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長社四門洞開,皇甫嵩、朱雋以及帳下猛將孫堅各領一支兵馬配合葉昭四面合圍,黃巾軍的潰敗最終衍變成一面倒的屠殺。
跪地求饒的黃巾賊被撲殺而上的漢軍毫無憐憫的斬殺,葉昭剛剛俘虜了一批黃巾賊,便見一員猛將率領一波漢軍殺到,看到地上的俘虜,不問緣由,提刀就上。
葉昭目光一冷,廖淳眼中閃過一抹不忍之。
“攔住他們!”葉昭沉下臉來,一揮手,丁力立刻率領兵馬上前,將那些準備屠殺戰俘的官軍攔住。
“爾等想造反嗎?”為首一員大將,三十上下,一臉剛正,頭戴金盔,身披獸面吞金甲,手持一把古錠刀,立于陣前,渾身散發著一股悍勇之氣,目光如刀,掃過葉昭麾下一眾將士,最終將目光落在葉昭身上。
“我乃梁國相葉昭,將軍何人?為何殺俘?”葉昭策馬而出,看著眼前的悍將,皺眉道。
“某乃右中郎將麾下佐軍司馬孫堅,奉命殺敵,將軍有令,不留俘虜!凡是賊寇,皆殺無赦!”孫堅將古錠刀往馬背上一橫,向葉昭一拱手道:“府君率眾來援,一路勞頓,這殺敵之事,便交由在下吧。”
“殺俘不降!”葉昭皺了皺眉道:“將軍若要殺敵,可繼續追擊敵寇,然這些人已然放下兵器,放棄抵抗,若殺之,日后還有何人愿意投降?”
“如此說來,府君欲抗命?”孫堅目光一厲,橫在馬背上的古錠刀再次摘下,刀子一般的目光落在葉昭臉上。
“嗯?”感受到孫堅的殺機,典韋濃眉一揚,拎著雙鐵戟踏前一步,猶如一頭發怒的暴虎,一股狂暴的煞氣彌漫開來,那狂暴之氣令孫堅胯下戰馬躁動不安,哪怕孫堅不斷安撫,竟也似不受控制一般。
“這些人,本官已然收降。”葉昭揮手示意典韋退下,看向孫堅道:“若中郎將要怪罪,其罪責葉某自會承擔。”
孫堅掃了一眼葉昭身后已經聚集起來列好陣型的梁,目光一凝,看了葉昭一眼,悶哼一聲,調轉馬頭往其他方向追擊而去。
“主公,如此一來,怕是要背個抗命不尊之罪。”邱遲擔憂的看向葉昭。
“我是受朝廷詔令而來,雖官階不如人,卻并非他們下屬,他們還無權定我之罪!”葉昭看著孫堅離去的方向,有些失神,隨著黃巾起義的爆發,越來越多熟悉的歷史人物出現,今日見了孫堅,不知那曹操、劉備又在何地?怕是早晚也會見到。
葉昭繼續收降俘虜,一夜之間,收降俘虜上萬之眾,皇甫嵩、朱雋率軍追擊波才,不過夜太濃,也只是追出十里便不好再追,收兵回城。
“葉昭?”皇甫嵩對于這個名字并不陌生,從葉昭塞北斬單于開始,葉昭的名聲在洛陽已經傳開了,后來調任睢陽令,又有了斷案如神的名頭,再加上蔡邕弟子的光環,宗親劉牧回朝之后,對葉昭也頗有贊譽。
大堂之上,朱雋坐于皇甫嵩身側,孫堅立于下手,葉昭站在堂下保持著參拜姿勢。
看著葉昭年輕的面容,皇甫嵩微微皺眉,葉昭的出現,壞了他的籌謀,但他確無理由去責怪葉昭什么,畢竟沒有事先通氣,葉昭破敵,說到底,也是好心,但這心里的不爽卻抹不開。
一來葉昭的出現破壞了他多日來的籌謀,二來則是葉昭以兩千兵馬大破黃巾,自己統領洛陽五校加上西軍四萬余人,卻被黃巾擊敗,困守城池,雖說是故意的,但這事若傳出去,讓自己這張老臉往哪擱?成全了葉昭的威名同時,卻打了自己的老臉。
“我且問你,為何阻攔孫堅殺敵?”皇甫嵩擰眉看向葉昭,問罪的話,他是說不出口,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葉昭都做的沒錯,若因此而問罪的話,自己這張老臉也不用要了。
“回將軍,那些人既然已經放下了武器,已然是俘虜,殺俘不祥之言,昭也不多說了,只以人心來論,這些人的投降,可以更快瓦解這些黃巾賊的人心士氣,他日再戰,方能勢如破竹,令敵軍望風而降,下官以為,這些降兵不可殺!”葉昭躬身道。
“你可知太平教是何罪?”皇甫嵩的目光漸漸凌厲起來,逼視著葉昭,森然道:“乃叛國之罪,理應誅殺滿門!”
“那將軍可知,這太平教有多少人?”葉昭抬頭,分毫不讓的看向皇甫嵩,朗聲道:“旁的不說,單說梁國一地,起事之初,太平教也不過萬余,卻在旬月之間,迅速暴增至十萬,其中大多數是被這些黃巾賊裹挾而來,本心并無反抗朝廷之意,梁國一地也不過十余萬戶,若將軍堅持除惡務盡,還誅殺滿門,那一場殺戮下來,梁國能活下來的,怕是不足一萬人口,這些人殺干凈了,誰來耕作?朝廷何來兵馬?哪處去收稅?又如何供養這滿朝公卿?”
