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葉昭估算著雙方的距離,手臂緩緩抬起:“示警!”
“咻”
一排弩箭破空而出,短暫的低嘯之后,在華雄率領的西涼鐵騎即將抵達之時,落在地上,并非葉昭判斷失誤,而是在敵我不明之前的示警之舉,如果越過這條線,對方還要繼續沖鋒,那葉昭就會直接將對方當成敵人來對待,下一次這箭雨就不是落在地上,而是直接落在對方的騎陣之中了。
“唏律律”華雄大吼一聲,緩緩地拉住馬韁,身后的西涼鐵騎也緩緩收住腳步,逡巡在百步左右的距離。
葉昭瞥了瞥頭,身后的方悅會意飛馬而出,來到兩軍陣前,對著華雄一方朗聲喝道:“圣駕在前,爾等修得放肆!”
華雄瞇著眼睛看著陣前的方悅,沉聲道:“你是何人?”
“衛將軍府下賊曹方悅!”方悅沉聲道。
“衛將軍?”華雄眼中閃過一抹兇光,嘿然道:“久聞衛將軍乃不敗將軍,帳下也是猛將如云,不知方將軍手段如何?”
說話間,卻是一催戰馬,飛撲向方悅。
“大膽!”方悅見狀大怒,自馬背上將兵器往下一摘,方悅的兵器也是一桿方天畫戟,不過跟呂布的不同,只是單邊戟,又稱月牙戟,也頗有幾分火候。
華雄刀沉馬快,須臾間已經沖到近前,手起刀落,大刀已經照著方悅腦門兒劈下來,方悅就歷戰陣,此刻見狀也不畏懼,將手中畫戟一挑,迎向華雄的大刀。
“咣”
一聲悶響聲中,兩人毫無花俏的進行了一次碰撞,方悅只覺雙臂發麻,胯下戰馬唏律律一陣哀鳴,退了好幾步。
這廝好大的力氣!
方悅看著只是微微一晃,便再次挺刀撲來的華雄,心知難以力敵,只能以技巧取勝,當即不再跟華雄硬杠,想以招式取勝。
手中月牙戟一晃,避開華雄劈來的刀鋒,一矮身將戟一挺,毒蛇般刺向華雄咽喉。
“好賊子!”華雄側頭閃避,將刀桿一推,蕩開方悅的畫戟,卻見方悅遺詔怪蟒翻身,從馬背上越騎來,月牙戟一掄,再度朝著華雄斬下。
“吼”
華雄將腰身一挺,封住方悅這一戟之后,手中刀陡然加速,不等方悅重新落馬,一刀攔腰便斬。
方悅還未落回,正是無處發力之際,見狀不由大駭,連忙將月牙戟往身側一擋。
“咣”
又是一聲巨響,方悅還未落回馬背,手中的戟桿直接被打的凹成了弓形,身體被這股巨力撞得側飛出一丈多遠,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華雄咧嘴一笑,看著遠處將箭簇指向自己的士兵,一揮手,止住身后西涼鐵騎,朗聲笑道:“原來衛將軍帳下,也皆是這等膿包!”
葉昭伸手往下虛壓,扭頭看向典韋道:“典韋,教教他做人。”
“喏!”典韋森然一笑,翻身下馬,拎著兩把鐵戟便朝著華雄沖去。
“衛將軍麾下無人了嗎?”華雄見典韋連馬戰都不會,心生輕蔑,冷笑一聲,手中長刀便朝典韋斬去。
“咣”典韋單手舉戟一撥,華雄對典韋心生輕視,這一刀也沒用全力,竟被典韋這般隨手一撥將刀撥開,眼看著,典韋已經沖到近前,另一把鐵戟帶著一縷寒光往他腦袋削來,大刀來不及回撤,心中不由大駭,連忙將刀桿一松,身子一翻,狼狽的從馬背上滾下來,避開這一戟。
典韋反手一震,將那刀拍向華雄,嘿笑道:“就這本事,也敢妄言?”
華雄伸手接過大刀,狼狽的看向典韋,不甘道:“再來!”
“今日便打得你心服!”典韋嘿笑一聲,退后幾步。
華雄猶豫了一下,沒有再上馬,而是直接拎刀沖上來。
“倒是有幾分骨氣。”葉昭坐在馬背上,讓人將方悅帶回來,確定方悅只是受了些皮肉傷,并無大礙之后,才看向戰場。
見華雄放棄戰馬,與典韋步戰,倒是對此人高看了兩眼,不過也挺蠢的,典韋是步戰行家,馬下功夫一流,兩把鐵戟也更適合步戰,而華雄顯然是馬上將,那一丈多長的大刀顯然也更適合馬戰,到了馬下,反而難以發揮出實力來,若是尋常武將倒也罷了,但面對典韋這種級數的猛將,主動放棄優勢,若在真的戰場上,跟找死無異。
果然,兩人戰不到十合,華雄便處處受制,被典韋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最后被典韋飛起一腳踹倒在地,被典韋用鐵戟壓在地上,一臉死了爹的表情不服的看著典韋道:“若在馬上交戰,汝未必是我對手!”
