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孫醫生,陸主任,這個地方可以吧?”
朱干事察言觀色的打量著省衛生廳的陸力和醫療隊領隊醫生孫書輝。
他自己是滿意的,不過最終意見,還是看這兩位。
“孫醫生,您看怎么樣?”
陸力將選擇權交到了孫書輝手上。
祠堂不祠堂的,并不是重點,更何況七水坳村賦予了這座建筑更多的功能。
“好,很好,非常好!”
干凈,敞亮,與附近下半邊用石頭片子疊起,上半邊用夯土的房子完全不一樣,在村里完全是鶴立雞群的青磚大瓦房,孫書輝醫生有什么不滿意的。
這里的條件甚至不輸于鄉里的大禮堂。
“哈哈,這就行!隨便擺,隨便擺!”
崔村長哈哈大笑,得意的點起了水煙筒,七里坳村窮歸窮,但是咬咬牙,還能夠蓋起一座像點樣子的房子。
“孫醫生,你們是先休息一下,還是……”
百口鄉的朱干事詢問著醫療隊的意見。
“沒關系,趁著天色還早,先把場地收拾一下。”
領隊醫生孫書輝看到院子里有蚊蟲在飛舞,角落里的排水溝邊上居然還蹦著青蛙,大門外有狗子在好奇的探頭探腦,這些都是不安全的病菌源,必須經過處理才能夠使用。
他拍了拍手,對著李白等人大聲吆喝起來。
“大伙兒先把東西找地方放下,然后一起清理場地!”
衛生防疫不做到位,治療效果減三成,搞不好還容易得新的病。
西醫還沒有發現消毒方法之前,那可不止是減少治療效果的問題,而是直接關聯死亡率,而且高的嚇人。
那個時候的西醫,一手救人,一手殺人,可不是說說的,現在說醫生是最好的殺手,其實是過去的遺毒。
四輛牛車上的行李和物資箱陸續卸了下來,暫時堆在中廳祭堂。
載著四只野豬的牛車則直奔村長家里,有人會負責洗剝干凈,燉煮也好,紅燒也罷,村里有的是能夠烹飪野豬肉的好手。
待到了火候,野豬肉是一等一的鮮香可口。
在開始動手前,醫療隊等人還入鄉隨俗的給七里坳村的祖宗牌位依次上了一炷香,小聲禱告了幾句,若有打擾,請多多包涵。
自古皇權不下鄉,村長只在本地當,唯獨流官制在村級單位不好使,空降的村官往往沒有編制。
所以說,傳統風俗的鄉規民約影響還是很大的。
要是沖撞了人家的祠堂,人民群眾爆發群體性事件,為此挨上一頓打,別說鄉政府,就算是縣政府也絕對不會為此出頭,所以打了也白打。
即便崔村長一個勁兒的客氣,可是醫療隊上下還是不敢大意,問詢了各種禁忌,才小心翼翼的動手收拾場地。
照例是放了84消毒片的水到處噴,空氣中開始彌漫淡淡的刺鼻味道。
往陰暗的角落里撒上石灰,有積水的地方盡可能掃除積水,實在清除不掉的,直接丟一片84泡騰片,消毒范圍甚至擴張到祠堂的墻外。
同時封閉了中廳與后廂的月亮門,讓上下學的學生們從后門出入,避免這些孩子進入醫療隊所在的診療區域,造成不必要的干擾和危險。
醫療隊隨即又買空了小賣部的所有庫存蚊香和殺蟲噴霧,當即到處點,到處噴,噴空了好幾個罐子,依然擋不住山里蚊蟲們的熱情。
畢竟村里的衛生條件遠遠沒有辦法與鄉政府大禮堂相比,蚊蠅不僅數量多,個頭特別大,還十分兇猛。
咬上一口,立刻就是雞蛋般大小的包,又痛又癢。
醫療隊的衛錦醫生就不幸中了招,被咬了兩口,一處在脖子后面,一處在手背上,眼見著腫了起來,脖子歪了,手背上像掛了個大饅頭,虧得自己還是帶了驅趕蚊蟲的自制香包,可是哪里想到山里的蚊子竟然如此窮兇極惡,明目張膽的來咬他。
其他人見狀,拼命往自己身上噴驅蚊水,沒把蚊子怎么樣,先把自己給熏的差點兒鼻炎都犯了。
幸虧提前帶了驅蚊藥水,否則還不知道會被叮成啥樣,這般熱烈歡迎的架勢,太嚇人了有木有?
跑得賊溜快的蚰蜒,蹦來蹦去的蟋蟀,張牙舞爪的蜈蚣,手指頭粗的馬陸,滿地亂滾的鼠婦……一下子就像捅了蟲子窩一樣,讓醫療隊見識到華夏西南山區的獨特“風景”。
MMP光看著就瘆人,連忙用噴罐一通狠噴,最后硬生生掃出兩簸箕的尸體,依舊還有蟲子不斷從大小縫隙里往外冒,直奔人的腳下。
這還是村里最干凈整潔的祠堂嗎?