“再者,若將軍一味以殺止伐,那這些原本并不心向黃巾的百姓豈非是被逼著與朝廷為敵!”
“你是說本將逼民造反?”皇甫嵩眉頭一挑,森然的看向葉昭。
“下官并無此意,只是向將軍闡明過度殺戮,于國無益,只會損耗國本,望將軍三思!”葉昭躬身道。
皇甫嵩坐在帥位置上,冰冷的目光落在葉昭身上,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葉昭也不畏懼,立于堂下,坦然直視,目光雖無攻擊性,卻猶如磐石,哪怕皇甫嵩乃當朝名將,朝中重臣,依舊不能令他折腰。
一旁的孫堅見氣氛越加沉重,上前一步躬身道:“將軍,末將以為,波才雖敗,然其主力尚存,潁川、汝南、陳留等地仍舊在黃巾手中,我等當務之急,當趁勝追擊才是。”
朱雋緩緩點頭道:“如今黃巾賊軍銳氣已失,正是我軍破敵之時,若再耽擱下去,怕是惹來陛下不滿,兩位當以國事為重。”
“葉昭!”皇甫嵩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葉昭道。
“下官在。”
“本將軍奉命征討黃巾賊匪,有權調動豫州一帶郡兵,你雖為梁國相,但既然率軍來援,便需聽候本將軍調度,你可知道?”皇甫嵩沉聲道。
“下官知道。”葉昭點了點頭。
“好,如今波才主力雖敗,但仍有數萬兵馬盤桓,本將準備盡起大軍追擊敵寇,然汝南亦有黃巾作亂,不可不除,本將軍聽聞你在北疆時數度以少勝多,大破賊寇,便命你為先鋒,率本部人馬前往汝南剿匪,待本將軍擊敗波才之后,你我各自率軍回擊陳留亂賊,你可愿意?”皇甫嵩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威脅之意。
孫堅挑了挑眉,葉昭麾下不過一校兵馬,而汝南可是黃巾的重災區,其中雖然沒有波才這樣的統帥,但單是人數,就有不下二十萬,憑葉昭這點人馬,就是再能打,如何能勝。
張了張嘴,最終卻是沒有說出話來,默默地立于一邊看著事情的發展。
“只有本部人馬?”葉昭皺眉道,汝南黃巾他也有所耳聞,雖然比較散亂,但數量卻足夠多,不見無論歷史還是演義上,一直到曹操占據汝南之前,汝南的黃巾都沒徹底絕過,他是人,又不是神仙,兩千打二十萬,就算能夠打敗,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至少在皇甫嵩擊滅波才之前,葉昭是沒辦法平定汝南的。
“你可以自行招募將士。”皇甫嵩淡然道。
“將軍是在與下官說笑么?”葉昭冷笑一聲,分毫不讓道:“無朝廷許可,我如何私自招募將士?”
雖然葉昭自己也暗中招募訓練兵勇,但那都是悄悄的來,現在皇甫嵩堂而皇之的說出來,擺明了是要坑他,就算自己成功了,日后也難保朝廷不追究,他可以肯定,就算自己真的招募將士,最終撲滅汝南黃巾,皇甫嵩恐怕也會以這個由頭到朝廷告自己一狀。
“你想抗命?”皇甫嵩站起身來,俯視葉昭,森然道。
公堂之外,無需皇甫嵩發話,已經有數十名將士隱隱將公堂包圍,斷去了葉昭的退路。
葉昭看了看門外的那些將士,臉陡然冷了冷,隨后嘴角處卻是泛起一抹笑意來,葉昭的笑容很陽光,給人一眾爽朗清澈的感覺,但此刻笑容,卻并不溫和,落在在場眾人眼里,隨著葉昭的笑容泛起,一股危險的氣息以葉昭為中心向四周擴散,一直以來在氣勢上占據主動的皇甫嵩,這一刻面對葉昭的笑容,突然有股喘不上氣來的感覺,仿佛眼前這個看起來帶著無害笑容的弱冠少年,會在下一刻化作孟虎一般。
葉昭身后,典韋默默地來到門口,摘下腰間的雙鐵戟,盯著那庭院中的數十名將士,一咧嘴,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
“葉昭,你想干什么?”孫堅面大變,作為武將,他第一時間警惕的不是葉昭,而是典韋,他能感受到典韋身上帶來的恐怖威懾力,竟讓悍勇如他生出難以匹敵之心,一步上前,抓向葉昭的肩膀,擒賊先擒王。
卻見葉昭肩膀一抖,不見他如何動作,孫堅只覺眼前一花,一只手卻如靈蛇一般按在孫堅的肩膀上,拿住他一處穴道,莫名的,孫堅便覺肩膀一痛,緊跟著半邊身子發麻,一時間竟是使不出半點力氣來,葉昭拇指一挑,利刃出鞘,冰冷的劍刃距離孫堅的喉結不足半寸。
兩人的交手在剎那間完成,無論是坐在上位的皇甫嵩、朱雋,還是孫堅本人,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一時間,整個大堂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