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隸校尉府下的兵馬突然調回洛陽,同時旅賁三衛開始出現在西園附近,上軍校尉騫碩親自出面,命西園八校人馬禁止任何人私自出動,等候典閱。
“本初兄,這中軍為何少了兩營?”葉昭在騫碩的陪同下查閱八校,當走到袁紹所屬大營時,突然停下來對袁紹詢問道。
“虢亭侯此言何意?”袁紹看向葉昭,目中閃爍著冷意。
“新軍直屬于陛下,未得陛下命令,任何人都不得私自調動新軍,若有人,將新軍當做私兵來用,上軍校尉,按照軍法,該當如何處置?”葉昭看向騫碩。
支援夏侯蘭,有些趕不及,趙云是否能夠趕得到,葉昭不確定,但此刻他一舉一動被人看著,與其想方設法發兵去救夏侯蘭,不如釜底抽薪,袁紹對袁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新軍之中,袁紹所領中軍,占兩校人馬,無論是于袁家還是于洛陽士人而言,算是他們在洛陽能夠依仗的全部兵馬了。
“袁校尉,既無本將之虎符,也無陛下之調令,是誰準許你私調兵馬的?”騫碩扭頭看向袁紹,目露寒光。
“本將只是察覺有人意圖對洛陽不軌,調人前去勘察。”袁紹淡然的看向葉昭:“虢亭侯職位雖高,卻也管不到本將身上吧?這西園八校,乃陛下親兵,至于你……”
袁紹看向騫碩,冷然道:“爾不過一閹人,安敢放肆!?”
“這,是陛下賜下虎符,必要之時,八校之兵當有我掌管!”葉昭看了騫碩一眼,雖領上軍校尉之職,但閹宦的身份始終難以服眾,否則,若是葉昭治軍,就算袁紹出身再顯貴,也沒膽量在主將面前說這話。
“你……”看著葉昭手中的虎符,袁紹面色一變,劉宏竟然把這種東西給了葉昭,天子對此人究竟有多信任?
“拿下,打入大牢,待審明了兩營新軍去向之后,再交由陛下發落!”葉昭冷哼一聲,立刻便有將士上前,想要綁縛袁紹。
“放肆!”袁紹一把推開上前的士卒。
“你要抗命?”葉昭單手按劍,看向袁紹,眼中殺機四溢。
袁紹胸口一窒,看向葉昭的目光一縮,若是旁人,他倒不怕,但這葉昭,他還真拿不準對方是不是會直接拔劍砍人,他武藝雖然不差,但自忖不是孫堅對手,眼前這看起來并不魁梧之人,昔日可是三劍將孫堅迫退的人物,至少這近身纏戰,袁紹甚至沒把握接下葉昭一劍。
“本將軍自己走!”對峙片刻后,袁紹氣勢一弱,冷哼一聲,轉身便走,趁著轉身的瞬間,擦去了額角滲出的汗珠。
看著四周議論紛紛的將領,袁紹臉面發燙,今日之事,絕對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多謝。”葉昭在一眾將領愕然的目光中,將虎符遞還給騫碩,原來這虎符根本不是劉宏賜下,而是葉昭從騫碩處借得的,劉宏就算再信他,也不可能將好不容易拉起來的新軍交給葉昭。
“虢亭侯何須客氣,只是這袁紹……”騫碩看向葉昭,有些拿捏不定該如何處置袁紹。
“先關著,我們理由充足,就算是袁隗也沒辦法。”葉昭對著騫碩低聲耳語道:“在放他出來以前,先讓他吃些苦頭。”
“吃苦頭?”騫碩看向葉昭:“牢中獄卒怕是不敢為難于他,況且若是用刑,怕是……”
有些話,騫碩也不好說,若是太平盛世,再大的世家,在皇權面前也得趴著,就算是袁紹這等身份,一個獄卒都足以將他折騰死,但現在這天下跟太平盛世可沒多大干系,皇權不振,江山動蕩,世家已經隱隱有失控之兆,這洛陽城中,雖說軍權被葉昭和他管著,但在如天牢這等地方,恐怕早就被世家滲透的差不多了。
“不用刑,我也沒準備從他嘴里問出些什么,稍后我派兩人過去,在他出獄之前,不準他睡覺!”葉昭笑道。
不準睡覺?
