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要在三日后請我等赴宴?說有要事相商!”看完請帖,袁紹的面色有些發沉,將請帖遞給王允,皺眉道:“恐怕宴非好宴!”
“那董卓近幾日一直在穩定軍心,如今看來,當是覺得這洛陽城中已可一手遮天,是以才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招我等前去。”王允皺眉道:“本初不必理他便是!”
袁紹聞言,沉吟片刻后,點頭不屑道:“一手遮天?我看他要如何遮。”
抬頭,看了看對面的葉昭一眼,袁紹沉吟片刻后,罕見的沒有去約見落雁,而是直接帶著人離開了醉仙樓。
“孟德兄,我也該回去了。”葉昭微笑著起身,看向曹操道。
“告辭!”曹操此刻心有郁結,也沒有如往日般跟葉昭笑鬧,很禮貌地跟葉昭告辭一聲,轉身離去。
終究……不再是朋友了么!
看著曹操的背影,葉昭心中突然生出幾分孤寂之感,昔日能談得來的朋友,先后背離,只剩下禮儀上的客氣,那種感覺,并不好受,只是……這或許是每一個上位者必須經過的道路吧。
有些蕭索的在老鴇諂媚的笑臉中走出了醉仙樓,看著已經沒有多少行人的街道,葉昭有種無處歸去的感覺,洛陽城里有駙馬府,昔日家人都在的時候,自是熱鬧非凡,但如今,劉薇、馨兒已經被送回了河內,這偌大府宅,已經難以再讓葉昭生出半點家的感覺。
三日后,董卓宴請洛陽百官,偌大董府按照最高規格的禮儀擺好了桌椅,水酒美食被董府仆役流水般端上桌案,然而一直到中午,都不見一個人前來。
“這幫士人還真是……”董卓肥胖的身軀坐在一張加長的胡床之上,品著美酒,看著空蕩蕩的廳堂,搖了搖頭笑道:“葉昭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賤骨頭!”
李儒微微一笑,搖頭道:“岳父不必動怒,若儒所料不差,不久便該到了!”
與此同時,洛陽,袁府。
看著一群將袁府團團圍住的西涼軍,袁紹面色有些發黑,看著眼前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華雄怒道:“這是何意?”
“我等奉董公之命,前來請將軍應驗,董公聽說,洛陽城中曾有刺客無端刺殺袁將軍,為免袁將軍有失,末將特前來護送!”華雄懶懶的抱了抱拳,算作行禮,對著袁紹道:“還請袁將軍快些,末將還要去其他家請人。”
“哪有這般請法!?”袁紹勃然大怒,看著華雄道。
“如此說來,袁將軍是不想赴宴了?”華雄雙目一冷,手中長刀一斜,看向袁紹。
“我……”袁紹大怒,葉昭這樣也就算了,一個州牧帳下小將,有何資格這般強迫于他,正要破口大罵,卻聽身后響起袁隗的聲音。
“本初,既然董涼州盛情相邀,何故拒之?”袁隗拄著拐杖走出來,微笑著對著華雄拱了拱手道:“這位將軍莫要著急,我這孩兒年輕氣盛,他會去的。”
華雄見袁紹表情猙獰,已經準備動手,聞言看了袁隗一眼,再看向袁紹。
“孩兒遵命!”袁紹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地瞪了華雄一眼道:“待我更衣。”
“請將軍快些。”華雄將刀往肩膀上一扛,任由袁紹離開。
袁紹跟著袁隗回到房內,自有下人上前幫他更衣。
“叔父,我等何必懼他,我不信那董卓部將真敢拿我等如何!”袁紹憋著氣問道。
“董卓敢如此大張旗鼓的來請人……”袁隗嘆了口氣道:“看來他與葉昭之間已然達成某種默契。”
“什么!?”袁紹聞言大驚,看向袁隗道:“那我等豈非任人魚肉?”
“自然不會。”袁隗搖了搖頭,拄著拐杖看向外面道:“老夫這兩日才豁然清醒過來,葉昭的目的為何。”
袁紹不解,這時候扯葉昭干嗎?但也知道自家叔父老謀深算,這般說,必有原因,當下耐心道:“他有何目的?”
“他一直都在試圖削弱我士人!”袁隗嘆了口氣道:“老夫卻是小覷了此人,他一直隱于暗處,先帝在世之時,他乃漢室忠臣,幫助先帝削弱我士人無可厚非,然之后先帝駕崩,洛陽大權,他本可與董卓一爭,卻放棄了,退居虎牢,不但得了好處,更令我等不得不與何進正面硬碰。”
“何進死了,以當時他的兵權以及在洛陽軍中威望,可輕而易舉的拿下洛陽兵權,然而最終他卻放棄了,只取西園新軍,卻將北軍五校以及羽林軍拱手讓給董卓,才有今日董卓坐大之局,他這是想用董卓壓迫、打壓我等,他只需如昔日一般袖手旁觀便可!”袁隗蒼老的聲音里,透著幾分洞察世情的滄桑。
“如此一來,漢室豈非……”袁紹說到一半,突然瞪眼看向袁隗道:“他從一開始就未曾對漢室有半點忠誠?”
