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陽,也名商丘,是商業的興起之地,要追根溯源的話,恐怕得追溯到上古時期,商朝的前身也是在此地壯大,有了后來的大商,自古以來,睢陽一地便是膏腴之地的主要城池,如今更是梁國治所所在。
梁國屬于封地,是以并未設太守之職,因此梁國最高的行政大員乃梁國相,也是葉昭的頂頭上司,葉昭前來這睢陽上任,必須前去報備,除此之外,禮節上也應該去拜訪以示尊重。
與錢驀分別之后,葉昭沒有直接去衙門報道,讓方悅前去投遞拜帖,自帶其他人前去投宿,次日一早方才親自帶了邱遲登門拜訪。
梁國相劉牧是一位老好人一般的人物,年過半百,頭發已經花白,整天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葉昭來拜會,更是親自迎接。
“早就聽聞伯喈兄高徒之名,今日一見,果然豐神俊朗,非凡人也。”劉牧將葉昭帶進客廳,笑瞇瞇的道:“賢侄也太過見外了些,你乃睢陽令,既然到了自家的地界,怎的反而住入客棧之中?”
“劉相乃漢室宗親,更是卑職上官,禮不可廢。”葉昭笑道:“更何況卑職也還未正式上任,直接入住衙門,未免有僭越之嫌。”
劉牧乃漢室宗親,不過大漢立國已有四百年的歷史,劉家開枝散葉,到如今劉家子弟滿天下,怕是許多劉家子弟都不知道自己是漢室宗親,無論什么東西,一旦多了,那自然也就變得不值錢了,劉牧雖是梁國相,但可沒有封地,更沒有封王,如今在這梁國,屬于半隱退狀態,平日里不太管事,更好參加一些文會,點評士子,據說劉牧在這梁國相的位置上待了已經有十多年了,一直沒動過。
大多數人都覺得朝廷實際上已經忘了劉牧,但葉昭卻覺得,天子將劉牧放在這個位置上,怕是更多的是為了將梁國這塊兒膏腴之地握在手中,否則這么些年,梁國這樣的地方,卻沒有一個大家族在這里立根,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不錯,不錯。”劉牧看著葉昭,朗聲笑道:“修明年少有為,卻不驕不躁,伯喈兄后繼有人也。”
看了看天色,劉牧笑道:“修明可曾用過早食?”
“尚未。”葉昭笑著搖了搖頭道,劉牧不同于蔡邕,葉昭也不好如拜見蔡邕那般隨意。
“正好,隨我一同用食吧。”劉牧拉著葉昭笑道。
“這……”葉昭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像是跑來蹭飯的?苦笑道:“劉相不必麻煩。”
“哈,難得見到以為年輕俊杰,不麻煩,老夫還想聽聽修明在北疆與那胡兒作戰的事情。”劉牧笑道:“稍后我叫人去取印信,修明正好在此間與老夫共飲幾殤。”
“恭敬不如從命。”葉昭只得笑道。
當下劉牧派人前去給葉昭取印信,之后便拉著葉昭同時招呼邱遲入座,只是接下來,隨著家中的管家將一盤盤食物擺上桌案,讓葉昭有些傻眼。
不奢華,這可以理解,這個時代的飲食文化還處于原始階段,菜色不多,想奢華也奢華不起來,但劉府身為梁國相,更是漢室宗親,早膳卻只是一些粗康之類的食物,就讓葉昭有些驚訝了。
“可是這些吃食不合修明胃口?”劉牧見葉昭遲遲不動箸,疑惑的看向葉昭。
還真不合!
葉昭看著眼前的食物,苦笑著伸手握箸,搖頭笑道:“劉相莫怪,只是昭未曾想到劉相平日飲食竟是如此……清淡。”
葉昭對于吃很少挑剔,但因為常年保持大量訓練的緣故,每日都會攝入大量肉食,劉府的飯食,還真不和他胃口。
“哈哈,人老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劉牧笑道:“是我考慮不周,未曾讓他們準備些肉食,阿全,你去讓人殺只雞過來。”
“不必!”葉昭連忙阻止,笑看向劉牧道:“劉相誤會了,昭非是嫌棄,只是想劉相身世顯赫,卻仍舊如此節儉,昭心底慚愧而已,下官在塞外與鮮卑作戰之時,也是一切從簡,相比之下,這些飯食已經算得上珍饈了。”
“好,快來跟我說說你在邊疆殺敵之事,可惜老夫自幼體弱,身為漢室宗親,卻不能為國殺敵,報效國家,想來亦是頗為慚愧吶。”劉牧搖頭嘆息道。
“若無劉相這般在后方治理國家,我等便是殺滅了胡人,國家亦會亂作一團,又有何用?馬上能得天下,安能治天下?”葉昭笑道。
“治天下?”不知想起了什么,劉牧嘿然一笑,搖頭道:“不說這些,來,修明,陪我喝一觴,雖然吃食未能讓修明盡興,但這酒之一物,老夫卻是浸淫頗深,必不會讓修明失望。”
“請!”葉昭舉起酒觴,仰頭一口氣喝下,對著劉牧笑道。
“不錯。”劉牧飲了一觴,便有些微醺,看向葉昭笑道:“修明還未與我講述那邊寨之事,老夫一生都困在這中原,未曾領略過那草原風光,修明今日既來,當與我好好說說。”
葉昭推拖不過,當下與劉牧說了一些邊寨趣聞,描述了一下草原風光,聽得劉牧不斷稱贊,又喝了兩觴之后,酒意更濃,讓葉昭對這位在酒道之上浸淫一生的老者有了新的認識。
幸好,這個時候之前劉牧派去取印信之人回來了,將印信交給了葉昭,葉昭將文書奉上。
“老爺,如今睢陽縣衙之外,聚集了不少百姓,他們聽說新任縣令已到,想要伸冤。”管家上前,躬身道。
“伸冤?”葉昭挑了挑眉,這消息傳播速度倒是挺快,扭頭看向劉牧。
“好,修明的武略老夫之前已經聽過了,如今卻是想要見一見修明的掌政手段,不知修明意下如何?”劉牧扭頭看向葉昭,臉上的醉意卻是消了幾分。
原來是在這里等著自己呢!
葉昭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微微頷首道:“既是一地官員,自當為百姓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