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認得一些就好,足夠了,你可得多幫我采藥。”
衛錦醫生哪里會介意李白的水平高低,有總比沒有強,只要不是白紙一張,哪怕稍微一點點基礎,也能替自己分擔不少壓力。
在缺乏醫療器械和藥品的情況下,中醫往往是最好的選擇。
中醫源自于巫,巫最擅長于利用自然資源,隨手可以摘取的野花野草,甚至是石頭,都有可能是治病的良藥。
由十位醫生組成的醫療小隊,人數有限,攜帶的醫療物資也同樣有限,在交通不便的黔南山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一家醫院的所有家底搬來搬去。
如果能夠就地取材并且做一些簡單的加工,足以發揮出很大的作用。
哪怕李白的專業程度不夠高,至少還有衛錦醫生親自把關,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決藥品的品種供應不足與患者的后續治療問題。
因此對醫療小隊成員的技術水平和攜帶的醫療物資種類及數量要求相對比較高,必須慎重考慮。
在人員配置上,既少不了像李白這樣的偏門精神專科,也需要衛錦這樣的中醫,同樣少不了領隊孫書輝這樣的兒科全科,大人要看病,小孩子自然也有這個需要。
整個醫療小隊里面,至少有三人是看專家號的,再加上李白這個偽專家,差不多有四個,整體診療水平即使比不上一家中小型醫院,卻比社區醫院或小診所要強多了,完全可以應付各種常見病,甚至疑難雜癥都能嘗試一下。
“采藥沒問題,我提前快遞了登山和攀巖裝備,還有一套弓箭,可以打獵。”
李白的話立刻贏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窮山僻壤似乎一下子變得不那么寂寞了。
山清水秀,打獵采摘,送醫下鄉的日子一下子變得精彩起來。
領隊孫書輝情不自禁的感慨道:“到底是年輕人,想的周全,又會玩,像我們這些老頑固,腦子都僵化了。”
有時候確實是想的挺美,但是能不能做到卻又是另一回事。
一小時后,醫療小隊的眾人開始登機。
許多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乘客,挑的都是靠近走道的座位,有幾個甚至搶到了經濟艙的最前排,可以將腿伸的更直一些。
國內航班的座位比國際航班更加擁擠,想要坐的舒服只有預定頭等艙或商務艙。
老乘客們在往行李架上放好自己隨身攜帶的箱包后,便套上了頸枕,戴上眼罩,再加上耳機,直接舒舒服服的小憩起來。
既然是夜航,沒有必要讓飛行旅途打亂自己的生物鐘硬挺,等飛機抵達目的地,恰好是凌晨時分,正好可以多攢一些精神應付接下來的行程。
不過即使沒有休息好也不要緊,飛機抵達黔南省的省會金筑市后,醫療小隊還會繼續轉乘地面車輛,從凌晨時間出發,中午時分抵達目的地縣城,途中足足有大半天的時間補充睡眠。
如果這樣還不夠,那沒關系,到了縣城后,可以在旅館的客房里再一覺從下午睡到次日的大天亮,怎么都應該睡夠了。
也就是說,醫療小隊的眾人在登上飛機后開始,主要任務就是睡睡睡,依靠休息來應對旅途的疲勞。
凌晨四點多鐘,飛機抵達黔南省首府金筑市的龍洞堡國際機場。
睡得唏哩呼嚕的醫生們被空乘人員喚醒,帶著自己的行李下了飛機,一陣涼風吹來,許多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哆嗦。
金筑市的地理位置處于北緯30度線與北回歸線之間,氣候與北緯30度線附近的湖西市已經是截然不同。
此時的湖西市已經是深秋初冬交接之際,換季的樹葉大多枯黃,而金筑市的景色則是初秋的模樣,不過早晚溫差比較大,尤其是凌晨時分,冷意絲毫不遜色于緯度更高的湖西市。
東部沿海地區,冬天凍死北方佬,夏天熱死南方佬,春天潮死西方佬,秋天干死東方佬,氣候條件遠遠不及西南地區的黔南省。
從托運行李轉盤領了自己的旅行箱,在出站口看到了黔南省衛生系統的接站人員,是一個黑黑瘦瘦的男子,手上還舉著一塊白板,用馬克筆寫著錢江省醫療援助隊的字樣,倒是一目了然。
“您好,我是領隊孫書輝,其他幾位都是醫療小隊全體成員,一共十人,全部到齊。”
孫書輝醫生發揮出了領隊的作用,與對方接上了頭。
“歡迎歡迎,我是省衛生廳的陸力,你們可以叫我阿力,巴車離這兒不遠,請跟我來吧!大家先上車,我帶你們去吃早飯。”
地接人員點了一下人數后,手上提著那塊白板,當即在前面領路。
一輛考斯特公務車停在不遠處的路邊上,除了坐進人以外,還被醫療隊的行李給塞得滿滿當當,全員攜重接近國內航班臨界點可不止是說說的。
考慮到在黔南省的貧困地區要待較長時間,所以每個人都盡可能帶足了物資。
“大家辛苦了,再堅持堅持,下午一點鐘,我們就能抵達折樓縣,到時候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坐上車后,黔南省方面的接應人員陸力看到不少人眼中還帶著血絲,當即客氣的說著好話。
“沒關系,我們都是一路睡過來的。”
孫書輝代表醫療隊感謝了對方的關心。
這些話都是官面上的套路,畢竟雙方第一次接觸,生怕不小心說錯了話,還是公式化一些比較好,盡管比較死板,但是相對穩妥。
當考斯特起步的時候,李白開口問道:“陸先生,能說說折樓縣的當地情況嗎?”