“老子也沒讓你下馬。”典韋又踹了他一腳道:“你到底是來干嘛的?”
“某是來營救陛下的!”華雄此刻身敗被擒,也沒了之前的硬氣,悶悶不樂的道。
“大膽蠻漢,還不放開文開將軍!”典韋正想說什么,遠處突然再度響起了馬蹄聲,一名西涼軍打扮的武將一馬當先飛奔而來,眼見華雄被擒,當即厲喝一聲,縱馬撲向典韋。
典韋本也沒準備為難華雄,本就要起身,突然斜刺里殺出一名武將,不由眉頭微皺,華雄坐起身,卻見來人見華雄沒了束縛,不但沒停,反而加快馬速沖向典韋,似乎是以為典韋被他嚇到,想要趁機上來搶人頭。
“楊定不可!”華雄見狀大驚,典韋的本事他可是見識過了,西涼軍中,能跟典韋過招的人不多,其中絕不包括這楊定。
哪知楊定沖的更猛,眼看著便要縱馬撞在典韋身上,手中長槍更是借著馬速往典韋當胸刺來。
典韋皺了皺眉,微微側開一步,讓開長槍,不等那楊定變招,在戰馬錯身而過的瞬間,隨手一拳打在戰馬的腦門兒上,在楊定驚駭的目光中,戰馬的腦袋就被典韋這么隨手一拳打的凹陷進去,身子借著慣性斜斜的沖出十幾步,然后前腿一折,在巨大的慣性下直接倒轉過來。
楊定來不及下馬,便尖叫著跟著馬一起在空中翻了半圈落下來,連先著地,而后馬尸往下一壓,嘎巴一聲,整個脖子生生被戰馬和自己的重量給壓斷了,身體還在慣性下往前滑行了數尺,一張臉被地面磨得面目全非,停下來時,早已沒了聲息。
“哈哈哈”
現場先是一陣寂靜,隨即便是一陣哄笑聲,哪怕是華雄身后的西涼軍,臉上肌肉也是直抽抽,雖然是自家的將軍,他們本不該笑才對,只是這死法著實有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感覺。
“西涼軍中,果然是人才輩出,看來仲穎兄在西涼過得不錯。”葉昭撫掌笑道,這是在用生命取悅大家啊!
華雄臉頰抽搐了幾下,悶不做聲的拾起了大刀,翻身上馬,調轉馬頭回歸本陣,夜色下,一支步軍浩浩蕩蕩的朝這邊席卷而來。
為首一人,生的面皮黝黑,虎背熊腰,濃密的絡腮胡如鋼針一般,坐在馬背上,猶如一頭匍匐的獅子一般,在他身側,有十幾員武將將他眾星拱月一般護在中央。
華雄策馬上前,對著來人躬身道:“末將無能,給主公丟臉了。”
“且先退下。”來人揮了揮手,示意華雄退到身邊,目光看向葉昭這邊。
葉昭目光一凝,與來人目光在空中對碰,氣氛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良久,來人突然一笑,對著葉昭拱手道:“久聞寧鄉侯大名,可惜始終未曾得見,今日一見,足謂平生!”
“仲穎兄抬愛,你我昔日也算同在皇甫將軍麾下共事之袍澤,不必如此客套。”葉昭微笑著道。
“哈哈,久聞葉侯乃性情中人,今日一見才知所言非虛,那卓便不客氣了。”董卓笑著策馬上前。
“何須客氣,昭不過運氣好些,若仲穎兄早些時日入洛陽,昭也未必能有今日之榮耀。”
“葉侯何須自謙,葉侯之名聲,便是在西涼也為無數西涼兒郎追捧,卓遠不如矣。”董卓笑著上前與葉昭寒暄道:“陛下可在此處?可否容我拜見陛下?”
“自然!”葉昭笑著命眾將士散開,兩人對地上楊定的尸體視若無睹,徑直來到劉辯兄弟面前。
葉昭伸手向劉辯和劉協的方向一引,微笑道:“這位便是陛下,身旁這位,乃先皇幼子,陳留王協。”
“末將董卓救駕來遲,望陛下恕罪!”董卓面色一肅,對著劉辯、劉協納頭便拜。
劉辯面色有些發白,伸手虛扶道:“董卿平身。”
董卓依言起身,掃了劉辯一眼,雖然面色有些發白,但還算鎮定,不像傳說中那般不堪,再看看乖巧的站立在一旁的劉協,或許是受了詔書的影響,總是覺得這陳留王比天子更鎮定一些。
“不知仲穎兄此番入京平叛,帶了多少人馬?”葉昭與董卓一起護衛著天子車架回城,路上隨口問道。
董卓微笑道:“西涼雖然號稱有十萬大軍,但大都在鎮壓羌人,是以此番在下只帶了四萬兵馬,葉侯可是有何指教?”
“豈敢,四萬大軍,有些多了。”葉昭扭頭,似笑非笑的看了董卓一眼,模棱兩可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