏巫師同樣也是這么想的。
至于此“真相”是否是彼“真相”,恐怕就只有老天爺知道。
初審工作持續了兩天,被審得精疲力竭的三個越南人押上了來時的軍用直升飛機,被帶走,從此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惹來越南同行的那七位華夏巫師倒是沒有受什么為難,被查看了一下從騰格里沙漠找到的十五只大小黃金沙蝎,就脫離了審查,不再受任何限制。
巫師圈子的上級管理部門正是507所,只要在華夏境內老老實實的自娛自樂,不作奸犯科,違法犯罪,就不會有什么麻煩。
上級來人帶著越南人前腳剛走,“在瓊崖島吃土的黑巫師”等人就一起向李白告辭,包了一輛車準備趕往最近的機場轉機飛往湘南,將處于冬眠中的黃金沙蝎交給龍頭寨的大巫師繁育。
“李先生,大恩不言謝,以后若是有需要,盡管找我幫忙。”
“在瓊崖島吃土的黑巫師”拿出一張名片,鄭重的遞向李白。
微信群里的昵稱只是一種虛擬性的假身份,終究代表不了現實,以真實身份交往才是真正的交心。
“好的。”
李白接過名片,掃了一眼。
對方除了巫師的身份以外,還是瓊崖省的一家房地產公司老板。
“能方便問一下,李先生是哪個道門的高人?”
“蜀川七門溝栗寨主”依然戴著纏頭,挺著英雄結,同樣遞過來一張名片,居然是一處旅游區的彝族寨主(官方身份是村支Shu)。
“呵呵,不方便!”
李白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在異界,他是攪得術道天下大亂的天宮之主,在這個世界自然是沒門沒派,又算哪門子的道門高人。
“呃!真,真是抱歉!”
寨主楞了楞,有臉苦笑。
高人都有怪脾氣,眼前這位也不例外。
隨后“山陽妙樹大師”、“寶島月亮湖唬爛先生”和“黔南道蜈蚣洞小吐司”相繼遞了名片。
身受重傷,險些把性命丟在冰天雪地里的“江淮省仙女廟售票員”在休養了幾天后,已經能夠勉強走動。
他不像其他同伴,不是大老板,就是一寨之主,而是一個月工資只有三千塊的小小售票員,自然也沒有什么名片,拍著胸脯表示,只要李白有機會到淮左市,就請他吃飯,全程陪玩,也是個爽利的人。
“我就一種地的,沒啥名片,給個地址,有機稻花香大米,茶油,菜油,豆油,咸肉腌雞香腸,全包在我身上。”
吊著一只胳膊的東北漢子彪大爺同樣也沒名片,和那位售票員一樣,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報答李白。
萬一黃金沙蝎不好吃,他豈不是沒辦法回報救命之恩了嗎?所以才想到用這個辦法。
他種的地不多,也就幾萬畝的樣子,全機械化操作,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還有長工,基本上就是一個農場主。
現在的農業基本上都是這個模式,小農經濟已經不多了,只要田地連成片,大多采用大農業承包運營。
“你給我電話吧,如果有需要,我會聯系你。”
李白不太好拒絕,生怕對方突然寄來幾噸大米,特么這得吃幾年?只好找了個借口,暫時糊弄過去。
“好好好,沒問題,您記一下。”
彪大爺滿臉笑容,報了個電話。
李白記了下來,雖然是推辭,以后萬一用得著呢。
記好電話,他隨口問道:“陸大哥,你的那只大貓呢?”
彪大爺本名叫陸三虎,三虎成一彪,為人性格也彪的很,才給自己取了個網名叫彪大爺,自嘲沒心眼兒,傻乎乎,還容易沖動,就是耿直BOY的意思。
“呃?麻花呢?”
彪大爺低下頭一瞧,沒見自家的戰斗喵。
才一會兒功夫,又跑哪兒去了?
待會兒就要發車走了,還得趕飛機呢,他急的大叫起來。
“麻花!麻花!”
“喵!”
有貓叫聲從遠處傳來。
李白和彪大爺循聲望去,前者瞪大了眼睛,后者差點兒沒氣歪了鼻子。
麻花摁著一只三花,咬著對方的后頸那啥那啥那啥呢?
“喵喵喵喵……”
那小表情,簡直生動極了。
臥槽了個去的!
其他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春天到了啊!已經是萬物生發的季節。
彪大爺一肚子MMP,自家的戰斗喵竟然在干這種事。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李白偷著笑,搖了搖頭閃人。
他還得趕去回馬賓館,那幫公務員守株待兔這么多天,總算把兩個妖女給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