他備過課,在網上搜過一些關于醫療援助地區的資料,不過了解的并不多。
一年GDP都沒有超過百億人民幣的小縣,還掛著深度貧困的招牌,很難引起外界的過多關注。
孫書輝等人不約而同的一塊兒支起耳朵,想要聽聽黔南省的人對自己將要去的地方如何介紹。
“折樓這個地方經濟以農業為主,人口不到三十萬,分布在五鎮六鄉一百二十村……”
黔南省這位接應人員似是提前做足了功課,如數家珍般張口就來。
現在的農業早已經進入了大農業時代,以黔南省的地理環境,八山一水一分田,想要靠農業起家,明顯比不上擁有得天獨厚條件的平原地區,最容易上手的主要是礦產。
黔南省的礦業舉國有名,不過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礦產。
如果農業發展不易,地下又沒有礦,交通位置還不重要,那該怎么辦?
沒有出現奇跡的話,那就只有受窮嘍!
有時候真心不能怪當地干部無能,或者是貪腐。
醫療隊要去的折樓縣,人均GDP都不超過3萬人民幣,年收入自然可想而知。
當地經濟除了農業以外,就只有可憐巴巴的旅游業,而且占了四成之多。
這還是當地領導干部們絞盡腦汁的收獲,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哪怕山清水秀,也架不住別人都有,根本不出眾啊!
聽到陸力介紹這個縣的人均年收入都沒有超過三萬,有些難以置信的處州市人民醫院內科醫生沈依江問道:“不能發展地方特色經濟嗎?”
他自己的年收入都在六萬以上,可是這個時候卻沒有半點兒優越感。
“談何容易,全國一盤大棋,有什么好項目,大家都是一擁而上,如果跟風的話,很難有什么競爭力。”
陸力也是一臉苦笑,扶貧干部把自己搞的未老先衰可不是開玩笑的。
想要靠扶貧賺資歷,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確實太難了!”
李白點點頭,有些感同身受。
老頭子所在的回馬縣,要不是東瀛清田家不斷“輸血”,生生用錢堆出了“造血功能”,恐怕縣城頭頭腦腦們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要不然一縣的公安局局長還兼著招商引資的職責,這不是扯淡嘛!
“幸虧我們是來醫療下鄉的,如果扶貧的話……”
秀州市骨科醫生許曉搖了搖頭,專業不對口,他也想不到能夠有什么辦法能夠幫助地方經濟振興。
要想富,先修路,對于一個縣來說,這句話已經過時了。
村村通工程早就已經完成了道路基建這個攔路虎,除非是絕險之地或者是人口較少的自然村,基本上大多數村落都能夠實現通車。
李白笑著說道:“可以用錢砸!”
他最擅長用錢砸人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統統不是問題。
“您認識投資商,能幫忙介紹一下嗎?”
接待錢江省醫療隊的陸力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盯著李白。
一聽到能夠有利于扶貧工作的機會,哪怕不是業務對口,也依然無法阻止他的渴望。
扶貧不分崗位,誰說醫療系統就不能扶貧來著,萬一因此立功,還可以調崗。
公務員就是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今天可以搞教育,明天也可以搞醫療,后天同樣可以弄弄扶貧的活兒,沒輪過三四個崗位,還算是捧著這只鐵飯碗么?是坐冷板凳的吧?!
李白聳了聳肩膀,說道:“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