“忠誠?”袁隗嘆了口氣:“漢室頹危,有能之士如何看不出來,而此人……有虎狼之心,怎是久居人下之輩?”
袁紹已經穿戴好衣物,皺眉看向袁隗道:“只是叔父,我等難道就這般任其擺布不成,我等可以與那董卓聯手……”
“董卓要的,是我等給不起的東西,我們與董卓,不可能聯手,葉昭不甘久居人下,難道我等便甘愿居于武夫之下不成?”袁隗嘆了口氣道:“董卓不是葉昭,但此人同樣是虎狼之性,而且手段不似葉昭那般溫吞,本初且去,此番飲宴,當不會有事,至于那葉昭,老夫自有辦法讓他無法坐壁上觀!”
“喏!”袁紹張了張嘴,最終沒問袁隗是何等方法,躬身一禮之后,轉身來到門外,在華雄的‘護送’下一路往董府而去。
同一時間,整個洛陽城,所有朝臣都接到了董卓的‘熱情’邀請,不但如此,洛陽城中名士,也盡數被董卓邀請了去。
蔡府,數十名護衛護在蔡邕父女身前,警惕的看著眼前的西涼軍。
為首的是一員年輕將領,名為董璜,乃董卓之侄,頗得董卓喜愛,本事雖然不大,但如今也獨領一校之兵,此番董卓啪董璜本事不濟,特地派他來邀請沒什么武力的蔡邕。
蔡邕乃當朝大儒,雖然自劉宏死后,一直沒有出仕,但在這洛陽,論及名聲,絲毫不在三公之下,董卓有意拉攏一批士人,蔡邕這種不是世家,卻有莫大名望的大儒自然成了其首選。
只是董璜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一個文士的家將竟然如此兇猛,他帶著兩百人前來相邀,竟然差點被這幫家將給硬生生逼出來。
“老家伙,你敢殺我將士!?”看著躺倒在地上的十余具尸體,董璜憤怒的咆哮道,只是目光卻是被蔡琰吸引住,半點都不肯離開。
“告訴董卓,老夫早已致仕,他要宴請朝中百官,與老夫無關。”蔡邕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將蔡琰擋在身后,隔開董璜的視線。
“這可由不得你!”董璜冷哼一聲,指著蔡邕道:“給我將他二人一并帶走,膽敢阻撓者,殺!”
“老爺,快退回府中!”一名家將連忙拉著蔡邕往回退,周圍的西涼軍洶涌而上,卻被十幾名家將攔住,董璜接連斬殺兩人,卻差點被另一人一刀剁掉了手臂,驚得額頭直冒冷汗,上百西涼軍,愣是無法沖破阻隔,眼睜睜的看著府門重新關上。
“伯齊?”眼看著破門無望,董璜抓耳撓腮之際,遠處華雄帶人過來,皺眉看著這一幕道:“有麻煩?”
“文開將軍來的正好!”見到華雄,董璜不禁大喜,上前道:“那蔡邕老兒不知從哪里尋來了一幫精銳看家護院,殺傷我不少將士,請文開將軍幫我!”
華雄點了點頭,心中對董璜有些看不上眼,這小子不學無術,平日里仗著董卓的勢四處招惹是非,迫害良家婦女,若非是董卓的侄子,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攻!”華雄看了看府門,直接下令道。
蔡府的家將雖是葉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但畢竟人少,而西涼將士也絕非膿包,之前在董璜的指揮下沒什么章法,被家將輕易擊破,但此刻在華雄面前便有些不夠看了,被華雄輕松攻破府門,闖進了府宅。
“快,將這老兒還有她,都給我帶回去!”董璜有些得意的走進來,指著蔡琰,毫不掩飾眼中的貪婪之色。
“璜公子,蔡翁乃當世大儒,可不是尋常人家,莫要生事!”華雄眉頭一皺,不用董璜說,他就知道這小子想干什么,忍不住喝道。
“這事我自有計較,我會請叔父為我做主,明媒正娶!”董璜嘿然笑道。
兩人身后,袁紹看著這一幕,嘴角一抽,卻也沒說什么,這一次,不用叔父動手,恐怕葉昭也不得不來了吧?
“孽障!”蔡邕聞言大怒:“爾有何能,敢說此話!”
董璜冷笑一聲,也不說話,只是命人趕快將這父女二人帶回府中。
“放開,老夫自己會走!”蔡邕一把推開靠近蔡琰的西涼軍,冷冷的看了董璜一眼道:“只希望董公子莫要后悔!”
董璜聞言嗤笑一聲,如今整個洛陽都是董家的,他何須后悔?當下招呼人馬帶著蔡邕父女一同離去。
待董璜與華雄離開后,蔡安看著滿地的尸體,頓足對著殘存的幾名家將道:“快去尋昭公子,請他出手救人!”
“喏!”幾名家將也不多話,轉身便走