村子里的建筑多用石片堆砌,縫隙多的數不勝數,最易藏居蟲豸,完整的食物鏈讓這里的蟲子數量多的驚人。
“這不行啊!蟲子,還有蚊子太多了。”
耳邊再次傳來嗡嗡聲,孫書輝皺著眉頭不斷揮手驅趕,一只比蝴蝶小不了的大蚊子悻悻然的躲了開去,依舊在周圍晃悠著,伺機尋找再次下嘴的機會。
“沒辦法,沒辦法,山里就是蟲子多,不止是蚊子,還有各種蜘蛛,蛇和蜈蚣之類的,數量更多,我家里都有好些呢,你們城里人不太習慣,我再想想辦法!”
崔村長看到醫療隊備受蚊蟲困擾的樣子,一直陪著笑。
七水坳的村民們早已經習慣了與蚊蟲生活在一起,皮糙肉厚的,也不在乎被多咬幾口。
能有什么辦法呢?
除非用一個超級大的蚊帳,將整個祠堂籠罩進去,出入還得小心,不然那些狡猾的蟲子依然會見縫就鉆。
“要不到房間里怎么樣?找幾個房間,好好熏殺一遍。”
百口鄉的朱干事提了個建議,既然蟲子太多,中廳擺不開來,不如換到小房間里,在門口支一塊紗簾子,多多少少能夠抵擋一些。
“房間都太小了,有些東西根本擺不開,而且還分散,非常不方便。”
醫療隊的領隊醫生孫書輝直搖頭。
他看中的是中廳這塊大場地,有遮擋,還通風,既可以放置設備,也能擺下桌椅床位,正適合醫療隊就診。
如果換成狹小的廂房,空氣不流通,還容易引發交叉感染,醫療設備不太好管理。
除此之外,還怕有人手腳不干凈,隨便偷點兒摸點兒,或許不值什么錢,但是絕對能給醫療隊帶來極大的困擾。
“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
崔村長急得團團轉,祠堂已經是村里條件最好的房子。
如果換成自己和村民們的家里,恐怕條件還不如這兒,而且也沒有那么大的地方。
李白慢吞吞地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
他是遭到恐怖蟲群大軍襲擊中最淡定的一個,即使不催動罡氣或法術,依然沒有蟲子敢往身邊湊。
“小李,你有什么辦法?”
眾人齊齊往李白望來。
“這個!”
李白假裝從口袋里摸出一枚嬰兒巴掌般大小的綠色鱗片。
剛一掏出來,整個院子里的蟲子拼命往墻角鉆去,有些聰明點兒的,直接奔向大門口。
那些環繞著人們周圍飛來飛去,蠢蠢欲動的蚊子,頭也不回的飛過院墻,往遠處逃去。
“魚鱗?”
孫書輝脫口而出,這么大的鱗片,他所能夠想到的就只有大魚了。
華夏幅員遼闊,有再大的魚都不稀奇,只是少見罷了,并不是沒有。
“嘶,像是蛇鱗,不過這也太大了,是森蚺的森片吧?”
倒是中醫衛錦確實有些眼力,盡管確實有魚鱗能夠有這么大,但是這片鱗的形狀并不太像魚的鱗片,反倒像是蛇身上的,更不是穿山甲的。
“是龍鱗!”
李白拋了拋手中的這枚綠色鱗片,然后準確接住。
青蛇大妖的殘留氣息威壓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急急如律令!
“蟲子沒了!”
正備受蟲子困擾的牙醫沈易思驚訝地大叫了起來,所有人才發現滿院子只剩下一些沒法動彈的半死蟲和已經死透的蟲尸,方才到處亂爬的蟲群早已經不見了蹤影,耳邊也不再聽到嗡嗡的討厭聲音。
想想時間,根本就是從李白拿出那枚綠色鱗片時,那些蟲子就開始倉皇敗退。
“龍鱗?騙人的吧!你從哪兒弄的龍?”
孫書輝一百個不相信。
龍是什么?華夏的圖騰獸,壓根兒就沒有實物,還弄龍鱗?也不知道是從哪條大青魚身上剝下來的,逮著機會糊弄人呢?
“蟲子,蟲子,好多蟲子!”
“啊呀!怎么這么多蟲子!”
“蟲子全出來了,要地震了!”
“好大的蟑螂,這是要成精啊!打蟑螂!”
“小四,你床上有蜈蚣跑出來了,快打。”
祠堂外面突然一陣雞飛狗跳,各家各戶都有人在叫喊,說什么蟲子跑出來了。
看到各種各樣的蟲子從角落里冒出來,有管自己逃跑的,有拿起各種家伙撲打殺蟲的,什么書本,報紙,掃帚,甚至開水,只要能弄死蟲子,隨便什么都可以。
更多的蟲子匯聚到村中的道路,集體往村外跑。
本應該對這些蟲子極有興趣的雞鴨鵝等家禽卻一個個縮頭縮腦,瑟瑟發抖,完全無動于衷。
甚至個別膽子小的家雞干脆拱起翅膀,作俯首舉翅投降狀(雞確實有這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