騫碩茫然的看了葉昭一眼,也沒多問,點頭道:“既然如此,稍后亭侯可將人派來,我安排他們盡去,本將宮中還有些俗物,不可久待,這便告辭了。”
“碩公慢走。”葉昭點了點頭,也沒再在西園逗留,跟曹操、高堂隆打了一聲招呼之后,便策馬離去,如今劉宏還沒死,洛陽已經開始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既然沒辦法將人給送走,那就必須想辦法打破世家封鎖的局面。
“主公,我們立刻發兵去救夏侯蘭嗎?”路上,管亥和典韋看著葉昭道。
“此刻我不能輕動,我已命方悅、紀靈前去接應,若能救,定能救下,若不能,此刻出兵也已然晚了。”葉昭策馬向洛陽飛奔,一邊道。
“那現在去何處?”管亥茫然道。
“大將軍府!”葉昭說完,再次催馬飛奔。
成皋又名虎牢,乃洛陽城四周最大的一座關卡,當趙云帶著親隨風塵仆仆的趕到時,成皋已經戒嚴。
“我乃司隸校尉門下督軍,奉命公干,快快開城放行!”趙云將一面令牌往箭桿之上一掛,不等城墻上將領說話,一箭猶如流星趕月一般射出,那守將正想細看,眼角處劃過一道殘影,緊跟著耳邊刮過一股勁風,將他嚇了一跳。
“篤”
一聲悶響傳來,守將回頭看時,卻見一枚利箭就在距離自己耳畔三寸之處,倒插在城樓上面,箭尾還在不住震顫。
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冷汗不自覺的從額頭上滲下來,這箭若再偏上半分,此刻恐怕就是自己的頭顱被直接貫穿了。
小心翼翼的從箭桿上將令牌摘下,確認是司隸校尉部令牌之后,也不多話,直接揮手道:“放行!”
“將軍,今早袁府不是派人前來……”副將湊到守將身邊,低聲道。
“那是他們的事情。”守將心中暗暗罵娘,這神仙打架,跟他有個毛關系,卻偏偏把他夾在中間,袁家人不好惹,那虢亭侯就好惹了?
“快給我開城!”見副將不動,守將氣的踹了他一腳,袁家他不想得罪,這虢亭侯他是不敢得罪啊。
“喏!”副將聞言,只得命人將城門打開。
趙云也顧不得跟對方客套,見城門打開,直接帶著人馬穿城而過,按照路線,夏侯蘭該是從敖倉一帶渡河,他只能帶人沿著往敖倉的方向前行。
“將軍,有廝殺聲!”行不多時,便聽到前方傳來一陣陣廝殺聲,一名親隨連忙看向趙云。
趙云自然也聽到了,連忙策馬奔上一處高地向廝殺聲傳來的方向看去,正看到兩支人馬在曠野上來回廝殺,四周倒了一地尸體,刺鼻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
“爾等立刻將馬尾綁上樹枝,來回奔走,快!”對著眾親隨吩咐一聲之后,趙云將弓從背上往下一摘,人已經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奔而出,只是盞茶的功夫,已經接近戰場。
離得近了,趙云卻是已經分辨出人少的一方,正是自家兵馬,已經有潰散之勢,夏侯蘭畢竟不是葉昭,身處劣勢之下,可沒有以少勝多的本事,此刻只是帶著殘存的兵馬已經被團團圍住,手中一桿長槍潑風般亂刺,每一槍力道十足,看起來威力十足,然而趙云卻是能夠看出,夏侯蘭已經瀕臨極限,每一槍幾乎都是用盡全力,看似力道十足,實則已經失了章法。
在他身邊,有兩員將領,每一個武藝都不弱,似乎看出夏侯蘭的狀態,并未強攻,而是與夏侯蘭游斗,一面牽制住他,一面卻是讓士兵繼續圍殺夏侯蘭的將士。
“逆賊,安敢張狂!”趙云直接將兩枚箭簇搭在弦上,吐氣開聲,兩枚箭簇在空中劃過兩道殘影,帶著一股低嘯聲眨眼間已經到了二將近前。
也是二將此刻留有余力,聽得破空聲響,連忙閃避阻擋。
張南甩頭避開了箭簇,焦觸卻是想要格擋,稍稍擋開一些,箭簇卻避開胸口扎進了他的肩窩里面,不由痛叫一聲,一旁緩了口氣的夏侯蘭見狀,猛地大喝一聲,一槍刺進焦觸心窩。
焦觸痛呼一聲,被夏侯蘭奮力挑落馬下。
張南眼見賊人來了援兵,連忙一矮身,伏在馬背之上策馬沖入己方兵馬之中,才扭頭看去。
三軍陣前,趙云并未殺入,而是立馬與亂軍之外,厲聲喝道:“我乃虢亭侯帳下趙云,爾等擅自攻伐朝廷命官家眷,形同造反,如今大軍已至,還不投降!”
張南聞言,才發現趙云身后,煙塵漫天,一條黑線在煙塵之中若隱若現,心中不禁大驚,若是葉昭親自來援,他這跟夏侯蘭戮戰了一夜的疲兵可招惹不起,連忙讓人撿了焦觸的尸體,撥馬便走。
夏侯蘭見狀便要追,卻被趕上來的趙云攔住,低聲道:“此乃虛張聲勢爾,亭侯援軍,此刻還未過虎牢,莫要再追!”
夏侯蘭聞言心中卻是一陣后怕,也是趙云膽大,又先聲奪人,先鎮住了這幫人,否則的話,但凡有頂點露怯,怕是立時便會識破,扭頭看向煙塵彌漫之處,疑惑道:“那是……”
“疑兵爾!”趙云笑道。
“有你的!”夏侯蘭虛弱的給了趙云一拳,翻身下馬,從馬背上摘下水囊,一仰脖子狠勁的灌了起來。
趙云見狀,也招呼自己的親隨過來,幫夏侯蘭清點戰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